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
-
天欲黑。
雪雁不知从何处冒出来，双手捧着一碗冰沙。
林黛玉自然知道西晋王朝制冰不易，因而才觉得此物珍贵。
“哪里得来？”
“丁白制的。”雪雁一脸得意。
林黛玉诧异：“他还有这本事？”
“可不？”
“他如何制冰？”
雪雁双眼迷茫，但依然说：“丁白大哥可厉害了，他把一块石头放进大水盆里，又把一个盛着水的小盆子放进大水盆里，很快那个小盆子里的水就变成冰了。”
这才二月，丁白就制冰，哪里还要消暑？
“丁白制冰做什么？”
“他说卖给食肆，食肆会做成冰沙卖给上等船舱里的达官贵人。那些贵人们要吃冰沙。这样他就能赚些钱去京州参加考试。”
若丁白生在她来的那个时代肯定能大展宏图，利用自己的聪明才智成就一番大事。
“你把丁白找来，我有些事情交给他做。”林黛玉计上心来。
官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像丁白这般的寻常人家，普通人一个，聪明能干，唯有通过一条科举之路踏入官场，即便中了进士，身后无人帮衬，再有能耐也只能在一个无关紧要的位置碌碌无为一辈子。
但她却不同，爹是姑苏首富还兼任巡盐副使，外祖母家又在京州风头正盛，祖上福德深厚，做什么事只要动点人脉，事情就办得八九不离十。
凡事都离不开权力和金钱，权为根基，钱是助益，光有钱却没权，有益但不能踏青云；有权而无钱，那不过是多绕几圈关系，很快也会有钱；但有钱又有权，那么平步青云指日可待。这便是西晋官场潜规则。
眼下，丁白想做的，是拿钱来换权。
“丁白，你除了会制冰，还会什么？”林黛玉看着面前的丁白。
“制冰不过是雕虫小技。读书才是我最拿手的。”丁白似乎没听懂林黛玉话中之意。
“读书自然是你得意之处。可要在京州混出名堂，光是会读书肯定不够，毕竟京州聚集着全西晋最有才华的一批能人志士。”
“林姑娘的意思是？”丁白不敢揣测她的意图。
“京州最多的是什么？”
“官？”
“不错，之前便有不少童谣唱‘去京州才知官小，到姑苏方知钱少’，在官多之地，你得能让官看到你的价值。”林黛玉点他。
丁白似懂非懂：“我一个普通人，能给他们什么价值？”
林黛玉笑道：“你所谓的雕虫小技，制冰。”
“方才雪雁说，你把冰卖给食肆，食肆又把冰制成冰沙卖给达官贵人。你知道京州的夏季有多炎热吗？”
见丁白摇头，林黛玉继续说：“每年京州夏季都会热死很多人，因为消暑的东西太少。冰沙的制作成本太高，普通人哪里能享用。”
“降低成本，卖给普通人？”
“对！只要你能制冰，还能把成本降低，让普罗大众在炎炎夏日用上冰块消暑，那自然就能引起他们的注意。”
“可我哪里有这么多钱去买原料？”丁白低头。
“所以我才找你。”
丁白一听，双眼亮起来。
“林姑娘若肯帮我，那我日后定为姑娘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丁白这话说着叫人发笑，但林黛玉还是忍着笑意，说：“我无意让你为我做什么，只要你日后照顾雪雁。”
“这个请放心，就算林姑娘不帮我，我也会好生照顾雪雁。”
丁白说话时眼神笃定，不是假话。
“钱庄的钱，你必须按照利息偿还，但我会尽量给你最长的借贷期限，最低的利息。”
“丁白在此谢过林姑娘。”
林黛玉觉得这桩生意做得不亏，就算日后丁白成不了京州大官，但靠着制冰生意所带来的效应也能混得风生水起，如此，雪雁的后半生也不愁。
－
丁白走后，林黛玉提笔便给林如海写信，写完交给雪雁寄出去。
宿州离姑苏不远，信走陆路，不过三日便能到林如海手上，考虑到她们马上就要离开宿州启程北上，林黛玉告诉他爹不要回信，只给京州钱庄去信，这样信就能赶在她们之前抵达京州城。
不久，雪雁回来告诉林黛玉，船要启程。
因冰雪消融，水流湍急，不过五日便到曲周。
到曲周，便意味着她们离京州只剩下一半的路程。
刚到曲周，船又停下，说前方有冰块挡路，需等气温升高，冰块消融一些才能破冰前行。
林黛玉这几日修整差不多，没了在宿州的心悸，想下船去曲周城中瞧瞧。
雪雁似看透她心思，说想到曲周转转，还要拉着丁白，无奈丁白是个书呆子，不肯去。
雪雁生气不理他，拉着林黛玉就走。
“姑娘，你说丁白是不是呆子？”
“我瞧着不像，他心里精得很。”林黛玉说着用手指戳她的脸。
“姑娘，你怎么帮着他说话？”雪雁嘟着嘴，哀怨地看着她。
“哪里有，你一个人傻也就算了，若是都傻，这日子还怎么过？”林黛玉笑着朝前走，没等雪雁开口就看见几个壮汉围着一个女子，那架势好像有一场大战。
“你们再不让开，休怪本姑娘对你们不客气！”
那女子貌美，说话带着北方女子特有的彪悍，这种彪悍若是放在其她女子身上便极为违和，但这女子却浑然天成，越是彪悍越显得她美不可言。
“老爷说了，小姐今日不能出门。”
“我爹说什么你们就信！”那女子鞭子一甩，站她右侧的几个男子应声倒地。
“回去告诉我爹，我就是去街上买把剑，一会儿就回去。”女子眼神犀利，逼视着那几个壮汉。
那几个壮汉不敢再上前，只有一个带头的说：“那小姐你早点回来，莫让老爷担心。”
“赶紧滚！”
女子手一甩，鞭子就听话般回到她手上，看得林黛玉心头大喜。
许久没有活动拳脚，林黛玉浑身都是劲儿，忍不住上前。
“姑娘好鞭法！”
女子回头看见林黛玉，笑着说：“怎么？你也习武？”
“略懂一二。”
“看来是同道中人。”女子对林黛玉来了兴趣，“在下张丽娇，敢问姑娘芳名？”
林黛玉见对方如此坦率，大方回道：“林黛玉。”
“看你不像是北方人。”张丽娇将手里的鞭子别在腰间，利落地拍拍手。
“我来自姑苏，来这里游玩，不知这曲周有何好去处，还望姑娘指教。”
“甭客气。喊我小名娇娇就行。”张丽娇豪爽。
“娇娇。那你喊我玉儿。”
俩人一来一往，你喊我娇娇，我喊你玉儿，不一会儿便熟络起来，仿佛原本就认识。
“既然到我曲周，那就我做东，请你们到曲周城最好的馆子吃饭去。”张丽娇说着便带着她们朝城里走。
这曲周城倒是很大，相比长流县还要大，四周环山，一条曲水穿城而过。
三人沿着曲水往前走，不一会便听见叫卖声。
“糖葫芦！”
“煎饼！”
“射箭了！一个铜钱一次！”
“卖剑卖剑，一两银子就能买一把好剑！”
张丽娇听见“卖剑”二字便走不动道，拉着林黛玉就去那卖剑的摊上。
“姑娘，来把剑？”卖剑人看着张丽娇。
“你们这剑都这么丑？”
买剑人估计也不是第一次听这么直白的话，笑盈盈回道：“姑娘想要什么样的剑？我们这里都有，只不过地方有限，我今日就带了这些，若是姑娘不嫌弃，可以把自己喜欢的剑画出来，我们照着样子给姑娘打造一把宝剑。”
“还能定制呢？”林黛玉一笑。
“啊？对，定制！”卖剑人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那得多少银子？”张丽娇道。
“娇娇，我替你画。”林黛玉说着便拿起笔墨在卖剑人准备好的纸上一气呵成画出一柄剑。剑身有吉祥纹，剑柄镶蓝宝石，剑尾垂七彩同心结，即使只是黑白图样，也能想象出打造好之后这把宝剑定然光彩夺目。
张丽娇高兴道：“就照着这个打造！玉儿，你真聪明！”
林黛玉道：“好剑配好女，你更厉害！”
俩人在这互捧，雪雁默默把打剑的钱给了卖剑人。
“哎，雪雁怎么把钱付了？”张丽娇反应过来，要把银子给她。
林黛玉一把拉住她：“娇娇，你不是还要请我们去曲周最大的酒楼吃饭吗？这把剑就当是我们的回礼，如何？”
“既如此，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张丽娇一向潇洒，并不计较如此小事。
“那带路吧！”林黛玉伸手让她先行。
张丽娇大踏步往前走，林黛玉和雪雁则不紧不慢一边跟着她走，一边领略周遭风光。
曲周的繁华与姑苏不同。
姑苏是小桥流水人家，灰瓦白墙，吴侬软语，小火慢熬，连桃花糕都是小小一块，温柔乡，小巧而富足；
曲周则是粗中有细，绿瓦红墙，商贾小贩个个大嗓门，吆喝声高亢嘹亮，你一嗓我一吼，此起彼伏，不绝于耳，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吵架，一块饼都能填报肚子，一盏茶比姑苏一壶都多。
不一会儿，张丽娇停下来。
林黛玉抬眼，看见宽阔的匾额上赫然写着两个大字——曲梦。这名字倒是格外姑苏。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 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