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夜饭》秃头狒狒

18、第 18 章

　　这是五分钟之前发来的消息。

　　校门口有些吵，各种私家车在按喇叭，还有小摊子的叫卖。

　　“手抓饼手抓饼...”“哔哔—”
　　“饭团饭团...”“哔—”
　　“哔哔—”“炒粉凉面炒粉凉面...”

　　时奕：【语音】

　　绿灯刚好亮起，时奕一边过马路一边给韩堂发一条语音过去，到了马路对面，才拿起手机打字。

　　时奕：放了，没补。
　　韩堂：在外面吃饭？
　　韩堂的消息回复的很快，韩堂回时奕的消息一直很快。
　　时奕：嗯。

　　时奕一边往前走，一遍低头看手机。

　　韩堂：你去吃饭吧，走路别玩手机。
　　时奕：嗯。

　　时奕抬头，看着面前有些陌生的巷子，又往背后看了看热闹的大街，顿了两秒，往大街上走去，他只顾着给韩堂发消息，下意识朝安静的地方走，再走几步该进人家屋里了。

　　吃完一周一次的放纵餐，时奕回寝室，洗衣服，洗鞋，补觉...

　　他在南华读书的时候一直住得是他舅舅家，高中开始住校，这些事情都熟悉了。

　　一中宿舍有独立的卫浴和阳台，他刚放水没搓两下厕所就出来一个人，刘瑞。

　　同住一个月他只和对方说过一次话的斜对铺。

　　‘要不然你们出去讲，我要睡觉了’
　　‘不好意思。’

　　时奕没有因为这个对他有什么意见，毕竟这事儿是他理亏，那天他刚放下手机，张显宁问，他顺嘴就回答了，没考虑到其他的。

　　刘瑞和他一样，都不爱说话，寝室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他搓衣服的手停了下来，想着要不要打个招呼，还在犹豫的时候就看见刘瑞低着头洗了手，回了寝室。

　　好像时奕这个大活人不存在一样，时奕也没在意，继续洗自己的衣服。

　　三两下收拾干净自己的卫生，进寝的时候还是只有他们两人，刘瑞正躺在床上玩手机。

　　时奕上了床，掏出手机，照常给韩堂汇报自己的动态。

　　时奕：我要睡觉了。
　　韩堂：这个点睡得什么觉？

　　一中周末要上早自习和两节自习，差不多九点半才可以出校门，时奕吃饭收拾卫生一趟下来现在也才不到十一点，早不早晚不晚的。

　　时奕：补觉。
　　韩堂：年轻真好随时随地都能睡着。

　　时奕抱着被子乐。

　　韩堂：不像我，我这种睡到十点的，这个点就睡不着了。
　　时奕：......
　　韩堂：睡吧，要不要叫醒服务？

　　叫醒服务？时奕有点儿心动，他打算睡一两个小时，下午起来运动，但是寝室不止有他一个人，韩堂打电话过来的时候说不定其他人还在睡，为了寝室和谐，他不敢惹怒任何一个补觉的高三生，所以只能拒绝。

　　时奕：不了，室友要睡觉。
　　韩堂：行，睡吧，补安。

　　时奕盯着‘补安’两个字半天才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想了想也回了两个字，然后立马放下手机。

　　看着‘起安’两个字，韩堂很不优雅的笑了，他嘴里还含着饭。
　　韩堂：是‘饭安’。

　　“这家不好吃，下次不点了。”李易天嚷嚷道。

　　“我也觉得难吃。”章文说完用力刨完最后一口饭，给外卖盒子盖回去，塑料装好搁在了脚边。

　　“你那外卖盒子都成山了，能不能丢一下！”李易天骂。

　　“一会儿去图书馆再丢。”章文应付道。

　　“也就韩堂能忍你，换我我早把那些垃圾丢你床上去。”

　　韩堂和章文的床是连在一起的，章文外卖盒子堆得多，已经蔓延到他上下床的楼梯旁，以致于他每次下床都要注意，不然要一脚踩进垃圾堆。

　　“我爱我家堂堂哥哥，堂堂哥哥最好。”章文怪笑。

　　自从韩堂开始‘带’弟弟，他对韩堂的称呼就升级了，以前是堂堂，现在是堂堂哥哥，喊得次数不多，章文也不是时时刻刻在戏中，但每一次都让韩堂‘汗毛倒竖’。

　　这比可能一脚踩进垃圾堆还难忍。

　　“不要这么叫我。”韩堂第三次提醒，这一次的语气认真了些。

　　“为什么？是我不配吗？”章文还没有意识到不对，对面的李易天却察觉不对劲，给章文递过去一个眼神。

　　“你比韩堂大了差不多一岁，还哥哥。”蒋牧川声音插进来，他们寝室今天集体晚起，难得的一起吃早饭。

　　“开玩笑嘛。”被李易天瞪了一眼，章文有些不明所以，但是嘴巴依旧没停。

　　“你还是叫我韩堂或者堂堂吧。”韩堂语气恢复正常，开玩笑道：“哥哥我担不起。”

　　章文就是那个性格，他也知道对方没有任何恶意，但他还是不太舒服，尤其是今天那句‘爱堂堂哥哥。’

　　请不要啊，韩堂哥哥不需要章文同学的爱。

　　“啊？”章文没反应过来，他叫了韩堂两年堂堂，最开始还叫‘糖糖’对方都没任何拒绝，堂堂哥哥咋了？

　　“韩堂不喜欢你就不叫呗，那么多称呼你非得挑这个。”李易天快受不了了，看样子似乎是想对天大喊一声‘老天爷’。

　　“行。”章文回过味，“你不喜欢我就不叫了呗，不好意思啊。”

　　“人家都跟你说好几次了。”李易天想把外卖盒子扣章文头上。
　　“啊？我以为堂堂开玩笑呢。”章文懵了。
　　“欲拒还迎啊？”蒋牧川笑着说。
　　“对啊。”

　　“两年了，我还是没办法说服我自己你是用脑袋考进Z大的。”李易天还是忍不住对天‘长啸’。

　　“诶！堂堂不喜欢啊。”章文彻底明白了，“堂堂你下次不喜欢就明说呗。”
　　“好。”韩堂默默听完全程，笑着答应，心里那点儿不舒服也不见了。

　　他干干净净的吃完外卖，收拾好盒子，抬头看见章文盯着自己欲言又止。

　　“怎么了？”韩堂没反应过来。
　　“堂堂。”章文似乎有点儿不好意思，语气有些犹豫和试探，简直是见鬼了，蒋牧川和李易天听见这一声都纷纷转头看着对视的两人。

　　“我堆这些垃圾你会不会不高兴？”

　　开窍了，此时此刻，蒋牧川和李易天，甚至韩堂，可能都在心里感慨了一句。
　　“不会，你还没有堆到我这边，那天堆过来了我就全部丢你床上去。”韩堂说。

　　章文的垃圾虽然多，但是不乱，外卖盒子都是盖好，装好整齐码在一起的，打眼望过去甚至都看不出那是一堆垃圾，堆得高也是因为他几乎顿顿点外卖，两天下来就能攒六七个，然后一起丢掉。

　　总而言之，没有让寝室看起来很乱，也没有产生不好的味道，所以几人偶尔吐槽，但也上升不到寝室矛盾。

　　“那就好，我不会堆到你那边去的”章文松口气，蒋牧川和李易天也松口气。

　　韩堂好相处，但也有距离感，章文虽说不太敏感，但这点儿还是感觉得出来的，或者说基本的礼貌也不会让他去用‘垃圾’占人家地盘。

　　“那我能问问为什么你不喜欢我叫你堂堂哥哥吗？”章文又问，蒋牧川刚收回去的脑袋又转回来。

　　韩堂沉默了，倒不觉得这个问题冒犯，抗拒回答它，就是有一点儿不好描述。

　　堂堂，或者堂堂哥哥对于他来讲都是很亲密的称呼。

　　他的周围，只有刘林芝和时江明或者曲水街上相熟的长辈这么称呼他，来了Z大后又有了章文，他起初也有一点儿不自在，后来慢慢也习惯了。

　　而堂堂哥哥，只有一个人会这么称呼他，父母再婚后，他名义上多了的弟弟妹妹也从来只叫他哥哥，虽然时奕从来没有正儿八经这么叫过他，但是在他心里这已经是两人亲密关系的纽带。

　　他在这头，时奕在那头，上面应该只有他们两个人。

　　“对我来说这是一个很特别的称呼。”韩堂在心里小心措辞一番，解释道。
　　闻言，章文若有所思，“只有和你很亲密的人才能这么叫你对吧？”
　　“嗯。”韩堂笑了笑。
　　“你还...”章文顿了顿，“感情还挺丰富的。”

　　“这也不是啥感情丰富，是个人都会有这样的感觉，有些称呼就是会有特别的意义在里边，不是那些人喊就会觉得别扭。”李易天捧着碗说，四个人只剩下他还没吃完了。

　　“也对。”章文难得‘情感丰富’起来，“我有一个特别的称呼。”

　　“什么？”李易天追问。
　　“文子。”
　　“......”

　　312寝安静了一秒钟。

　　“想笑就笑吧。”章文幽幽道。
　　“不好笑，挺文艺的。”李易天摇头，嘴角有些笑意，蚊子？哈哈哈。

　　“你的呢？”章文问。

　　“天天呗，只有我爸妈会这么叫我。”
　　“牧川，你的是什么？”章文冲蒋牧川喊。
　　“川川。”蒋牧川淡淡回答。
　　“一点儿新意都没有，还是我和堂堂的比较特别。”章文乐呵呵道。

　　“你两那个是因为人特别称呼才特别的吧。”李易天一语道破天机。
　　“哈哈哈。”章文大方承认，“我以前喜欢的一个姑娘，她就爱这么叫我，我就准她这么叫我。”

　　听起来好像不是个美丽的故事，不适合展开，李易天没有追问章文，反过来向韩堂开炮。

　　“韩堂你的呢？”

　　韩堂：......我的其实也不太适合展开。

　　“没什么特别的，总不能叫堂哥吧？”韩堂企图蒙混过关。
　　“堂哥？”章文乐了，“那你家过年聚会，要是有人叫你岂不是一屋子男的都跟着抬头？”
　　“差不多。”
　　“哈哈哈...”

　　只有章文一个缺心眼的被蒙过去，心细敏锐一点儿李易天和蒋牧川都默契的保持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