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夜饭》秃头狒狒

8、第 8 章

　　“你明天就要走了吗？”时奕坐在韩堂的床上，看着他叠衣服。

　　“嗯。”

　　“我也是明天。”

　　“那一起？你爸妈要送你去学校吗？”韩堂突然推了时奕一把，“你坐到我衣服了。”

　　“嗯？”韩堂把一边屁股翘起来，“不好意思，没看见。”

　　“没事儿。”时奕扯出那件和床单颜色差不多的衣服，继续叠起来，他手法很随便，但是成果不错，看得出来衣服是叠过的。

　　“他们要看店不陪我去。”时奕回答韩堂刚才的问题。

　　“两个人看店？”

　　“嗯。”时奕点头。

　　“就是不想送你去学校吧。”韩堂无情拆穿时奕的伪装。

　　“懂不懂什么叫看破不说破”韩堂乐了。

　　“不懂，只懂有个小可怜没有爸妈陪他去学校了。”韩堂假装出一副同情的样子，瘪瘪嘴说。

　　时奕不回答，反手抄上韩堂的枕头就给他主人砸过去，“服了。”

　　因为距离很近，所以即使时奕没用什么力气，枕头的力道还是砸掉了韩堂手里正在叠的一条裤子，噗一声掉在了地上。

　　韩堂诶一声，抱住飞过来的枕头，瞪大眼睛看着床上的时奕。

　　时奕回瞪。

　　“敢打你堂堂哥哥？”韩堂用同样的力道把枕头扔回去，时奕毫不费力的接住。

　　“敢对你小奕弟弟出言不逊？”时奕大力把枕头扔回去，韩堂甚至听见了破空的声音。

　　“反了你。”韩堂一步越过面前的行李箱，朝着时奕扑过去。

　　砰——

　　隔着枕头，韩堂压在时奕身上，“谁准你刚才打我的？”

　　韩堂已经过了爱和人打闹的年纪，或者说他就没有过这样的年纪，但是莫名其妙的想欺负一下时奕。

　　但时奕也不是好欺负的，猛地发力，迅速挣脱了韩堂的压制，韩堂没想到时奕这小子是真有两把力气，被反压了。

　　枕头被丢在了一遍，时奕右腿跪在床上，上半身的重量全放在双手上，双手抓着韩堂的手腕，抵在对方的胸口上，好几次差点儿被韩堂挣脱，他咬着一股气才按住韩堂。

　　两人按力气来讲其实是半斤八两，时奕能获胜全靠姿势优势，他的体重起码为他的成功出了两分力。

　　“你要干嘛？以下犯上？”韩堂说话有些喘，时奕没文化乱用成语，他也不管了，张口就来。

　　“服不服？”时奕也没好到哪里去，韩堂的力气比他想象的大的多，不等韩堂回答他的问题，他又问，“你不是天天泡图书馆嘛？怎么力气这么大？”

　　“泡图书馆又不影响我锻炼身体，起开，要被你压死了。”韩堂呼吸平复了些，他已经懈力了，时奕的指关节压着他胸口肉疼。

　　时奕也察觉到，立马松开手，直起腰。

　　就是这时候他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两条腿都跪在了床沿上，跨着韩堂的一条腿，他因为这个姿势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赶快下床。

　　转身屁股上就传来一阵疼痛，下意识的捂住屁股，他猛地转回去就看见韩堂一溜烟儿的窜出了房间。

　　他愣住了，要换平时他会立马跟上去还韩堂十个八个巴掌，但是现在他没有动作，因为他刚才一瞬间他心里忽然起忽然升起一股异样，就在直起身察觉两人不太清白的姿势，看见韩堂躺在床上微微张着嘴喘气的时候。

　　虽然那感觉立马就被韩堂的一巴掌拍走，但是他确确实实地感受到了那一瞬间的存在，很清晰。

　　以下犯上的时奕在心里骂了句脏话，一屁股坐在床上，刚粘上床他又反应过来，韩堂给了他屁股一把掌他不找回来会显得有些可疑。

　　但是，他没有立刻追上去就显得有些可疑了，因为对韩堂产生不可言说反应的惊慌转化成了怕被另外一个当事人察觉异常的无措。

　　时奕站起来，努力思考自己该作何反击，原地站了两秒，没想出来时奕先折回来了，拿着几件衣服，刚从顶楼收下来的。

　　“被我一掌打蒙了？”时奕问，注意看，他的其实有些防护着自己的屁股。

　　时奕盯着韩堂不说话，韩堂心里毛毛的，开始反思自己那一下是不是太用力了，并且开始回忆自己的力道，突然！

　　一直不动的时奕出击了，韩堂因为一直看着时奕，有时间做出防备，但是他没有，硬生生抗了时奕的一巴掌，屁股发出响亮的一声啪。

　　他今天穿得运动裤。

　　一巴掌下去两人都懵了一下，韩堂是因为真疼，时奕是因为手感，很...弹。

　　那一瞬间他脑子里忽然对于为什么韩堂看起来像一个‘小白脸’但实际力气却很大有了自己的答案。

　　——这丫健身了吧。

　　时奕猜对了，但是现在这个事情不重要，因为两人因为最后一个巴掌陷入了一秒钟的尴尬对视。

　　一秒后。

　　“我有这么用力吗？”韩堂大喊，他从来不知道被打屁股能这么疼。

　　时奕的巴掌手还没散撤去，听见韩堂的话还低头看了一眼，然后说了声，“对不起。”

　　他确实用了很大的力气，他以为韩堂会挡，也因为自己的心虚，所以没控制好力道。

　　韩堂嗷这一嗓子把他那点儿心虚全转化成了愧疚，他歪着走两步，想要看看韩堂的屁股怎么样了。

　　“干什么？”时奕没有生气，只有有些懵，见韩堂的动作和那愧疚的小眼神，他被逗笑了，“看看我的屁股还在不在啊？”

　　“啊？”时奕被韩堂的话定在原地，两人对视。

　　接着便不可控制的对着嘎嘎笑起来，‘看看我的屁股还在不在’韩堂说这话有些好笑，时奕脑子里出现了自己把韩堂屁股扇飞的画面，一时笑得停不下来。

　　想到韩堂有两瓣屁股，飞的时候可能还不止有一个方向，笑得更猛了。

　　当事人韩堂不知道怎么了，也笑得不行，等两人笑完，腮帮子都酸了。

　　时奕有些感慨，自己才走进韩堂家十几分钟，情绪就像过山车一样起起伏伏好几次，现在，两人恢复平静，看着韩堂重新整理行李，他心里原本的那股郁闷也下去了不少。

　　是的，进房间看见韩堂在整理行李的时候他心里忽然升起一股不高兴，他收拾自己姓李的时候都没有这感觉。

　　“小鱼你要带去养吗？”时奕问。

　　“啊？”韩堂没有反应过来。

　　“我家院子那几条小鱼。”韩堂补充。

　　“不了，安检过不去。”时奕没犹豫太久就拒绝，快两个月过去了，那几条小鱼长大了一些，情况很好，让它们在那大缸里就挺好的，“怎么了？”他不知道时奕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你刘阿姨时伯让我问的。”时奕回答。

　　“行。”

　　韩堂的行李并不多，没一会儿就收拾完了，韩堂到那会儿他才刚开始，到现在也不过四十分钟，还得加上打闹的时候。

　　见韩堂把箱子合上立起来，时奕才反应过来，“收拾完了？这么快？”

　　“嗯，就是这么快。”韩堂把箱子推到了墙角，坐在了床上。

　　“你明天几点的车？”时奕这才想起刘林芝交待的正事。

　　“最早的那一班客车。”曲水是个小地方，一共就一个车站，一辆客车，不能直达省城。

　　但这也不是唯一的出行方式，他也可以选择拼车直接到省城，但他依旧选择了客车这样费事费力的方式，他也说不清为什么，反正就是这样做了。

　　“我也是。”韩堂点头，他想早一点儿去学校，毕竟是新学校，保不齐会有很多准备的东西。

　　韩堂没有问为什么，大概的原因他也猜得到。

　　“学校......”他想交代时奕几句什么，就像父母叮嘱出门的孩子那样，但他业务生疏，半天只憋了句“一中挺好的，老师也不错，不用担心。”

　　“嗯。”时奕点头。

　　气氛安静下来，不同于刚才互扇屁股的尴尬，是真的安静，淡淡的，但是又不可忽视，说不清是什么味道，反正两个月以来他们之间从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你过年会回曲水吗？”时奕忽然出声，打破了寂静。

　　韩堂犹豫了一下，回复‘不知道’。但他心里清楚，大概是不会来的，他过年得回他爸爸那里，即使他爸已经再婚，有了新的家庭，但毕竟在一个户口本上，过年他还是得回去‘团团圆圆’。

　　“你不是要去你爸爸那里过年吗？”时奕心里明白过来韩堂这是在‘哄’自己，时江明和刘林芝大致告诉过他韩堂家的情况。

　　“干嘛？想我回曲水啊？”韩堂有些无语，这小孩儿还说什么看破不说破，自己都说破了。

　　韩堂说完这话，时奕那边很久没声，他有些疑惑，抬起刷手机的脑袋，就看见时奕似乎是有些落寞的侧脸。

　　韩堂无法描述那一瞬间心里的感受，反正有些心疼，有些无措，也有些高兴，他发现，时奕好像真的挺喜欢自己。

　　“嗯。”时奕回答，也转过头，两人目光刚好重叠，彼此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韩堂率先抬起手，揽住时奕的肩膀，“我也可以回曲水。”

　　“不用。”时奕摇头。

　　“真的，我的情况你大概也知道，那个家有我没我都一样。”韩堂笑着说。

　　时奕注视了韩堂良久，才回复一句‘到时候再说吧。’

　　九月多离别，两人幼时离别多年，但那时候年纪都太小，没有太大的感受，这一次却不一样，第二天一早，他们一起搭上了曲水最早的一班客车，并排坐在一起，车程两小时，他们有时候睡觉，醒了就聊天。

　　聊两个月暑假发生的事情，钓上来的几条小草鱼，新鲜可口的李子，需要每天充电的小电驴，晒得咬不动的李子干...

　　说来好像没几件事，但他们的一整个暑假就这么慢悠悠的过去了。

　　时奕下了客车，韩堂还在车上，他一直往前走，没有回头，车站有些陌生，但是他韩堂带他来过一次。

　　走出车站，时奕才转身，发现熟悉的大巴到处都是，他已经分不出韩堂在那一辆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