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诱捕器》宿雪星

29、回家

　　严博士疯了！？

　　宋言庭缓缓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问：“严博士怎么会...疯？对了，蝶王怎么样？”

　　相比严博士的疯，他第一时间满脑子都是蝶王。

　　但是这句话问出来后，周围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脸色变了，苏春禾她们几个欲言又止。

　　“蝶王怎么了？”宋言庭坐起身来，上半身还没完全直起来，就感觉手软，头有些沉闷，又跌坐在枕头上。

　　“组长，你别激动，蝶王...蝶王祂...”苏春禾语气迟疑了几秒，最终还是坚定地看着宋言庭眼睛说，“蝶王他为了保护你，死掉了。”

　　死掉了？怎么可能...就这么死掉了。

　　他不相信！

　　“我们的人进去时，所有生物已经被控制住，走廊上到处都是生物之间被撕扯的碎片，还有蝴蝶翅膀的碎片。我们找到你的时候，你被蝶王不知道用什么包裹起来，像蛹一样被挂在顶部，大概气味被隔绝，所以才没有被波及。”

　　他是被蝶王的翅膀包裹住的，但是这些人进去时并没有认出包裹他的东西，如果蝶王死亡，怎么会认不出？

　　“那你们是把我从那个像蛹一样的东西里扒拉出来的吗？”宋言庭问。

　　“是的，当时监控还在呢。”

　　宋言庭抬头：“还有监控？能让我看看吗？”

　　等到宋言庭看到当时的监控时，才知道当时的监控的确是出问题了，但出问题的却只有走廊内以及所有被打开的房间，反而严博士站着的那一块区域监控是完好的。

　　宋言庭完整地看见严博士发疯的过程，在关上门之前一切都是正常的，关上门后没过多久，监控中严博士的侧影突然颤抖起来，快速后退，好像看见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之后在大厅可谓是屁滚尿流的到处翻滚，好像见到极吓人的事情。

　　“严博士...呸现在已经不能再叫严博士，他已经坦白了很多之前坐过的恶事，还有一件事跟宋组长您有关系。”

　　“我知道是什么事。”宋言庭依旧目不转睛看着监控，“不是说我被救时，监控已经恢复了吗？让我看看。”

　　“这个，之后监控也没有恢复，只不过是将您转移到大厅，从蛹里扒出来的。”

　　宋言庭仔细看着下一段监控，被包裹的紧密的一人高茧型被几个人抱出来，从监控上看这个茧型像是被紧密的线缠绕一样。

　　旁边的人在茧状物被放下后，一个人徒手掰开，里面露出宋言庭的睡颜。

　　苍白，像是被魇住了，又像是经历极大的痛苦。

　　监控上他的表情太痛苦了，宋言庭乍一看愣了几秒，之后又看了几遍录像，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明明感到自己睡了最好的一觉，录像上却是他苍白的模样，难怪他醒来时，周围的人都用饱含关心的目光看着他。

　　在那种情况下，监控中他的模样才是最正确的模样。

　　宋言庭心中微微一动，只有蝶王的幻象才有可能骗过所有人。

　　可那个时刻，蝶王早就“死了”，何来的幻象？

　　除非祂的死也是一种幻象。

　　所以蝶王终于利用幻象逃脱了吗？

　　没死就好，宋言庭收起慌乱，压下心下无来由的失落，回到家中。

　　小蝴蝶也不见了。

　　之后几天，蝶变研究所人员职位大换血，宋言庭升到高级研究员，成为新所长。

　　关于严博士曾经做过的一切事情也全部水落石出，最开始是严博士自己说出来，后来警方介入，开始调查。

　　自从严博士发疯之后，他就不停开始忏悔自己做过的错事。被关到警局之后，向警方一五一十一字不漏地说出当年罗松森林的事件。

　　宋言庭新上任这一天，来到蝶变研究所，在门口遇见小玲。

　　“宋所长，恭喜啦。”小玲笑着对宋言庭说，接着凑到宋言庭跟前，“听说严博士明天早十点要在下沉广场被当众处决，多少年了，都没有当众处决的人，严博士可是破例了。”

　　只有罪行深重的人才会被当众处决，处决当天，周围围满了人观看，他会在众人的唾弃与辱骂中，饮弹而死。

　　“不过他不仅背负杀人案，还害得珍贵的蝶王也死掉，这样死也挺便宜他的。”小玲接着说。

　　身份的转变，宋言庭本来以为自己很难适应，没想到很快适应下来。

　　第二天，他给蝶变研究所放了半天假，他要让严博士看见他们为他送行。

　　让他亲眼看见以前为之骄傲的一切烟飞云散。

　　第二日，上午十点，宋言庭准时来到下沉广场。大概是这么多年才又一次当众处决犯人，市民都觉得很稀奇，很多人围着下沉广场观看。

　　十点一到，严博士被两名制服人员带了出来，满头垢面，神情憔悴。

　　宋言庭站在最前面观看，严博士抬眼就能看见他。等到行刑那一刻，严博士果然若有所感朝他方向看了一眼，接着瞪大双眼，嘴张开像是要大喊，但枪声比他的声音更快。

　　严博士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落入这个境地，明明他跟以前一样小心，将所欲痕迹都掩盖住。

　　去制造那场意外时，他趁着监控刚好坏了的那段时间前去，本来应该不会被监控录上的，为什么！

　　最让他胆战心惊的是，走廊门关上一瞬，他看见了很多曾经的老熟人站在他面前，溃烂变得面目全非，掐着他的脖子，质问他。

　　一直到刚才，他才得以喘息，可是他就要死了。

　　他还没来得及想明白这一切，抬头撞见宋言庭的双眼，那双眼睛冷冷地注视他，周围还有很多脸熟的同事，更可怕的是他看见宋言庭身后站着高大的蝶王。

　　蝶王的蝶翼在宋言庭身后伸展，缓缓扇动着翅膀。

　　蝶王不是死了吗？所有人都告诉他蝶王已经死了！

　　那他看见的是什么？蝶王没死。

　　严博士想张口呼喊，蝶王没死，他不用死。下一秒，他看见自己的身体被洞穿，刺痛从心脏蔓延。

　　来不及了，他要死了。

　　接着，过了一分钟，心脏的刺痛又再减缓，严博士惊奇的发现自己的手指又能动了，本来趴在地面的身体，又爬了起来。

　　他没死，他高兴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接着又去看周围的人，这才发现异常，周围的人好像都没看见他一般，只是在盯着他刚刚躺下的地方。

　　只有一个人能看见他，那是一个银色长发男人，男人的背后是巨大的蝶翼。

　　严博士震惊地瞪大眼睛，看着男人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那种血脉的压制逼迫的他无法移动，只能眼看着男人走到他面前。

　　眼神睥睨又不屑地看着他，开口：“你不是想杀我吗？我现在给你这个机会。”

　　蝶王？严博士觉得很不可思议，之前看着的透明身体怎么现在是人类形态？

　　“不不，我没想杀你，我想杀的是另一个人类。”严博士猛地反应过来，最近他陷入这般田地的缘由，“你是不是和他做交易了？宋言庭能给你的，我也能加倍给你，蝶王你跟我做交易。”

　　严博士颤抖得快要匍匐在地下，没想到说出这话后，眼前男人本来冷淡的表情，更是冷上几分。

　　“交易？你也配？”蝶王将羽翼上很多鳞片裹住严博士下半身，“你让言庭曾经那么痛苦，你不配就这么死去。”

　　听见蝶王亲昵地喊宋言庭的名字，严博士不可思议地抬头，这一刻，之前所有的迷雾拨云见日。

　　他终于知道当时在观察室的宋言庭到底是和谁说话。

　　宋言庭在和蝶王说话，宋言庭他骗了所有人！

　　“你就在这里，每天感受自己死掉一遍，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类从你身边经过，你却碰触不到他们，他们也看不见你。”

　　“就活在这样的孤寂，痛苦中吧。”

　　严博士看着蝶王挑起嘴角，念出对他恶毒的诅咒，接着转身，在人群中找到宋言庭的身影跟了上去。

　　不不不不不！严博士大声叫喊，可是没人听见他的声音，他的腿被那些粉末包裹，无法移动一步。

　　广场上的血迹被清理干净，宋言庭随着人流转身离开，枪响的那一刻他的内心轻松，只是他觉得严博士最后那一眼很奇怪。

　　像是在看他，但又不像，好像目光穿过他看到了什么令他胆寒的东西。

　　如果能看见，那会是什么？

　　宋言庭忍不住停下脚步，回头张望，目光所及，还是人群。

　　只是有一股熟悉的香味钻入鼻腔，有什么看不见的离他很近。

　　蝶王跟在宋言庭身后，没想到对方突然转身，祂跟他的距离离得很近。只要蝶王低头，再向前一点，就能亲到他心心念念的言庭。

　　但是祂停在这里，用目光描摹宋言庭的眉眼，鼻头，唇形，每一处都好看，祂都亲过。

　　宋言庭装作若无其事转身，继续往前走，回到蝶变研究所。

　　之后的每一天，宋言庭还是和以前一样跟蝴蝶打交道，只是他在蝶变研究所工作的时间更长了。

　　以前从手中每经过一只蝴蝶标本，他大部分只是在心中赞叹，但是现在不一样，每一只蝴蝶他都毫不吝啬的赞美。

　　“真漂亮啊，金瓜多你真漂亮，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金色蝴蝶。”宋言庭边做金瓜多蝴蝶标本边说。

　　最近很多稀有品种蝴蝶突破繁殖技术，被培育室繁殖出来，宋言庭正是再做这一批的标本。

　　当克洛西蝴蝶经过自己手时，宋言庭更是僵克洛西蝴蝶夸赞的绝无仅有。

　　“嘭——”标本室刚做好的标本突然无缘由掉在地下，宋言庭过去看了一眼，刚被他热烈夸赞过的蝴蝶标本掉在地下，蝶身摔碎。

　　宋言庭装作焦急的将这些蝴蝶标本拾起，有些可惜地叹气。

　　这一晚，他加班留在这里，修复这些破碎的蝴蝶，边修复边轻言细语地安慰。

　　整个标本室内只有他一个人，突然有风卷起，将他手中的蝴蝶又卷碎。

　　宋言庭低着头，嘴角忍不住扯开，虽然对不住手中的蝴蝶，但他倒是要看看蝶王能沉得住气到几时？

　　“怎么又碎了？”宋言庭轻轻摸上蝴蝶的翅膀，轻声说，“碎成这样就是修复也不能留在研究所，不如我直接带你回家吧，以后你就是我新的“哥哥”。”

　　这句话说完，周围的空气好像都凝固起来。

　　宋言庭勾了勾唇角叫道：“哥哥。”

　　这一声彻底打破静谧的气氛，宋言庭手上的蝴蝶在毫无预兆之下，彻底碎成粉末。

　　“你叫谁哥哥呢？”耳边传来熟悉的质问声，低沉暗哑。

　　宋言庭转身，对上一双燃着熊熊怒火的蓝紫色眼眸，弯唇笑了笑：“叫你呀，哥哥。”

　　蝶王蓝紫色眼眸罕见地怔住，一丝光亮渐渐从眼底升起，但祂还是按捺住内心的情绪，将最近数天跟在宋言庭身边的不悦发泄出来。

　　“言庭，你又骗我！为什么对其他蝴蝶都能这么温柔，你对它们笑，这样抚摸它们，你从来没有这样对过我。”蝶王声音越说越低沉，“还夸赞它们，说它们最漂亮，我不漂亮吗？我这样的翅膀难道不是你见过最漂亮的翅膀吗！？”

　　宋言庭的肩膀被蝶王捏住，迎面承受着蝶王的怒气。

　　蝶王身后的翅膀猛地张开，一直延展到房间边缘。

　　“言庭，你好好看看，这辈子你还会见到比我更漂亮的蝴蝶吗？”

　　在宋言庭差点以为肩胛骨要被蝶王捏碎时，蝶王松开了手，背对他，露出完整的蝶翼。

　　不同于之前任何一次看过的，这次的蝶翼一直都在变幻着不同的色彩，但每种色彩的过渡又十分自然流畅。

　　自然界中的任何色彩，有的没有的颜色，好像都汇聚在蝶王的蝶翼上，像高速地旋涡，让宋言庭移不开目光。

　　“好看吗？”

　　宋言庭毫不犹豫开口：“好看。”

　　“夸夸我，言庭。”

　　宋言庭扑向巨大的蝶翼，蝶翼下意识将他接住，他凑近到蝶王耳边说：“我爱你。”

　　！蝶王楞在原地，祂只是想让言庭夸夸祂，可是言庭直接给了祂一个暴击。

　　“你...你...”蝶王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宋言庭从身后捂住蝶王的唇部，贴着祂的背部说：“没骗你，我说的是实话。”

　　这些天他一直都用工作的忙碌来掩盖内心的失落，偶尔他会发现一些异常，内心会升起一股说不出的喜悦。

　　这样的心情叫什么呢？他花了一些天才搞明白。

　　蝶王转身将宋言庭抱住，十分用力，像是揉进骨血中，一遍遍在他耳边喊着：“言庭，我也爱你，言庭，我好高兴，我爱你，爱你，言庭，言庭...”

　　宋言庭闭上眼睛，回抱住蝶王：“现在，跟我一起回家。”

　　“好，我们一起回家！”蝶王抱起宋言庭，就要往外走。

　　“等等。”宋言庭制止住蝶王，“在回家之前，你是不是把这里清理干净？被你弄碎的蝴蝶怎么办？我的工作出现了严重的失误。”

　　“什么时候这里全部弄好，什么时候回家。”

　　蝶王看着被自己搞出的满地狼藉，顿时悔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