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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番外篇副CP之《一延钟情》 ...


  •   30.

      “倒回两分钟之前,给我调慢速播放。”

      “……”

      都反复看了四五回,怎么还要看啊,这年轻人眼神不好使还是咋的?负责监控室的保安无奈地倒回两分钟之前,放慢速度,不禁纳闷眼前这位嘴里叼着烟的年轻小伙子是何来头。

      钟飞白只看酒店门前的监控,看一次激动一次,琢磨着要怎么报复这帮傻逼,尤其是扇他巴掌的那个。他看不清脸,记了些大概特征,便掐灭香烟,起身离开。

      目中无人惯了,但凡擦肩而过的脸,钟飞白是一张都记不住。直到调酒师看了他录下的监控视频,跟他说其中一个男的有点像隔壁酒吧老板的弟弟,两人发型一模一样,前阵子还来这边玩过几次。

      隔壁酒吧?前阵子不就是……?

      正考虑要不要去探探,手机响了。钟飞白很少亲自下场,搞人这事还得交给专业的来,免得惹一身骚。看到陌生来电,他以为对面有消息了,匆匆灌下最后一口酒,边接边往外走。

      “是我,宋延。”

      钟飞白愣了一下,随即皱眉:“你怎么知道我号码的?”

      “嗓子还没好?”

      听到宋延声音,钟飞白几乎下意识地想躲开他,可想到昨天发生的一切以及前半夜糟糕的失眠状态,心里就直冒火。没等他开口,宋延又问他在哪里,怎么那么吵。他憋着的火一下子被点燃:“你管老子在哪呢!”

      “身体有没有不舒服,上药了吗?”宋延接着问。

      “你他妈——”到嘴边的脏话生生止住,钟飞白看着走进酒吧的骚0,和他身边那位在监控里出现过的傻逼男人,电话都来不及挂,迅速揣回兜里,朝他们冲了过去。

      31.

      电话那头实在太吵,宋延耐心等了一小会儿,等来了钟飞白的疯狂辱骂。他脸色沉下来,将手机拿开一些,想说点什么又觉得没必要,这小子挺活蹦乱跳的,不需要人操心。

      刚准备挂断,听到了熟悉的号叫和东西碎裂的哐当声。他仔细听着,从夹杂着粗话的只言片语中捕捉到了关键内容,也推断出了钟飞白的所在地。

      坐进出租车之后,宋延尝试拨打突然中断的电话,然而没通。现在已经不是操不操心的问题,而是压根不让人省心。

      他没多想为什么要去酒吧找钟飞白,去管不该管的事,只是觉得以这小子的性子,如果真出什么事,他有一定的责任。

      32.

      钟少爷瘫倒在地、无力反抗的狼狈惨样,被边上围观的吃瓜群众纷纷拍下并议论。在同性恋酒吧门口,不仅给人戴绿帽,还为了争夺一个穿裙子的人妖而大打出手,这场低俗闹剧若是搬上台面,丢的也是钟家的脸面。

      看热闹不嫌事大,可着劲儿落井下石的是平日里最看不惯他又敢怒不敢言的几个富家子弟。这团一抱,钟少爷倒成了个墙倒众人推的可怜虫,连老天都与他作对,熟悉的兄弟和狗腿子今晚一个没见着,还是闻讯赶来的酒吧经理出面调解,闹剧才算告一段落。

      钟飞白万万没料到,莫名其妙遭人报复的理由竟然真的那么弱智可笑,只因他给骚0的男友连戴了三顶绿帽。也或许不是,看他不顺眼的人太多了,他一直都知道,想联合起来搞他不是不可能,只不过随便找个由头罢了。

      他扶着昏沉的脑袋,慢吞吞地过着斑马线,又开始后悔没早点练练身手,早知道叫上周梁一起来了,还能帮他打回去。

      不对,叫不上。

      宋延赶到酒吧时,里面已经没有钟飞白的影子。他随便找了个人打听情况,得知刚才酒吧门口确实有一场激烈冲突。对方绘声绘色地还原场景,向他描述争风吃醋的两个男人是如何干架的,说干架,其实是单方面的吊打,被打的那个有点惨,流了鼻血还磕着脑袋了,情人自然投入强者怀抱。

      说完,男人调侃道:“这俩口味是真重啊。”

      他离开酒吧,朝四周环顾了一圈,在马路对面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的拐角处,看到个熟悉的身影。那小子坐在花坛边的台阶上,默默抽着烟。

      33.

      一帮狗逼。

      钟飞白把抽完的香烟屁股摁在地面上,转着圈地反复碾,火星子灭了也没停,执拗地继续打转,一直转到拇指和食指的指尖发黑发疼,才停下来,狠狠地骂了声“操”。

      面前突然出现一双脚。他抬头望去,脸色顿时一变。如果没有被这个变态掏空身体,他今天怎么可能会这么狼狈?全他妈因为这个叫宋延的死变态,害他倒霉,害他好像又要生病了。

      一阵寒风吹过,昏黄的光线下,宋延先是看到钟飞白额前随风飘动的碎发,然后才注意到他人中部位没擦干净的血迹。最后,他在钟飞白那两道不服输的眼神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委屈。

      34.

      钟飞□□疲力竭,喉咙一咽就疼,没力气再和宋延废话,只想一个人静静待会儿。他垂下发晕的脑袋,从烟盒里抽出最后一支烟,然而还未点着,打火机和香烟一并被抢走。

      宋延在钟飞白跟前蹲下,扫了眼他脚边的烟头,什么也没说,伸手将他脏兮兮的右手拉到亮处检查,发现凉得厉害。先前没瞧仔细,近看才确定食指和虎口没有受伤,干涸的血迹应该是擦鼻血时沾上的。

      触及温度的手像是被烫了一下,钟飞白不知怎么就想到了监控里的画面,还有犯傻逼的自己。他烦躁地抽回手,冷眼盯着宋延,无力地警告他:“还给我。”

      听着有点重的鼻音,宋延没办法放任不管。昨天把人扒光压着操那么久,屋里也没暖气,钟飞白可能那时候就受凉了。他挨个捡起地上的烟头,边捡边说:“嗓子好了再抽。”

      “……”钟飞白最讨厌被人管着,再说宋延凭什么管他啊?刚要爆粗,捡完烟头的宋延起身直接走了。

      看着离去的背影,他越发烦躁,觉得这人不光变态,还是个神经病,莫名其妙出现,又抢走他的香烟不让他抽,连烟头都不放过。

      妈的。打不过,老子还躲不起吗?

      他撑着膝盖站起来,脚有点麻,缓了几秒才挪开步子。

      宋延把烟头烟盒全扔进了街边垃圾桶,转头见钟飞白起来了,有气无力地往人行横道那边走。闹市街区往来车辆密集,他快步追上去将人拉住。

      钟飞白不想说话,也懒得搭理宋延,挣开胳膊就要过马路,手又被牵住,宋延五根手指还强行穿过他指缝,来了个十指紧扣,把他扣得死死的,挣都挣不开。

      “前面有药店,”宋延不顾钟飞白挣扎,牵着他的手揣进自己外套兜里,拽着往回走,“先去买点药,买完我送你回去。”

      冰冷的手很快热乎起来,钟飞白此刻的心情已经不能用烦躁来形容,他恨恨地瞪着宋延后脑勺,脑仁忽然一阵一阵地抽疼,干脆放弃了挣扎。生病的滋味不好受,他不想再跟死狗一样瘫着,也不想让红姨操心。

      车来车往的街边,两个大男人手牵手,一个在前面不轻不重地拽着,一个在后面不情不愿地跟着。

      宋延忽然觉得,生病的钟飞白也挺招人稀罕。路过便利店,他进去挑了一盒热牛奶和一包湿巾,结账时也没把人松开,扫码付完钱,又把热牛奶塞到钟飞白另外只手上:“拿着,揣兜里暖手。”

      弄不过宋延,钟飞白气归气,倒没跟自己过不去,抓着热牛奶就往兜里揣。察觉店员好奇的目光,他抬眼看去,对方立刻尴尬地移开视线。本来没什么感觉,被这么一瞧,下意识地转向宋延,哪知宋延也在盯着他看。

      这一个两个的,都有什么毛病是不是?

      “鼻血没擦干净。”宋延礼貌地请店员帮他拆开湿巾包装,抽出一张湿巾,直接上手帮钟飞白擦鼻血。他下手不算轻,钟飞白吃痛,皱眉往后缩,哑着嗓子冲他嚷嚷:“操,你成心的?”

      “嗯,成心的。”

      “……”

      “破哪儿了?”宋延看着他冻红的鼻尖,“头抬起来,我看看鼻子。”

      钟飞白记仇,不稀罕宋延的假好心,别开脸拒不让看。宋延瞧他精神好了点,活泼了,估计没大问题,带他去了药店。

      35.

      钟飞白又病了,所幸没前几天那么严重,也没发烧,但喉咙疼就够要命的,还时不时咳两下子。他真怕咳出肺病来,宋延药一端,立马接过来想润润嗓,结果因为太难喝当场吐了,被呛得直咳嗽,倒把宋延吓了一跳,及时拿走装药的玻璃杯。

      “急什么,谁跟你抢着喝了?”

      “你,咳咳咳……”

      “别说话。”宋延顺着钟飞白后背捶了几下,见他咳到眼眶发红喘不上气,不免有些心软。这小子就是个刚出校园的小年轻,不知社会险恶,脾气臭也是家里惯出来的,其实品性没那么恶劣,只是缺少一点“毒打”。

      钟飞白对宋延意见越来越大,怀疑他又成心折磨人,什么狗屁良药苦口、中药治本,给他买这么难喝的感冒冲剂,骗他说一喝就好,还有脸说他身体素质差,要多锻炼。他自己也傻逼,怎么会稀里糊涂地信了这种屁话,让人洗脑了都不知道。

      艰难地喝完药,他臭着一张脸下逐客令,仿佛远离自带毒性的宋延,自己就能恢复智商。宋延没理他,去厨房冲干净杯子,又挽起袖子洗手消毒,拿着一管药走到他面前,问他白天有没有洗过澡。

      宋延进屋就脱了外套,里面只剩一件毛衣。钟飞白头疼不舒服,心思就没往宋延身上放过,以为才脱的衣服。看到宋延露出结实有力的小臂,明显要开干的架势,顿觉后门不保想叫人滚蛋,但潜意识里却在回忆昨天的细节,他还记得那些感觉,记得宋延是怎么干他的。

      被掏空的身体竟逐渐起了反应,钟飞白暗骂一声,警惕地瞪着宋延,伸手指向门,示意他赶紧走人。宋延只当他在闹别扭,走到他旁边坐下,说:“裤子脱了,我先看看。”

      “用不着。”

      宋延又问:“今天疼不疼?”

      “……”钟飞白怕宋延再来昨天那一套,迅速起身躲开,也顾不上喉咙难受,一个劲地催他滚蛋。

      宋延没坚持,把药膏放在茶几上,丢下一句“早点睡”,拿着外套离开了。他这才舒了口气,重新瘫回沙发上。

      36.

      钟飞白以为就此摆脱了宋延,谁知接下来的几天,宋延每天都拎着菜到他家,强制监督他喝药,又是给他做饭吃,又是给他炖润肺止咳的梨汤喝。这还不算完,宋延晚上七点会准时给他打一通电话,不接就发短信,问他在哪,提醒他气温下降,别出去瞎晃,以防感冒加重。

      他倒是想出去瞎晃,揍他的傻逼狗男男还没来得及收拾,林巡也找过他一次,得知他感冒没好利索,又把活动推了。

      对于宋延的出手相助以及照顾,钟飞白没有一句“谢谢”,且毫无感激之情。相反,他觉得这是宋延欠他的,做这么多不过是想补偿他,于是理所当然地享受着对方为他付出的一切。

      最关键的是,他发现宋延做的饭菜比外卖好吃,看来变态也是有可取之处的,不吃白不吃。

      忙前忙后跑了六七天,总算把人照顾妥当。宋延对钟飞白这几天的表现挺满意,一没出去买醉,二没出去找人干架,真就老老实实地待家里养身体。如他所想,钟飞白品性确实没那么糟糕,也不挑食,做什么吃什么,粥都能喝两大碗,很好养活。

      一周下来,两人甚至能稍微聊上几句,不再剑拔弩张。

      与此同时,宋延发现了另外个问题。他原以为钟飞白脾气臭是父母过度溺爱所导致,但现在,反倒觉得这小子可能有点缺爱,手上能拿出来的也只有钱了,生病没人管没人问,独自住着这么大的豪华公寓,没个家样,弄得像情/趣酒店。

      他来之前,冰箱里也是空的,纯摆设。

      这天,宋延在厨房给荷兰豆掐尖,钟飞白进厨房倒水,闻到浓郁的肉香味,顺嘴问了句“锅里烧的什么”。一连好几天清淡口的,终于要开大荤了。

      “排骨和鲫鱼。”宋延说,“明天我就不过来了。”

      钟飞白愣了一下,忽然问:“我叫你删的视频删了吗?”没等宋延回话,又补充说,“之前讲好的五十万,照给你,只要你删干净。”

      “钱算了,我没录过视频。”

      “少他妈糊弄我!”钟飞白压根不信,那天在宋延家里,他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只是一段两分钟的录音。”宋延转头看着他说,“我还挺喜欢的,就不删了。”

      钟飞白:“……”

      37.

      那段录音,到底是留下了。

      宋延隔天真的没有再来。没有饭吃没关系,钟飞白可以叫外卖,再不济还可以请保姆,少一做饭好吃的“厨子”他没当回事。

      唯一让他不痛快的是,需求这块好像出了点毛病,也不是减退,依旧旺盛,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宋延没来的头天晚上,钟飞白又做春/梦了,他梦见宋延在干他。

      38.

      没有花钱解决不了的事。

      钟飞白靠外卖在家又养了两天,出门办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大前天联络过他的“花哥”。花哥本名唐勇,是个拿钱办事的混子,与他相交三年,为人还算讲义气。这不,得知大金主惨遭毒打还见了血,唐勇当即亲自出马处理这事,很快便把骚0在校外的住所给挖了出来,人际关系也摸得一清二楚。

      也是那天,钟飞白知道了骚0叫陈唯,揍他的傻逼男人的确是隔壁酒吧老板的弟弟。毕竟法治社会,不能真把人弄死,他让唐勇按照以前的套路来就行,只不过这次得加点新花样,又额外追加了一大笔费用,交代唐勇务必把隔壁酒吧砸了,损失怎么惨重怎么来。

      办完正事,钟飞白给林巡去了个电话,喊他出来打游戏。林巡一听兄弟满血复活,语气还挺高兴,火速赶往电竞酒店赴约。路上,他回电话过来乐呵呵地表示要庆祝,问钟飞白要不要带个小学弟。

      连着两天被那种梦折磨,钟飞白爽快地应下,想着晚上发泄发泄也好。

      39.

      “我操,你他妈的会不会打啊!”钟飞白气急,转头冲边上的小学弟怒吼,“给我滚出去!滚!”

      “……”小学弟被吼得肩膀一缩,大气不敢喘,委屈巴巴地转头去看林巡,搞不懂自己明明是来给钟少爷暖床的,怎么就突然到电竞酒店打游戏了?还一直挨骂。

      林巡见状,赶忙把人轰走。

      输局后,钟飞白暴躁地摘下耳机起身,犹不解气,一脚把电竞椅踹得老远。一旁的林巡看服了,心说人小学弟是菜鸡不假,可你水平也没好到哪里去啊,你俩半斤对八两。

      刚准备安慰两句,不巧钟飞白手机响了。看着兄弟上一秒发疯,下一秒恢复正常,没讲两句就掐断电话当着自己面看起小电影,林巡傻了眼。他无奈道:“我好歹是个直男,能不能别□□我耳朵啊?叫得也太浪了。”

      “确实挺会叫。”拍摄角度非常妙,可惜再骚,钟飞白对陈唯也失了兴趣。

      他关掉唐勇传来的视频,又联系了一位关系不错的兄弟,请对方帮忙把视频传到网上,再黑进野鸡大学官网和校园论坛及周边大学的校园论坛,能发的地方都发一遍。

      林巡没打断,等钟飞白忙完才问他到底在搞什么鬼。

      “就一臭傻逼。”钟飞白嫌晦气不愿多说,岔开话题,“不是要给我庆祝吗?走,去喝两杯。”

      “你这么搞有点狠啊,万一被退学……”林巡倒不是心疼别人,纯粹是担心自己兄弟引火烧身。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自认识以来,钟飞白没少欺负过人,虽然被欺负的那帮人有自愿有犯贱,但万一真遇上不怕死的硬茬,得不偿失。

      “我他妈没弄死他就算不错的了!”

      “……”

      40.

      钟飞白去的还是那家酒吧。上回被人围观他觉得很丢脸,今天说什么也得把面子挣回来,尤其那几个落井下石说风凉话的傻逼,他全记住了。

      晚上风大,一下车林巡就缩着脖子催他快点。他远远地看着隔壁那家酒吧,琢磨着砸一下会不会太轻了。他开口问林巡:“我想烧了那家‘蓝调之夜’,你觉得怎么样?”

      “……”林巡回头,见兄弟一脸认真不像在开玩笑,急忙转身走到他身边劝他,“你别乱来啊!要是进去了怎么办?”

      “进去?”钟飞白不屑一笑。

      林巡是真的在开玩笑。他当然知道钟飞白不可能进去,就算进去也能花钱弄出来,何况意外失火有大有小,这种脏事不需要亲自动手。

      他想了想,说:“我以前就想问你了,你老这样不会觉得无聊吗?你看周梁都……我是说他的画廊。我也准备开店了,明年就会忙起来,你要不也找个喜欢的事干干?或者让你爸给你开个公司。”

      因为林巡这番话,钟飞白认真思考了几秒钟,好像没什么喜欢的事,打炮算吗?总不能开个打Pao公司天天搞吧,那他妈得精尽人亡。他想问林巡开什么店,被兜里响起的手机打断了,掏出来一看是宋延。

      钟飞白没有马上接,而是下意识地去看屏幕上的时间:八点半。他让林巡等等,接通后问宋延有什么事。耳边寒风呼呼地刮着,宋延低缓的声音随着风声,一起灌入耳朵。

      他听见宋延问他:“在哪里?”

      41.

      在钟飞白的认知里,感冒痊愈、宋延不来做饭、不打电话,意味着他和宋延之间不再有牵扯。宋延欠他的已经还清,他也不计较录音的事,那些糟心的恩怨就此翻篇。

      所以两天没打过来的号码突然打过来查岗,让他莫名不痛快。这神经病查岗还查上瘾了?凭什么查他的岗?算他妈老几啊?

      “跟你有什么关系?有事说事。”

      “穿秋裤了吗?”

      “……”钟飞白被宋延整无语了,大晚上打个电话过来就是想问他有没有穿秋裤?妈的,脑子有泡吧。

      “这两天降温厉害,别在外头瞎晃。一会儿把地址短信发给我,我去接你。”

      接他?一个连套都买不起的穷逼,拿什么接?共享单车吗?钟飞白不知道宋延哪来的自信,忽地想起宋延来找他的那天晚上,他把跑车钥匙递给宋延的时候,故意奚落他想给他难堪。结果宋延不仅会开,还把自己安全送到了家。

      这么一想,免费送上门的司机,倒是不错。

      “行啊。我要去MIRACLE喝酒,你两点准时过来。”

      钟飞白就是成心的。果然宋延不放屁了,还直接把电话给挂了。他有种被耍了的感觉,心里更不痛快了,忍不住低骂道:“操,神经病。”

      “谁啊?”林巡问。

      “一变态。”钟飞白把手机揣回兜里,“快进去。妈的冷死了。”

      林巡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兄弟最近是犯太岁了吗?怎么遇上的不是傻逼就是神经病,现在又来个变态。

      42.

      宋延就知道钟飞白这小子不让人省心,也一点都不长记性。半个多月前差点遭人轮,一个星期前跟人打架斗殴,现在感冒才好两天,又要去酒吧买醉。以他的性子,恐怕不只喝酒那么简单。

      果不其然,宋延前脚刚进酒吧,后脚就看见钟飞白在角落里打人。

      “你上回挺牛逼啊?是不是□□?”钟飞白揪住怂包富二代的头发,用力撕扯他头皮逼他抬头,“我艹你妈的,给你胆子了!”

      “对,对不起……”落单的富二代没人抱团,苦苦哀求钟少爷大人不记小人过。

      钟飞白懒得再跟傻逼费口舌,他让林巡在边上盯着,抡起拳头就要往富二代脸上招呼,挥到半空的胳膊突然被人攥住。

      操,是哪个傻逼?他转过头,不由得一愣。

      趁钟飞白愣神之际,宋延又攥住他揪着富二代头发的另外只手,强势地将他拉出角落。他不认识林巡,直觉应该是钟飞白朋友,于是简单地和对方打了个招呼,便拉着钟飞白穿越人群,直奔出口。

      钟飞白反应过来,挣扎怒骂:“操,赶紧给我松手!”

      “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谁他妈叫你现在过来了,我说两点!”

      宋延怕钟飞白摔着,稍稍放慢脚步,说:“两点不行,别影响我睡觉。”

      “你神经病啊!!”

      43.

      宽敞的客厅里,碰撞声混着喘息声,不断回响。钟飞白面色潮红,神情恍惚……

      他被最原始的本能所支配,思想与行为已不受控制,像一头进入发情期的低等动物,完全忘了自己和宋延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他想宋延狠狠地干他,一如那个午后,一如梦中。

      宋延在情事方面向来不温柔,甚至有些粗暴……

      “呃……”钟飞白来不及喊痛,很快……

      ……

      看着从抗拒到欲求不满再到浑身发软的钟飞白,宋延只觉得这小子是真欠……

      以极尽依恋的姿态,紧紧黏附于他。

      嚣张跋扈的富二代彻底沦为X欲的奴隶,任由摆布。

      44.

      两轮结束,钟飞白气息不匀想歇会儿,又被宋延抱坐到腿上……他张口就骂:“你妈的……唔——”

      宋延单手搂紧钟飞白……

      ……

      钟飞白不该用那种欲言又止的眼神看人。既然做了,宋延今天就没打算放过钟飞白。他游刃有余地占据主导并掌控着一切,心里自然清楚自己对钟飞白什么想法。

      性冲动,有。要说看上,大概是看上了。

      把人照顾好之后,宋延确实不想再过问钟飞白的事,但一想到这小子无意间流露出的委屈,想到他独自坐在街边埋头抽烟,生病了无人问津,三餐全靠外卖,还随时有被人报复的可能,自己也说不上来是个什么心情。

      宋延不是救世主,更不是散发爱心。只是风声通过听筒传入耳朵的那一刻,他遵从本心,做了自己想做的罢了。

      45.

      “歇会儿……”钟飞白含混不清地念着,已经不想骂人了,多说一个字他都嫌累得慌,只想好好睡一觉。

      “嗯。”宋延……

      ……

      他俯身,低头亲了钟飞白一口:“洗完澡再睡。”

      钟飞白很困,迷迷糊糊地问宋延“几点了”,听见他说“两点半”,立刻睁开困倦的双眼,转过头死死盯着他,也不吭气,用眼神表示自己的愤怒与不满。

      又来了。尽管还是不服输的眼神,但宋延这回看得清楚,他把钟飞白给折腾委屈了,那双有点发红的眼睛瞧着像要哭似的,得哄一下。于是他温柔地摸着钟飞白脑袋,安慰他说:“以后我尽量轻点。”

      瞌睡虫顿时被“以后”两个字吓跑,钟飞白挥开脑袋上的手,质问宋延:“你什么意思?”

      老子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他妈谁啊!把人当傻逼还睡上瘾了?!

      “对你负责的意思。”宋延说。

      “……”钟飞白呆愣了一下,对上宋延的一脸正经,突然发作不起来了,这变态果然脑子有泡,他指着厨房,“水,去倒。”

      “我对你没有太多要求。爱骂人的这个臭毛病要改,也别动不动就跟人打架。还有那个酒吧,以后少去,去的话得让我知道。”公寓有地暖,宋延还是拿毛毯给钟飞白搭上肚子,然后起身去了厨房。

      钟飞白仍有那么点抗拒宋延,但他忠于内心忠于性,不是个扭捏的人。他盯着厨房里的高大身影,只觉得搞笑。大家都是男人,有什么好负责的,爽了就接着来呗,等哪天腻了再叫宋延滚蛋。

      46.

      钟飞白搞对象了。

      严格来说也不算搞对象,他只是刚好处于空窗期想找个炮/友发泄,宋延又刚好出现并符合条件,及时缓解了他的空虚。

      处上的第二天,宋延就拎着一兜子菜来他家了,做了他爱吃的红烧排骨和鸡丝粥。吃过晚饭,他难得没赶宋延,而是把人请到自己精心设计的情/趣房里,指着浴池边上的电动水床,大方道:“你晚上就别回去了,睡这里。待会儿一起泡个澡,有没有想看的电影?”

      宋延皱了下眉。来公寓的第一天,他在门口粗略扫过一眼,不知道里面竟别有洞天,玩得还挺开。

      “不用了,我回家睡。”

      这间房自弄好以来就没怎么带人进来过,宋延居然敢拒绝?钟飞白面子有点挂不住,臭着脸警告他:“你别跟我闹啊!”见宋延忽然变脸,他语气不自觉软下来,“正好我还没试过这床呢,听说特爽,咱俩试试?”

      “没试过?”

      “没啊。”钟飞白走到床边坐下,拿起床头柜上的一系列“作案工具”给宋延看,“都给你准备好了。”

      怪不得这小子今天一整天都乖乖的,给亲给摸还知道配合,宋延以为钟飞白谈了恋爱学乖了,搞了半天是想翻身。他走过去,问钟飞白垃圾桶在哪,当着他面直接把“作案工具”全部扔进了垃圾桶。

      “你他妈有病啊!谁让你扔了!”

      “我不需要这些东西。”

      钟飞白要气晕了,还想再骂几句,手腕却猛地被宋延攥紧。宋延强硬地将他一路拖进主卧,又一把甩到床上。他屁股吃痛,臭骂道:“你他妈发什么逼疯啊!操!”

      “你想上/我,也不是不行。”宋延不紧不慢地解开衬衣纽扣,看着钟飞白说,“但只能骑/我身上,明白了吗?还有,骂人的臭毛病得改。”

      钟飞白:“……”

      47.

      宋延点了支烟,刚送到嘴边,被炸耳的摇滚乐打断。

      跟钟飞白才处一星期,这首曲子他却听了不下二十回,深更半夜还有人找,臭小子业务挺繁忙。他匆匆吸了一口后将烟掐灭,准备去拿手机,熟睡中的青年忽然翻身往他怀里拱,半梦半醒地嘟囔着什么,凑近一听,是消停了没两天的脏话。

      手机持续振动,臂弯里的脑袋还在拱,紧跟着胸口挨了一拳。虽然就处了一星期,但宋延已经把钟飞白的性子摸得透透的,知道他这是少爷脾气犯了,再不把手机关掉,醒来估计要闹。

      自那天被“上”之后,宋延对钟飞白的包容度只增不减,好感度亦是如此。何况钟飞白小他快一轮,这几天说脏话的频率明显减少,那方面也放得开,难免宠了些,任劳任怨地给小男友洗衣做饭收拾屋子兼陪睡。

      他伸长胳膊去捞手机,见是陌生号码,便直接掐断。钟飞白的手机壁纸是幅色/情油画,画中搔首弄姿的裸/男与炮/房墙上挂着的那幅是同一个人。

      对于钟飞白的过去,宋延并不在意也不会过问,他只管两人的现在与将来。但钟飞白没事就喜欢看除他以外的裸男,手机里要天天看,泡澡时还拉着他一起欣赏,甚至探讨一二。

      这是个问题,得给他扳正。

      将手机静音的同一时间,陌生号码再次打进来。宋延不打算接,转而一想钟飞白之前的那些遭遇,又是凌晨两点,没准是麻烦。他想出去接,可钟飞白老老实实地窝在他怀里酣睡,倒有点舍不得下床了。

      他接通,快速调低通话音量,还未张口,对面传来的哭声令他眉头一皱。

      “白哥我错了,呜……你饶了我吧……”

      厮混的这些天里,两人不是没分开过,但钟飞白的行踪宋延一清二楚。这小子也就前天下午出去了一趟,说是跟两个朋友约了在电竞酒店打游戏,晚上六点准时回来的,吃好晚饭又缠着他泡澡,非要试试水里打炮,那欲求不满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刚从外面偷吃完回来的。

      这方面,宋延还是比较放心的,压根没想钟飞白是不是在骗他。夜深人静,断断续续的呜咽和道歉吵得人头疼,他没工夫收拾钟飞白以前的烂摊子,欲开口,对方突然提到了“强J”“迷药”“报复”等字眼,他立刻低声回复:“待会儿我给你回过去,先挂了。”

      48.

      此刻的钟飞白正安静地睡着,没了平日的狂傲。宋延看着自己盖在他颈间的红戳印,不知道该骂还是该心疼。年纪轻轻的,事没少惹,忒欠收拾。

      他缓缓抽回被压着的胳膊又轻手轻脚地下床,用自己的手机给陌生号码回拨了过去。

      电话那端的陈唯刚才就觉得不对劲,仔细一听果然不是钟少爷的声音,害怕再遭报复,又哭了起来。丢脸的□□视频被大肆传播,他被教导主任约谈,被父母领回家等通知,却等来了退学的结果。

      “怎么回事?”

      “你是谁啊……”

      “他男朋友。”宋延没耐心耗下去,语气重了几分,“把事情给我说清楚。”

      “不关我的事啊……我拦不住啊!”一个钟少爷陈唯就已经顶不住,又来一个凶巴巴的帮手,吓得他边哭边认错,“我错了!大哥你饶了我吧,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想退学啊呜呜……求求你们了……”

      经陈唯口述,宋延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先前那点心疼瞬间荡然无存。劈腿、给人连戴绿帽、恃强凌弱、羞辱X虐、偷拍并传播Yin秽视频,桩桩件件都不是正常人该干的事。

      他扫了眼关上的卧室门,想着自己所认识的钟飞白,与陈唯和他人口中转述的钟飞白可以说是判若两人,尽管他们同样嚣张狂傲。

      就在昨天,宋延收到一张银行卡和一把车钥匙。他没要,钟飞白硬塞给他,跟他说卡里有八十多万,大方地表示拿去随便花,日常开销也都从里面扣,不收就是不给面子。

      这阵子买菜确实花了点钱,不过宋延有存款,房贷压力等找到新工作交上公积金能减轻不少,并不担心。他欣慰的是,臭小子会心疼人了,知道他风里来雨里去的,还算有良心。

      退学已成事实,宋延无法干涉,宽慰了两句便把电话挂了。他回到卧室,重新点了支烟,走到窗边。主卧是全景落地窗,窗外能看见的只有江景和月色。

      因为没有窗帘,这间卧室白天亮,夜晚也不会太黑。宋延第一次就发现了,钟飞白喜欢在白天或是亮堂的地方做,他热情奔放,忠于最原始的欲/望,某种意义上来说,很坦荡。

      宋延知道自己被吸引了。钟飞白骑/他身上的时候,他可以看到钟飞白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嘴巴微张着时喘时哼,因呻吟而震颤的喉结。钟飞白看他的眼神也充满情/欲,会以上位者的姿态下达命令,整个人都散发着自信而张扬的性感。

      这样的钟飞白令他兴奋,给他带来了强烈的快感。

      “呼……”宋延吐出烟雾,转头去看床上那位四处结仇的法外狂徒,真是睡得要多香有多香。

      月光映着钟飞白俊俏的脸蛋,他静静看了片时,走过去摁灭香烟,上床把人捞进怀里。钟飞白无意识地嘟囔一声,又拱了拱身体,在他怀里找到一个舒服的睡姿,抱着他陷入沉睡。

      没事,还有的救。

      49.

      跟宋延厮混这么多天,作息逐渐变得规律起来,钟飞白睡到八点半就自然醒了,被饿醒的。宋延每天准时准点地投喂他,超过半小时都不行,肚子开始叫了。他下床伸了个懒腰,拖鞋也不穿,洗漱完直接光溜溜地去了客厅。

      宋延将粥和煎饺端上桌,见钟飞白光着屁股就出来了,随即催他回房穿衣服,不穿不许吃。钟飞白莫名其妙,他哪天早上不是光着屁股出来的?宋延昨天早上还跟疯狗似的把他压在沙发上一顿操,今天突然甩什么脸子?

      “我在我自己家裸奔,你管得着吗你!”他大剌剌地走过去拉开凳子坐下,见宋延沉着一张脸,也来气了,“你什么意思啊?”

      钟飞白肤色偏白,昨晚盖在他身上的红戳又深了许多,宋延目光掠过……,也是他昨晚嘬出来的。他有时真怀疑这小子是成心的,光着屁股跑来跑去,纯属欠收拾。

      “去把衣服穿好,我有话问你。”

      钟飞白饿得脑子里只有干饭,拿起葱油饼连啃三大口,想喝粥发现没勺,边嚼边催宋延:“快给我拿勺。”

      看他狼吞虎咽跟几百年没吃过饭一样,宋延先去厨房拿了勺,又去阳台拿了件自己的衬衣给他披上,随后才坐下来陪他一起吃早餐。等吃得差不多,他问钟飞白:“有一个叫陈唯的,退学是怎么回事?”

      宋延不听片面之词,但陈唯哭成那样显然很怕钟飞白继续报复,应该不会骗人。一个牵扯不算深的人都被逼到退学,针对另外几个人的报复手段只怕更恶劣。

      “傻逼他自己活该!”钟飞白全程没参与,跟他有什么关系?就算找警察来他也不怕。那段视频是陈唯自己发骚找人约,活该被录。不对啊,宋延怎么会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他警惕起来。

      “他昨晚给你打电话,我接了。”宋延隐去其他细节,简短道,“他一直跟你道歉,想回学校。”

      闻言,钟飞白皱起眉头:“谁让你接我电话了?”

      他自认对宋延不薄,历任炮/友没有谁能像宋延一样随意地进出他家,睡他枕边,更别提那些早已超出范畴的亲密行为。他默许宋延进一步的资格,不代表对方可以插手他的私事。

      宋延不答反问:“接下来还准备干什么?我听听。”

      “操,你管我呢!”钟飞白嫌宋延管太宽,烦得最后几口粥都不想喝了,甩掉他衬衣起身要去洗澡,可心里还是很不痛快,走之前又警告他,“我爸都不敢管我,你也少管我的事!”

      宋延头回听钟飞白提自己家人,没想到臭小子这么无法无天。看着白花花的屁股蛋子,他真想过去甩几巴掌。

      50.

      酒吧的火一直没放,只因钟飞白觉得时候未到。他吩咐唐勇安排人隔三岔五地去闹一次,不能让傻逼太痛快,必须东一榔头西一棒槌。酒吧里喝多了发酒疯闹事的情况不在少数,闹完最多赔钱了事,老板也没当回事。

      赔偿金自然是他这边负责拨款下去。这两天和唐勇联系密切,弄得钟飞白跟做贼似的,处处防着宋延,生怕他多管闲事,打电话都得躲卫生间里去。他以为宋延听了警告会有所收敛,宋延问是不问了,可又跟死变态一样,连着两晚拿皮带把他绑起来,压着他使劲折腾还一直抽他。

      他妈的。

      最让钟飞白生气的不是屁股开花,是宋延这个缺德玩意不知道抽什么风,把他墙上最欣赏的那幅油画给弄坏了!缺德玩意事后还一本正经地跟他说,看油画脏了,所以想拆下来洗洗干净。

      操,油画是能随便洗的吗!

      51.

      因为油画的事,钟飞白生气了。

      其实那幅油画对他来说不值钱,大不了再找人重新画一幅,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反正心里就是不痛快。气从早上一直生到晚上,宋延也没出现,没给他打过一通电话。

      中午叫的外卖太油腻,钟飞白犯恶心不想再吃,有点后悔昨晚把宋延赶走,害他炮没的打,一整天又没吃好。不就一幅破画嘛,要不打电话把人叫回来?

      操,那他岂不是很没面子?

      算了,爱来不来。

      钟飞白点开外卖想看看有什么粥能喝,唐勇的电话突然打进来,他刚接通,那头的语气听着很着急。

      唐勇说晚上照例去挑事,本来是自己人和自己人演戏打架,随便砸点什么值钱的东西,打着打着不知道怎么又混进一拨不怕死的,其中一个混子直接抄家伙了,给他两个小弟直接捅进了医院,现场流了很多血,警察也来了。

      “我现在手头没活钱,都放出去了,医院这边又催着缴费。”唐勇越说越急,“你先转十万给我,回头转给你。酒吧那边先停一阵子,等风头过了再说,我那俩小弟现在是死是活也闹不清楚。”

      “……”钟飞白心眼再坏,也从没想过要闹出人命,有自己的分寸。当务之急是救人,他迅速转了二十万过去,让唐勇随时汇报情况。

      “死亡”对钟飞白来说,是个非常可怕的词语。为什么会觉得可怕他也说不清楚,只知道这个词语和他母亲有关,和血有关,所以本能地抗拒着,也害怕着。

      幸好没有放火,钟飞白意识逐渐混乱,脑子里闪过许多奇奇怪怪的画面,有胡乱穿插的汽车,有飘向天空的卡通气球,伴随着刺耳的鸣笛和尖叫。他头很疼,肚子也发出饥饿的信号。

      好饿啊。

      好想打/炮啊。

      宋延为什么还不回来。

      52.

      宋延挑了幅风景油画,运到钟飞白这着实费劲。他忽然觉得自己也是犯毛病,活到这个年纪了跟一小年轻计较,不知道臭小子还在不在闹脾气。

      他扛着油画走出电梯,按下熟悉的密码,门刚打开没多久,钟飞白跟一阵风似的猛扑进他怀里,抱着他就是一顿狂亲,两人险些一起栽倒。

      “等……”他及时避开铺天盖地而来的吻,“等会儿再亲,先让我把画放好。”

      钟飞白听不见,猴急地伸手捧住他脑袋,又用力地吻了上去,舌头蛮横地挤进他口中寻他舌头。宋延被这热情的阵仗搞得一愣,仓促间将油画靠墙摆好,抱紧钟飞白,继而回应他的热情。

      53.

      欲望如燎原烈火,愈烧愈旺。

      等不到回房,钟飞白跟树袋熊一样挂在宋延身上……

      ……

      “咝——”

      ……

      在宋延看来,新处的这位小男友表面张牙舞爪,实际是个娇气的纸老虎,稍不顺心就发脾气摆臭脸。所以交往以来,他尽量注意分寸,钟飞白不喜欢的也没强迫过他。就前两天被气得用上皮带,顺便抽了他屁股,但根本没下狠劲。

      真抽开了花他舍不得,况且钟飞白近期表现良好,没到那份上,他愿意宠着。出去找油画只花了半天工夫,特地没过来主要是想冷一冷钟飞白,看看他能不能知道自己错在哪,结果臭小子宁愿叫外卖,也不肯打电话服个软。

      要说生气,不至于。宋延顶多觉得钟飞白有点孩子气,自己可能会累一些。不过今晚这股黏人劲儿,倒叫他意外,这小子恐怕多多少少带点受虐体质,真是低估他了。

      54.

      除了刚交往的头两天过于放纵,宋延一直保持着频率稳定且高质量的X生活,钟飞白想多要也没有。他是后来发现的不对劲,钟飞白热情得有些反常,还异常黏人要不够。

      想着昨晚没交公粮,他给了。直到把人哄睡着才有工夫去洗澡,洗完又打了一盆热水出来善后。

      虽然性子摸透了,但宋延还真猜不出钟飞白反常的原因。此时客厅传来熟悉的摇滚乐。深夜两点多,他直觉钟飞白又惹事了,立刻放下毛巾去客厅,铃声已经断了。

      来电显示“花哥”。

      屏幕里很快弹出一条短信,同样来自花哥。

      -还在抢救,得再转五万过来。

      听着不是什么正经名,一切似乎有了合理的解释。宋延不知道谁在抢救,但能影响到钟飞白,也许是重要的人。事到如今,他不可能放任不管,于是回到房间用钟飞白的指纹将手机解了锁。

      通话记录里,钟飞白最近和这个叫“花哥”的男人联系频繁,并且只通过电话,短信记录只有刚才收到的那一条。宋延退出去准备看看微信,注意到银行的短信窗口,随手点开一看,发现钟飞白频繁地给一个银行账户转账汇款,也是最近这段时间,金额从几万到十几万不等,最大的一笔是五十万,以及四个小时前,又转过去二十万。

      对于钟飞白的消费观,宋延几次想说他,却不知道怎么说,说了这小子也未必听得进去,没准还要发脾气。看着乱七八糟的大额支出,他有点头疼。

      宋延从不会限制伴侣的自由,更不会偷窥对方隐私。可钟飞白在他眼里不是一般人,既然撬不开他的嘴,只能亲自查了。他打开微信,看到置顶有个叫“弟兄们”的群聊,和两个单独置顶的聊天窗口,一个周梁,一个小林子。

      小林子这边有三条未读消息,显示出来的最后一条内容是:赶紧收手吧,你是真想进去啊!

      他点开来,看到了完整的三条消息。

      -阿白!

      -隔壁酒吧出事了!

      -赶紧收手吧,你是真想进去啊!

      宋延不光头疼,还想把钟飞白拎起来抽一顿。现在别说什么隐私不隐私的,他就想知道臭小子在外面到底惹了什么事,怎么还能扯到进局子。

      他往上翻聊天内容,没看到什么关键信息,倒看到一些与赵小宽有关的。钟飞白跟小林子骂骂咧咧地说自己失眠了,心烦睡不着,不想给赵小宽道歉。之后又找小林子商量,问他给赵小宽送什么见面礼比较合适。两个刚出校园的小年轻一番商量,最终敲定了增强骨骼、保健养生的草药酒。

      宋延记得这回事。那天是他第一次见到钟飞白,那两盒酒也被周梁转赠给了房东。

      他以钟飞白的口吻给花哥回了短信,问医院在哪。几分钟过去,对面回过来说自己不在医院,只管打钱就行,警察可能随时到医院,劝他不要出面。

      宋延删掉通话和短信记录,记下花哥号码,关掉钟飞白的手机。他坐在床边看着熟睡中的钟飞白,连抽了两根烟,随后穿上衣服匆匆离开。

      55.

      钟飞白做了一个许久没做过的梦。

      他梦见妈妈抱着他一起坐在旋转木马的马车里,爸爸在外面举着相机给他和妈妈拍照。爸爸还冲他比画手势,教他怎么摆造型,给他连拍了十几张照片。

      那天是他生日,爸爸妈妈也终于有时间陪他了。他兴奋得边跑边跳,忍不住想跟别的小朋友炫耀,蹦跳间栽了个大跟头,膝盖被蹭破皮流了好多血。

      他哭个不停。是妈妈抱着他,一直哄他。

      “我们飞飞是小男子汉对不对?不能一直哭。你看那边,是不是有个小妹妹在看你呀,妈妈给你吹吹,不哭了。”

      “还是疼……”他才不管别人怎么看,委屈地扑进妈妈怀里,抱着妈妈不撒手。

      他只想让妈妈再哄哄他,给他吹吹伤口。

      宋延快天亮才回来,带着一身寒气没法上床,进卫生间重新冲了个热水澡。刚上床,钟飞白就跟黏人精一样直往他怀里拱,不老实的咸猪手在他胸前轻轻揉了两下,嘴里无意识地嘟哝着什么。

      “……”

      活到三十二这个年纪,宋延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被人叫“妈妈”,脸色一时有些难看,对钟飞白是又气又心疼。这小子真的挺坏,可也没坏到根上,至少还会放下面子去给赵小宽道歉,会为了送什么见面礼而找朋友商量。

      “以后少惹事,听到没有。”他抬手揉着肩窝处的脑袋,轻声说。

      56.

      昨晚光顾着做,钟飞白睡醒才想起正事。他以为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边充电边等着,两分钟后开机一看,电量充足。

      奇怪了。

      没多久,他收到唐勇的两条短信。一条是说两个小弟抢救成功,请他放心,二十万还剩六万多,余款给小弟家属各分一半。还有一条是说警方那边最近查得紧,自己要去外地避避风头,不能帮他了。

      经过昨天那一遭,钟飞白确实有点没心思了,至少目前没有心思再去报复。

      “不是饿了吗?过来吃饭。”

      钟飞白放下手机走过去,坐下准备开吃,忽地瞥见宋延脖子上有两颗深到发紫的草莓印,衬衣领都盖不住,看着吓人。他没忘了自己昨晚干的事,活像个犯了傻逼的吸血鬼,一定是被邪祟附体了!

      他心里莫名开始不痛快。

      “待会儿一起把油画换上。”宋延说,“坏的我扔了。”

      “……”钟飞白抬眼,注意到宋延身后的油画,是一幅秋意正浓的风景画。蓝天下是辽阔的麦田,最远处有一排低矮的瓦房,画中再没有其他东西。

      不痛快顿时找到宣泄口,他嫌弃地移开视线:“这么丑,要挂你自己拿回家挂。”

      “不是挺好看的?”宋延回头看了眼,“这景跟我老家有点像,以后带你回家看看。有没有去过农村?”

      钟飞白去过一次农村,还是心血来潮跟着周梁去的,他以为农村会比荒郊野岭的山上有意思,谁知环境更糟糕,待没半小时就丢下周梁自己开车走了。

      面对宋延的邀请,哪怕只是客套话,他也避之不及:“我上你老家干什么,谁他妈要去那种破地方。”

      “吃饭。”宋延中断话题。

      “……”钟飞白察觉宋延态度的转变,更不痛快了。宋延早上还黏糊糊地贴着他,现在甩脸子又是几个意思?把他当什么了?

      “你是不是有毛病?”

      宋延反问:“怎么了?”

      “你,”钟飞白看他一脸无辜的样子就上火,“我说你有毛病!”

      “又闹什么?吃完我回去一趟。”宋延问,“晚上想吃什么?”

      “回去干什么?”

      “把画送回去,挂起来。”

      “……”

      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钟飞白趁宋延洗碗的间隙,站在油画前看了又看,突然觉得挂宋延那破出租房实在大材小用,还是挂他家里合适,泡澡的时候欣赏风景,挺好。

      钟飞白是后来才知道的。宋延老家在偏远地区的一个小县城里,他父亲是镇上一所小学的数学老师,母亲是环卫工人,已经退休。

      他童年随爷爷奶奶一起,就住在油画中的小村子里,直到念小学才去了镇上,寒暑假依旧会回村子里陪爷爷奶奶。他凭着优异的成绩考进大城市,从重点大学毕业后一路稳打稳扎,在这座城市买房落户,留了下来。

      57.

      那幅风景油画,最终被宋延强行安上了。钟飞白面上不情不愿,行动上却没任何阻拦,由着宋延在他家胡作非为。他心想自己这是气吞宇宙不与病号一般见识,殊不知,宋延早看穿了他的小心思。

      58.

      没了报复的念头,天气又冷,钟飞白犯懒不爱出门,林巡约过他两回都给推了,成天窝在家里看电影打游戏。他白天养足精神和体力,晚上拉着宋延消耗,把家里大大小小能做的地方全做了个遍,日子可谓是潇洒快活赛神仙。

      但有得必有失。比如宋延总硬拖着他一起去买菜,偶尔还会逼他洗碗。买菜他忍了,反正不是自己开车,去就去吧。洗碗他也忍了,结果洗涤灵倒多了手滑打碎两只碗,宋延数落他笨手笨脚,给他气得又砸了一只,不洗了!

      后来叫他晒衣服,他真的忍无可忍,为此发了一通脾气。宋延确实不让他干了,可晚上也不干他了,甚至找借口回家过夜,说什么之前离职没和同事交接好,项目有些细节需要再沟通。

      操,鬼他妈信。

      都辞职了还管个屁的烂摊子。而且他不明白,什么狗屁项目非得回那破出租房里才能沟通?沟通到一整夜不回来?

      宋延就是成心的!成心给他找不痛快。

      就目前而言,安于现状的钟飞白并不想结束这段关系,毕竟宋延器大活好还持/久,做饭又好吃。在宋延回家过夜的第二个晚上,他边抽烟边琢磨是不是自己最近太惯着对方了。

      妈的,也没亏待过他,有什么可闹的?

      最后他决定给家里请个保姆,如果宋延再敢蹬鼻子上脸,那就别怪他不客气。

      59.

      宋延的确有事。

      自打收拾完烂摊子,钟飞白比之前听话很多,没有再出去惹事,叫他帮着做点家务也会去做,虽然做得一塌糊涂,但好歹进步了。不过这小子日渐旺盛,一到晚上那个点就会自觉关掉电视或电脑,然后去放洗澡水,乖乖地等他一起泡澡。

      所以他不得不回去处理工作,他需要一个相对安静的环境。

      抽根烟的工夫,宋延又想起自己离开前钟飞白甩给他的臭脸,还死活不给亲。他笑着弹去烟灰,打算等忙完了好好陪陪钟飞白,趁年前带他多出去转转。

      不承想,钟飞白一不在眼皮子底下就给他找事。

      接到钟飞白的电话时,已经凌晨,宋延刚睡下。电话里钟飞白口齿不清地冲他嚷嚷着,旁边有人起哄有人唱歌,环境十分喧杂。他听不清钟飞白在说什么,忽然有道男声插进来:“欸!你赶紧过来吧!阿白他喝多了。”

      60.

      出租车往郊区行驶的途中,宋延靠着后座闭目休息,直到被司机叫醒才反应过来自己睡着了。付完钱下车,他在深夜的冷风里站了半分钟清醒头脑。

      得知钟飞白在位于郊区的某栋别墅里参加私人派对,宋延的情绪没有太大起伏,只是有点累。根据地址找到那栋别墅,他远远地看见有两个黑影纠缠在夜色中,走近一瞧,钟飞白腻歪地贴着一个陌生青年。

      青年见他如见救星,激动地跟他打招呼:“你是宋延吧?”见他应下,急忙把钟飞白送到他身边,解释说楼上有客房,但钟飞白非要回家,又不肯让人送,点名要他过来。

      他客气地道了声谢,青年摆摆手,见他身后空空如也,随口问他车停哪了,帮他一起送上车。

      虽然喝多了,但钟飞白没有醉到失去意识,一闻见熟悉的气息,整个人直接往宋延身上靠,抱着他东倒西歪,嘴里还絮絮叨叨,一会儿说冷要回家,一会儿骂他神经病,指责他蹬鼻子上脸。

      宋延不指望钟飞白理解他的工作,只希望钟飞白能在他忙的时候不添乱不无理取闹。酒气随风扑鼻,他被钟飞白醉醺醺的丑态拱出火,一把将他从怀里拎出来,掐着他的肩膀扶稳,压着情绪道:“给我站好。”

      宋延不给抱,钟飞白就生气。别说站,立马跟得了软骨病似的继续往他身上倒,借着酒劲开始胡搅蛮缠,不抱不罢休,脏话也一句接一句地往外冒。

      有外人在,宋延只能尽力克制住想抽钟飞白的冲动。他拒绝青年的好意,拖着钟飞白往回返。

      61.

      夜间气温骤降,冻得钟飞白直吸鼻子,又开始骂骂咧咧。他怪天怪地怪宋延,就是不怪他自己。牵着的手突然被甩开,他身体一晃没站稳,一个趔趄重重摔倒在地,疼到骂不出来了。

      宋延冷眼旁观着,没有一点要扶的意思。

      左膝盖阵阵抽疼,钟飞白坐起来揉了好一会儿还是疼,宋延跟死人一样在边上站着,他憋了两晚的情绪一下子绷不住了,抬头怒骂:“你他妈的有病啊操!老子哪亏待你了!逼脸甩给谁看呢?!你妈的!”

      “再让我听见一个脏字,”宋延看着他,“我真抽你。”

      四下无人一片安静,唯有风声在耳边呼啸。寒风将脸刮得生疼,四肢仿佛失去了知觉。对上冰冷的视线,钟飞白莫名有种宋延真的会抽死他的错觉,不由得打了个冷战,脑子也醒了些。

      见钟飞白老实了,宋延这才蹲下去,边给他暖手边问他:“是谁在蹬鼻子上脸?谁在甩脸?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我明天早上还得去趟公司。”语气依旧冷淡,实在被这小子气得不轻。

      钟飞白烦躁地打开他的手。

      “好了,起来。”天寒地冻的,宋延没精力再跟钟飞白置气,硬拉着他起身,又语重心长地跟他说,“年后我会忙起来,没那么多时间陪你了,能不能懂点事,少让我操心。”

      钟飞白还在气头上,听不得宋延教育他,口不择言道:“谁他妈用你陪啊?老子炮/友那么多,不差你一个。”

      宋延面色一沉,随即放开他,说:“咱俩是炮/友。”

      他用的陈述句,像是在确定一个事实。在看到钟飞白毫无任何反应之后,确定了。

      宋延知道钟飞白的狗脾气,也知道自己在这段感情中注定要多付出一些。他早过了冲动的年纪,架不住上了心,想试着处处看。况且钟飞白还小,有成长和进步的空间,他等得起。

      他是真没想到,会让一个吃饭没他吃盐多的臭小子给玩弄了。

      手伸到半空,宋延到底没忍心揍这臭小子,改摸了下脑袋,他尽量保持平和的情绪,说:“既然炮/友多,那没我什么事了。自己打车回去吧,我走了。”

      “……”

      看着宋延潇洒离去的背影,钟飞白气更不顺了。

      62.

      宋延消失了。

      起初钟飞白没当回事,喊兄弟接他回别墅休息,一觉醒来才记起宋延说今天要去趟公司。他不知道宋延的公司在哪,于是回家洗澡接着补觉。

      新请的保姆下午来了,收拾完屋子就开始做饭。钟飞白想着宋延过来正好能吃现成的,应该会很高兴,不会再催他去洗碗了。可一直等到天黑,等到饭菜凉透,宋延也没来。

      白天睡太久,钟飞白这会儿脑袋有点发晕,游戏玩不下去了。他踢开椅子想去泡个澡放松放松,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家里好像少了点什么。很快,他发现哪里不对劲了。阳台那边没了宋延的衣服,卫生间里没了宋延的洗漱用品和剃须刀。

      最后,他在玄关柜的台面上,看到一张银行卡和一把车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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