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不要我》半岛极光

2、回忆的巨浪把他掀翻

　　自从他生病以后，搬进了家里最大的房间，吃穿用度也是尽量满足他，就像在竭尽全力弥补他一样。

　　李云起耷拉着一张脸，像被赶出家门的可怜幼崽。

　　再回到座位上，周芸和李爱民已经把菜打包好了。

　　看脸色这顿饭没少花，不仅钱花了，还被他搅合的没吃好。

　　他一早就说了，他不想来餐馆吃这顿饭，他也丝毫不想念这个离开家五年的冒牌弟弟。

　　“我回去陪你们几天，开学后就没时间了。”

　　李云起的皮肤很白，站在太阳下更白，白的像团雪。

　　眼神望着他时，似一潭纯净的明月让人无法拒绝。

　　他张张嘴，撞进那潭月光般清冽的目光里，转身走向了回家那条路。

　　一星期前周芸就告诉他，这个暑假李云起会来怀城，为了这次相见李爱民向工地请假特意坐火车回家。

　　周芸里里外外把家里打扫了五遍，一边打扫一边和他絮叨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

　　李青山在游戏里和战友厮杀了整整一天，直到临睡前摸着床边的另一个枕头，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要和他的水仙花见面了。

　　他异父异母，自己从小一把拉扯大的弟弟，出现戏剧性的人生变故后，又要重新见面了。

　　周芸像个小女生一样，在过红绿灯时紧紧拉着李爱民的胳膊。

　　李爱民生的高大健壮，又长期从业苦力活，站直腰就能把周芸整个护在怀里。

　　李云起一直跟在他身后，像踩着他的脚印一般，他走的哪一步他就跟着走哪一步。

　　幼稚。

　　走过一条长长的林荫小路再拐一个弯就来到了一处老居民楼，步梯502是他们现在住的地方。

　　李青山回头看了一眼，他想在李云起眼里看到嫌弃或者鄙夷，只是如何都没想到他看到的是一抹浓重的亲切，还透露着隐隐的期待。

　　李青山觉着没意思，五楼对他来说轻轻松松，不带喘的就来到了家门口。

　　天气炎热，两个人后背都汗湿了半截，李青山盯着身后少年紧贴着衣物的身体，不由得感叹。

　　十八岁真是个好年龄，连带着□□都美好的让人产生妒忌。

　　两居室的老房子，被周芸收拾的温馨舒适，沙发套还是那套紫色的海棠花，又俗又土。

　　窗外的阳光打进来又给人一种安心的舒适感，阳台上放着一把红色的塑料板凳。

　　李青山解释道：“早说了要扔掉，妈非不让，放在家里占地方。”

　　李云起低低笑起来，笑的时候眼睛弯弯的，纯粹的像个孩子。

　　他走到阳台上用两只手臂架在那把劣质的塑料板凳上，像在沉思什么。

　　金色的太阳光把李云起的皮肤打上一层光圈，手臂上每一条青筋的纹路都清晰可见。

　　李青山滚动着喉结，吞咽了一口唾液。

　　李云起像察觉到什么似的，唇边勾了一抹笑，目光停在他的喉结上。

　　真是疯了，他竟然产生了一种错觉。

　　李云起这小子，在勾引他！

　　他对自己的性取向格外清楚，一切美好的，性感的，青春的男性□□都难以抵抗。

　　李青山别过头，为自己一闪而过的念头感到羞耻。

　　“哥，我记得你小时候经常坐在这把椅子上哄我睡觉。我的脸贴在你怀里，双手搂着你的腰……”

　　“够了！”

　　李青山莫名的感到一阵烦躁，回忆是一座钢丝编成的铁笼把他紧紧困在里面。

　　这五年里，回忆那只怪兽早把他吞噬干净了。

　　李云起由双臂支撑的姿势，换成了坐在板凳上。

　　只是他的腿太长，膝盖微微支起来，饱满的臀部只是沾了一点椅座。

　　那把椅子是儿童椅，对于19岁的李云起来说实在太小了。

　　换作其他人这个举动都滑稽的让人捧腹大笑。

　　而眼前的李云起实在优雅，两条修长的大腿像在邀请人坐上来一样。

　　配上那张纯净无害的脸，他第一次意识到水仙花开在阳光下的时候真的好美。

　　“吱呀”一声，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

　　李云起蹙了一下眉，微微轻掂脚尖，就站起来了。

　　周芸和李爱民去了楼下超市，买了一个圆滚滚的西瓜，还买了块猪肉和一把翠绿的芹菜。

　　李青山扫了一眼，站在那里没动。

　　李云起快走两步接过周芸手里的菜，一个转身打开冰箱的门。

　　空气在这一刻凝固，李云起像被钉在地面上，一动不动。

　　冰箱里放满了他要吃的药，除了药还有几颗干瘪的苹果躺在那里。

　　周芸愣了一下，爱惜不止的关上了冰箱的门。

　　“不用放冰箱，一会我跟你爸调馅，晚上给你包猪肉芹菜馅的饺子吃。”

　　李爱民抱着一颗洗的发亮的西瓜来到客厅，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来，吃西瓜喽。”

　　李云起接过李爱民手里的菜刀，思量着从哪下手。

　　李青山看了一会，拿走那把菜刀，先把西瓜藤那处切掉一小片瓜皮。

　　接着对着绿油油的西瓜正中间来了一刀，三下两下一牙牙大小不一的西瓜就切好了。

　　红橙橙的摆在桌面上，西瓜汁顺着瓜瓤流下来，在桌面上形成不规则的形状。

　　他下意识把最中间的一块推到李云起手边，随后自己拿了边上的一块先啃起来。

　　咬第一口西瓜的时候，李青山一阵恍惚，他干嘛还把这个陌生人当弟弟一样疼着？

　　从他离开这个家开始，他们之间就只是陌生人了啊？

　　李爱民把另一块最中间的西瓜递给了周芸，自己拿了最小的一块吃起来。

　　西瓜只有啃着吃最有灵魂，像那种切成小块用叉子吃，只能说汁都流完了，一点也不过瘾。

　　“喏。”

　　他抬起头，连着瓜皮一起贴在嘴巴上。

　　没去接李云起递过来的纸巾，把瓜皮丢到垃圾桶，去了洗手台。

　　他拿毛巾擦自己的胳膊，瞥了眼客厅里的三个人。

　　刘云起小口咬着西瓜，过了好几分钟才吃完一块西瓜。

　　黑色西瓜籽像整齐排列的兵，躺在一张白净的纸巾上。

　　要不说天上的云和地上的泥巴有区别呢，这就他们的区别。

　　李青山从柜子里拿出背心大裤衩，走进了卫生间。

　　客厅里有一台空调，一般情况下周芸是舍不得开的，这会冷风已经把房间里吹的凉爽。

　　洗好了澡，待会躺在沙发上打游戏，这不得爽死。

　　他是急脾气，干什么都快。头发用毛巾擦了两把，就坐在空调下准备掏出手机打游戏。

　　“哥，你头发还没吹干。”

　　一双骨节分明，葱白如玉的手按在他的裤兜处。

　　他的手在裤兜里刚抓住手机，运动服的布料轻薄如丝。

　　他甚至能感受到李云起手掌的热度和柔软，紧贴着他的手背。

　　想到前几天他看的片，眉头跳了两下，眼眸微眯。

　　虽极力克制，却难免口气冲。

　　“我再说一遍，少管我的事。”

　　李青山用另一只手拍了下李云起的胳膊，霎时那片皮肤通红一片，放在裤兜里的胳膊用了劲，顶了一下他的肚子。

　　恰巧这一幕被厨房里出来的周芸看到，一个箭步冲到李云起身前。

　　“你干什么动手？”

　　周芸扶着李云起坐在沙发上，对他颇有微词。

　　他懒得解释，看着周芸那副样子更不爽。

　　“到底谁是你儿子？你再心疼，他也有亲生的爸妈。”

　　得，游戏也玩不成了。

　　扫了兴，李青云讪讪的回了自己房间，关门的时候力气有点大，显得他有多生气一样。

　　他就是搞不懂了，既然选择离开这个家，还眼巴巴回来干什么。

　　看到满冰箱的药，一脸被吓到的表情。

　　在他面前回忆以前的事，还管他吹不吹头发。

　　到底谁他妈是哥哥，谁他妈是弟弟。

　　比我高，了不起啊。

　　“艹”

　　李青山踢了一下床板，却忘了自己穿的是拖鞋。

　　坐在床边上抱着脚，看着狭窄逼仄的房间，靠在床头上按着太阳穴。

　　记忆的潮水像片海，把他卷起来又抛掉。

　　岸边充满了嬉戏打闹的人群，天空布满了乌云，大家全都散了。

　　只有他还陷在潮水中，被所有人遗忘。

　　那种深不见底的孤独紧紧把他包围，不知道从哪里出现了一只怪物。他想，怪物把他吃掉就不用再感受孤独了。

　　所以他一动不动，直到他感觉到五根指腹插入发间，带给他一阵舒爽。

　　似乎是顺着大脑皮层的脑电波一路摩挲下来，酥麻的快感一直传到尾椎骨。

　　他舒服的不想睁眼，又隐隐觉着不对劲。

　　神志清醒过来才发现李云起跪站在他的床上，在他的身后用一条毛巾为他擦拭未干的发梢。

　　吹风机躺在床的另一边，李云起也洗了澡，身上穿的是他的一件黑色背心。

　　两人明明用的是同一款沐浴露，他却在李云起身上嗅到一股幽香。

　　这么多年的无垠漂浮终于碰到属于自己的一块海绵，他也没客气，顺着上半身躺在咖啡色的床单上。

　　舌尖顶着牙齿，转了几个圈后，轻启牙关。

　　“继续。”

　　李青山看墙壁上的影子舒展了身体，双腿岔开把他整个上半身围住。

　　手指从发隙插进，微微用力，他舒适的往更里的位置靠了靠。

　　脸颊碰到大腿根处的皮肤，不用睁开眼，他也知道李云起正盯着他的脸看。

　　贪婪的，不加掩饰的，看他脸上的每一块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