《知晓》海桐枝

1、第 1 章

　　盛夏末端开学，室外蝉鸣声不断，正值炎热的天气，更别说是教室这种人又多，宛如大蒸炉的地方。
　　上课铃早已响起很久，集体坐下后，，门外却出现敲门声，男生姗姗来迟喊道：“报告。”
　　王才华，俗称王有才，被各大同学悄悄称为“有才”，只不过本人并不清楚这个称呼。
　　“进来”，有才人圆滚滚的一脸福相，每次说话时大嘴巴一张一合引得人只发笑。
　　教室门打开又合上，前后门口两处热的最遭殃。正是下午时间，同学们不是在专心复习就是在偷摸眯着眼打哈欠，听到动静后都瞬间精神抬头看起来。男生脸上还有些水痕，像是刚刚洗了把脸，就连身前的校服上也被撒了些，领口处微微开着有些凌乱，看起来跟刚睡醒的没两样。
　　“付禅，课下来找我”，有才看见他立马皱起眉，那嗓门在场的几乎都清醒了不少。
　　付禅坐在角落窗户处位置，他人长得帅皮肤又白，腿还长，男生那张脸完美的线条弧度，阳光俊朗的五官下，但就剩一个“帅”字，唯一的缺点就是不爱学习，想起刚开学那会的有才看他长得牌面又乖巧，一直以为他是好学生，还打算重点培养他来着，估计让现在的有才想，他宁愿吃掉十斤的苦瓜，都不想再碰到付禅这样的学生。
　　下课铃响完，底下低着的人头一一都抬了起来。
　　“作业我放讲台上了，谁没写赶紧的，等下上课就交了。”
　　“完了完了，我今天的卷子没写……”
　　“不给抄，你上次抄我的就被有才发现了。”
　　“怎么这么小气……”
　　周围吵闹声不断，角落的男生低着头也不说话，仿佛这些东西跟他无关一样。
　　手机在他手里震动声不断，显示着动物头像连连的消除，他的面色甚至有些严肃，连有人站在他面前都没发现。
　　“付禅”，很小的一声。
　　“？”
　　付禅抬起头便看见了班长，是一张很文静的脸，甚至还带些害羞的红。
　　正是因为他的小声，周围甚至带头起了哄：“班长刚刚对我们还这么凶……”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啊，人家长得帅是有资格的好吗？”
　　作为班里的万事通，何静静不仅仅是因为人爱说话，关键是人说的还好，还爱说在点子上。
　　眼镜男被怼的沉默了半天才反应道：“行了行了，你们女生不就是喜欢帅的，关键是人家喜不喜欢你。”
　　“段康华，你每次交的最积极，我还怎么找你问”，班长看起来有些生气，但还是耐心跟他解释。
　　“好了好了，班长我知道错……”
　　“不交。”
　　付禅看起来并不想多说话，他甚至都没注意刚刚的争执，班长却有些为难的对他说：“有才今天让我专门收起的，说是上面要检查。”
　　付禅把手机扔到了桌肚里，手下随便一抽便递了过去，卷子上的名字写了，班级写了，甚至还稀奇的做了好几道数学题，他递给于明舒后，看对方还没打算要走的意思，，又给了她一套解释说：“其他的不会。”
　　这种操作也就付禅敢这样了，班长看他还真写了点，便也不再说什么把卷子收了上去。
　　付禅又低头趴在课桌上睡着了，他在班里出现的次数非常之少，每次在其他人以为他休学时，他又明目张胆的来上课，甚至每次都还十分巧合的恰好了点，正如有才所说，他脑子十分机灵，偏偏不喜欢放在正道上。
　　“这位同学，有才……老师让我把试卷也给你一份，有什么不会的可以来问我。”
　　“嗯。”
　　新转来的同学看起来有些不爱说话，班长跟他说话时总有些害怕，要不是有才在午休时刻意介绍过他，说是一中转来的特级尖子生，人长得十分帅不说，并且还是成绩常年第一的那种，这可谓是在同学的心中发生了辅天盖地的变化。
　　要知道前几天何静静的小道消息里只有这位帅哥的照片，看起来十分的痞帅，带有攻击感的面孔，深邃的眼窝下是高挺的鼻梁，所有人都一致把他放在了和付禅一类的人里，只可远观，不可近取的那种。
　　现下知道了对方是学霸，成绩甚至还要比她好上不少，自然也会把他认为很好说话的那一类，现下看这帅哥的冷漠模样，还真是冰冷的外表下，感觉更加冰霜的内心，底下校园论坛原本的消息里全是暑假答案，现下都被“谁能拿下这冰山男人”霸占了屏幕，以至于其他人想要找个答案都怒吼“这个男人到底是谁！”
　　窗帘被拉住，付禅谁得正香，别说是班里刚来的新同学了，他甚至连老同学都没认全呢。
　　付禅难得抬头看了一上午，虽然完全没听懂，不过他倒是格外的安静。他看向黑板的眼神太过坚定，甚至连何时下课都忘了，导致各科来上课的老师都认为他今天是要来学校砸场的。付禅只觉得今天有点奇怪，老师分明还是同样的，可就是看向黑板时的目光有些档眼睛。
　　下午最后一节课，教室的空调总会额外办事，冷气不仅把前后两排冻的流鼻涕，就连中间的学生都表示感受到了这股科技的力量。今天的黑脑勺格外的有些高，他记得前面以前好像是没坐人来着，心里又不自觉泛起困意，这个完美的脑勺真的是把他挡的太严实了，他甚至下一秒就能完全进入梦乡。
　　“付禅，刚刚看你还很认真，怎么又睡着了？”
　　语文老师一向都是个很温柔的女人，最重要的是跟付禅他妈玩的好，现在的老师里也就剩下任文萍管着他了。
　　付禅的混是从初中开始的，也不知道是中二期到了还是叛逆偏执的青春期，总有股我不需要任何人管，并且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情绪，导致他妈这些年来为了他的学习大事废了不少功夫，不断转学同等与不断的换向另一个环境，付禅的内心早已淡化。
　　“嗯。”
　　付禅应了一声表示他没有睡着，任文萍虽然管着他点，可也不敢太过偏激，青春期的男生不管什么过激的事都有可能做得出来，想要改正一向只能从最开始挑出他的行为，可付禅又实在没什么家人，自然也不会有人告诉他正确的行为规矩。
　　“试卷。”
　　临近下课，付禅才看见黑脑勺的真正面目，是个比他略微高一点的帅哥，对方正递给他试卷，他随意抽过试卷道了声谢便走了，丝毫没在意前面的帅哥还想对他说什么话。
　　不管学不学，他回家总是单肩跨个包。
　　付医生早上说她晚上有夜班，晚饭让付禅自己解决，他不急着回家时，就连自行车都不骑了，绕过弯弯曲曲的小路，没碰上些新奇的东西，反倒是又碰到了刚才的黑脑勺帅哥，怪不得上课时能挡住他的整个视野，原来站起来比他高出这么多，他又瞧了瞧，内心一声骂过，长得怎么还比他有男人味。
　　好在他的路程到这里就结束了，发现前面的小卖铺开着门，他一溜烟就走了进去，在没闻见饭香味时，他拿起货架上的面包啃了起来。
　　“你小子，跟个小老鼠一样。”
　　听见里面的声音有些微老，付禅问道：“袁叔今天没来吗？”
　　“没，谁知道又去哪里鬼混了。”
　　付禅应了声又继续啃了起来，这面包也不知道是不是过期了，实在是干巴的厉害，老头递给他一瓶水，他一口气喝了半瓶：“你这面包都干了，袁叔这几天……”
　　“嘘，不要跟你袁叔说。”
　　付禅知道这是老头又打算偷摸着卖了呢，他吃完朝垃圾桶一扔便准备付钱，老头却拦住了他：“别别别，你的钱我可不敢收了。”
　　想起付医生有阵时间拿钱去他常去的街坊早餐铺，跟交保护费式的:“我妈总不能找来这里付钱吧？”
　　“你妈要真来这里，袁政那小子估计得掐了烟才敢跑路。”
　　老头一说到他妈劲头便上来了：“说到你妈，那可是人人知晓啊，各方面成绩优越不说，关键的是还孝顺，高中毕业直接走的名校大学，名校毕业分配的市好医院不去，转来我们当地医院就职，连我们这些街坊邻居都跟着脸上沾光，只可惜……”
　　老头说到一半叹了口气，门口来了客人，付禅借机就要溜走，结果又碰上了刚才那个黑脑勺帅哥，他跟人家擦了个肩正要走。
　　“有没有面包一类的。”
　　老头立马卖力推荐:“有有有，这个就很好吃。”
　　果不其然，付禅一回头就看见了刚刚和他手里同一款的干巴面包，道德心在他的心里作祟，想起刚刚对方给过他试卷，他觉得有必要帮着这哥们一回：“这个面包不太好吃，你换个吧。”
　　“刚刚这位帅哥买的就是这个面包，不信你问问他。”
　　几乎是同一时间开口和结束，老头和付禅都各不相让。
　　付禅说完又后悔自己不该多管闲事，人家爱吃就买呗，万一就喜欢这干巴的呢，黑脑勺帅哥跟能参透他内心一样：“谢谢，我就要这个吧。”
　　“……”
　　见老头在跟帅哥结账，付禅把钱放在桌角转身便走了，却被身后的人又叫住，他停下脚步又转回头。
　　老头觉得刚刚那帅哥喊的不用力，又冲他喊道：“把钱拿回去，不缺你这点。”
　　帅哥还在场没走，老头对付禅喊完对帅哥又有点心虚，他问帅哥要不要来瓶水。
　　“不用了。”
　　老头刚拒绝完发现付禅早就出了门口，黑脑勺帅哥只好又迈着大长腿拿着干巴面包走，直到跟付禅并肩才说：“同学，你好。”
　　“嗯”，虽然觉得莫名其妙，就像刚刚阻止帅哥买面包一样，但付禅还是回了他。
　　“今天给你的试卷，带回来了吗?”
　　“带了……吧。”
　　付禅有些犹豫，难道这人想抄他的作业，想也知道是不可能的，班里什么人，都待了这么久，谁还不知道他是什么样，还是说人帅哥的试卷丢了，知道他也不写特意找他来要的。
　　“给，下次不要丢了。”
　　“老师让我告诉你，这上面的题全是错的。”
　　“……”
　　“所以，你是特地来找我，甚至还买了这干……面包？”
　　那帅哥摇摇头表示不是：“我是真的饿了，来买东西的。”
　　付禅都佩服他：“你也是够可以的，居然能找到这么偏僻的地方。”
　　墙头两只猫爬过，留下几声猫叫，帅哥沉默了两秒：“我就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
　　完了，这不仅把天聊死了，还把人家说自闭了，他可真是长了张好嘴：“其实这地方也不偏僻，我小时候还是在这里长大的。”
　　所以你现在搬家了，沉默了两秒，他的内心已经抓耳挠腮，付禅堂堂一个校园冒牌风流人物，怎么还能有这么尴尬的时候，果然跟什么人玩学什么人，他的内心留下了悲伤的眼泪。
　　“不会的我可以辅导你，要来家里坐坐吗?”
　　“跟我走这么近没好处的，好好学习吧”，付禅又变回平常冷谈的表情，在转身的那刻黑脑勺帅哥也没说话。
　　他不再往后看，步伐飞快地便回了家。
　　结果发现到家发现时间还早，他换完鞋把书包丢在沙发上走向卧室，躺在床上刷着手机，班级群里发了不少作业的批改，有才那一张张的红红叉叉，尤其是刷到他那一张，一股莫名让其他同学有安全感的卷面，清一色的红叉叉，付医生今天值夜班没空看手机，就算看了估计也是无奈的叹几口气吧。
　　他手机一丢又看向卧室紧闭的门，像是在透过门板看什么，注视了好久才松开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