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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离仁，你混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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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亦水看着站在街灯下的离仁，心里乱糟糟的一团。
他有很多话想跟离仁说，比如这几天为什么不联系自己，之前说的分手是认真的吗？刚才替一个Omega挡住了酒是因为喜欢他吗？
一个接一个的疑问让秦亦水几次欲言又止。
暖色的灯光灰蒙蒙的落在离仁的头顶，离仁站在那，细软的头发乖顺的垂下，深邃的眼出神的看着远处，长长的眼睫投下一片阴影。
秦亦水认识了离仁这么多年，这才发现，原来离仁那张脸不笑的时候是让人感觉冷漠的。
他居然才知道。
因为这么多年，每一次见面，离仁看到自己的时候都是嘴角还未牵出笑，那双深邃的眼睛就已经染上了笑意。
离仁收回神才发现周围静悄悄的，隐约的能听到远处传来虫蝉的叫声。
秦亦水站在距离自己几步之外的距离，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能指望他先开口了。
离仁叹了一口气，似妥协一般的问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若是他没记错，今天是秦亦水打工的日子。他这个时间应该在上次自己暴揍赵润的那家酒吧打工才对。
“我……”秦亦水一顿，声如蚊呐的道：“顺路到这里。”
顺路到三十多公里外的这里？这种谎言说的太烂。
离仁也懒得戳穿他，不再问这个话题转而说起正事：“你想跟我谈什么？”
秦亦水身体一僵，他抬起头看了一眼离仁，不期然与离仁的眼睛四目相对，他莫名的心跳加快，脸颊发烫。他赶忙低下头避开离仁的视线，藏在袖子下的手抠着袖口。
“我……”
憋在心里的话急着想要宣泄出来，可是又无法如愿的说出口。
离仁静静的看着秦亦水，眼睛里是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越来越浓的晦暗。
良久，秦亦水抬起头，微微蹙着眉，低声哄着：“阿仁，我们不吵架了行吗？你……我，我们就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好吗？”
离仁看着秦亦水，秦亦水也看着离仁，俩人谁都没再说话。
就在秦亦水要坚持不住的时候，离仁嗤笑了一声。
听着这个笑声，秦亦水没来由的一慌，他走上前一步，走到离仁的面前，俩人之间的距离触手可及。
秦亦水试探性的伸出手，抓住了离仁的衣袖，仰着头看他：“我说的是真心的，我们不吵架了好吗？之前你说的那句分手，我就当没听到过，我们……”
“秦亦水。”
离仁打断了他，眼里是秦亦水从没看到过的冷。
“我不是在跟你无理取闹。”离仁说着，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恼怒，他努力压下这种突如其来的躁，尽量心平气和的道：“我那天在医院说的都是真的，我们分手吧。”
秦亦水脑袋里嗡嗡响，离仁说的话他一个字都没听清。他只能看到离仁一字一句的说着什么，最后回过神来，只听清离仁说的三个字。
“分手吧。”
秦亦水不可置信的看着离仁，他没想到，自己已经主动低下头来找离仁了，甚至还好声好气的哄他，结果他居然……
秦亦水第一次主动跟离仁求和，结果离仁居然坚持要跟自己分手？
秦亦水眼尾染红，他恼怒的瞪着离仁：“离仁！——”
声音嘶哑，颤抖。
离仁后退一步，从灯光的笼罩下退后到暗处。
此刻在他的眼中，秦亦水就像受了伤的幼兽，他戒备又愤怒的瞪着自己，抓着机会想要给自己造成伤害。
这种伤害离仁上辈子已经受的够多了。
上辈子的自己以为自己可以将满身伤痕的秦亦水照顾的很好，迟早有一天秦亦水会伤口全部愈合，他会对自己放下戒备，露出柔软的一面，与自己携手走在阳光下。
可现实是他满身是刺，他只顾着保护自己不受伤害，浑然不知自己伤的别人有多痛。
但是这些离仁觉得并没有什么。
是他自己一股脑热血上头非要缠着秦亦水。秦亦水没有义务一定要回应自己。
他没做错什么。
自己也没有。
所以自己累了，想要离开，也是可以允许的。
“秦亦水，我累了。”在暗处的离仁让秦亦水看不清。
他看不清此刻离仁是什么表情。
“你迫切的想要挣脱开这个世界对Omega所有的恶意，但是你别无他法。而总是跟在你身边的我就成为了你手中最好的一把利刃。”
离仁说到这里顿了顿，继续到：“你利用我，欺骗我，明明厌恶我，却还要笑着讨好我，只为了在这个世界挣扎的活下去。这些我都一清二楚，我也心甘情愿。但是……秦亦水，有些痛我不说不是我不知道，而是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选择一个人承受。我甚至可以告诉自己，我什么都看不见。”
秦亦水紧盯着离仁，双眼猩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可是现在我不愿了。亦水。”他说到这里，似是叹了一声。
昔日的亲昵称呼，如今再次听到居然是在这种情景下。
秦亦水咬紧了下唇不让委屈从眼眶中落下。
“离仁，你当初追我的时候说过绝不会说分手的，你说你绝不会离开我！”
离仁似乎是笑了一下，良久，他才低声道。
“就当做是我对不起你。我累了，我太累了。”
控制不住的，一滴泪顺着眼尾滑落，摔碎在地。秦亦水浑然不知，他的眼前已经朦胧一片，什么都看不真切。心里的抽痛一下疼过一下。
“离仁，你混账。”
秦亦水抬手擦去眼泪，一双幽蓝色的眼睛里写满了恨。
“是，我混账。是我对不起你。”
秦亦水闻言笑了一声，眼里闪烁着泪光，他点了点头，像是攒够了失望，然后不再看离仁，转身离开。
离仁看着秦亦水离开的背影，心脏仿佛被攥住，窒息感突如其来。
都说身病易治，心病难医。
果不其然啊。
尽管他已经无数次的告诫自己，要学会放下对秦亦水的感情，要做到心无波澜。
可是每次看到对方的时候，心里总是不受控的开始挣扎。就连此刻，他分明是想要做到干脆利落的抽身，可是心底深处的习惯又怎么轻易改得掉。
看着秦亦水离开的背影，离仁的心里也被挖走了一块。
空洞且冷。
————
接连几天没睡好的离仁回到家恨不得一下子扑倒在床上。
他拖着疲惫的身躯翻出医药箱，从里面翻出瓶安眠药。
真是好笑，想他一个开朗到狗都烦的人，有一天居然也会烦闷的睡不着觉。
自从他重生之后，每天晚上都睡得不安稳。
梦里闪回片段似的出现很多人。
灵堂上父亲的黑白照片，默默垂泪的母亲，满身疲惫从国外回来应付所有人的大哥，和无能又废物，只能躲在角落里安静看着这一切的自己。
还有自己一次次被秦亦水利用又甩开的一幕幕，也有自己一次次苦苦哀求，浑然失去了自我的自己。
大大小小的片段最后都汇聚成了最后一幕。
自己站在秦亦水的面前，看着自己最最喜欢的人，看着他蓝色的眼睛里只有自己，说出口的话却让人遍体生凉。
“阿仁，你替我去死吧。”
离仁看着手中的安眠药回过神来，不再犹豫，拧开瓶盖倒出两粒咽下。
他将药瓶随手一丢，走进卧室。想也不想的扑到床上，扯了扯衣领，呼出一口气。
“希望今夜能睡个好觉。”
他喃喃着，脸埋在枕头里，静待着黑暗袭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