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我们认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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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8点，统一居住区。
自动窗帘缓缓滑开，阳光毫不客气地打在姬恒殊的脸上。
他蜷缩在床上，光穿不过浓密的睫毛，在他的眼下投出一块阴影，白皙的肤色因睡眠染上一层薄薄的粉。
似乎睡得很不安稳，他眉头皱成了一团，额头出了层薄薄的汗珠，末端发黑的白色发丝有几根不听话地黏在脸上，让他看起来少了许多攻击性。
突然，一串刺耳的闹铃声划破清晨的静谧。
姬恒殊蓦然睁开双眼，他清透的瞳孔被阳光刺得紧缩了一下，耳侧羽翅炸开，单薄的胸膛剧烈起伏，表情有些摄人。
他伸手把闹铃按掉，耳羽弯下遮着眼睛，又躺着平复呼吸。
该死，又做那个梦了。
没精打采地在总部门口买早饭的时候，姬恒殊撞见了今昭。一个A级耳廓狐向导，是姬恒殊少得可怜的社会关系里，非常重要的人——他的同事兼死党。
与姬恒殊不同，今昭在系统内非常受欢迎。性格开朗，五官精致，顶着一对比脑袋还大的狐狸耳朵，白嫩的皮肤上缀着一对稚气的酒窝，笑起来可乖了。食堂大妈看到他，多年手抖的毛病都要痊愈，笑眯眯地把给他提前留好的鸡腿端出来。
今昭消息十分灵通，姬恒殊一直觉得情报科没把今昭这颗沧海遗珠挖走，是一大损失。
看他耳朵竖起，冲自己挥手的兴奋样，姬恒殊就知道估计又有什么“大事”发生。
“你知不知道，今天R6区有位优秀人才要来总部交流学习一段时间。”今昭兴冲冲跑过来，踮脚勾着他的肩膀，动作亲昵自然。
姬恒姝盯着煎饼果子老板，显然，比起今昭口中的大事，他对煎饼的兴趣更大一点。
煎饼摊老板是个老江湖了，动作很麻利。抄起板刷刮起玉米面做的面糊，唰唰几下抹平在炙热的锅面上，饼皮边缘微微卷起时，抓一把葱花洒在金黄的面饼上。
热气蒸腾，香味四溢，引得人食指大动。
“酱多一点，谢谢。”因为没睡好，姬恒殊的声音有点哑，他没精打采的耷拉着眼皮跟老板提要求。
“小帅哥，我记得你嘞，辣椒也多一点是吧。”姬恒殊是早餐摊的常客，老板很眼熟他，操着一口不标准的普通话回应。
姬恒姝点了点头，没张嘴说话。
今昭察觉到有些不对，他狐狸眼眯起，上下打量姬恒姝一番，问他：“又做噩梦了？”
“不算噩梦吧。”姬恒殊继续盯着老板的动作。
确实算不上噩梦，只是一艘船，很小很小的船，晃晃悠悠漂在水面上，而他似乎更小，躺在那艘船上一动不动，不知道要顺着水漂到哪去。
今昭实在受不了他顶着一张帅比脸，深情款款地盯着煎饼果子，扯着买好煎饼的姬恒殊走开，边数落他：“怎么不算，从前几年开始就隔三岔五梦到相同的东西，没去医院看看吗？”
“去过几次了，没什么用，医生说要不要休假试试，我倒是想，你觉得老登肯吗？”姬恒殊低头咬饼。粮食醇厚的香气瞬间充盈口腔，姬恒殊满足地发出一声喟叹。
老话说得好啊，上班不要急，先祭五脏庙。
姬恒殊口中的老登就是行动部的顶头上司，全民闵仕登，爱称老登。老登本人是个超级工作狂，最爱挂在嘴边的话是“周六保证不休息，周天休息不保证”。整个行动部的天生隶人们在他的管理下升职加辛，无畜可逃。
今昭想起那张看起来和蔼可亲，但一眯起眼就准没好事的笑面虎，心里抖了抖，从善如流换话题：“懒得说你，还是说回优秀人才吧。”
“听说好像是一个什么教会的下一任继承人，那边跟咱们这边不太一样，政教一体，权力还蛮大的，怎么想不开屈尊降贵来我们这儿，你说他不会是被派来当卧底，想偷什么情报吧。”今昭耳朵压下摆了摆，似乎真的有点苦恼。
姬恒殊有听过一耳朵这事，之前他顶替的那个任务的向导就是去接这个人的，只记得是个非常神秘的教派，有个什么秘密仪式，泄露仪式的人视为渎神，要面临非常严苛的处罚，人家跟他当八卦讲的，他也没往心里去。
神神叨叨的，都E027年了，还有这么多神棍。
果然老实打工还是比不上坑蒙拐骗啊。姬恒殊想到这个月的工作安排，思绪飘远。
今昭完全不在意这人走神，继续说道：“听说他已经预约了匹配率测试，上午的飞机，下午就检测，这么心急，来和亲的吗。”
说到这，小狐狸被自己的猜测逗乐了，没忍住捂着嘴偷笑。
塔要求所有登记在册的向导都要留一份向导素样本，作为向导基因的基准库统一管理。
这个库用处有很多，比如在战场上失踪后，可以靠留存的样本追回遗体。又比如，可以匹配基因契合度高的哨兵。
虽然现在塔已经不会强制要求默契度高的哨兵向导结合，但毋容置疑，直接与基因匹配度高的人相处是一种很舒服的选择，基因所选的就是你需要的。
喜欢本身就是基因为了繁衍而进行的激素刺激行为，爱情只是不过是一个科学现象，人类说到底就是动物而已。
所以也不乏有人会选择直接去做测试，在对方向导同意的基础下，由塔牵头，直接找到匹配度高的人接触。
目前来看，契合度测试算是塔的一种鼓励生育的相亲机制，毕竟对于现在人口稀少的塔来说，新生儿就是财富。
“说不定是个一把年纪还找不到对象的神棍老头呢。”姬恒殊咽下一口煎饼，冷不丁抛出这么一句。今昭没想到他会搭话被他逗得笑得喘不上来气。
不熟姬恒姝的人会觉得他讲话很刻薄，但今昭很懂他的幽默感，耳朵止不住地抖。
他把头歪靠在姬恒姝胸口，靠过去的时候感觉怎么和以前不一样了，腹诽怎么感觉这人跟地里的葱一样，几天不见又高了。
嘴上却很是甜蜜地说：“小姬，你好可爱，和我谈恋爱吧，我今天回家就跟爸妈哥哥出柜，告诉他们我做出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我要嫁给一个向导。”
姬恒殊白他一眼，懒得理这只口嗨王者小狐狸：“然后被你的1234个追求者堵在下班路上？妹妹，我不是闲人，我还要工作。”再说了，姬恒殊尊重也理解同性恋，但他本人确实是比较传统的取向。
“他们哪堵得了你呀，”今昭撅嘴，像是很不满他的说法，变脸似的，琥珀色狐狸眼里一瞬间挤出几滴眼泪，装可怜道：“你把我说的，好像是那种很坏很坏的狐狸。”
姬恒姝已经习惯他戏瘾大发作妖，怕他玩火自焚，将来哭都没地方哭，捏住他的脸，拇指用力把眼泪抹掉，劝他：“悠着点玩吧，让你哥抓到就老实了。”
哪知小狐狸并不领情，腮帮子鼓起，拍开他的手，气冲冲地说：“他才不管我呢！我也讨厌他！”
姬恒殊想起今昭他哥看着他的眼神，抬手把这小傻子压成飞机耳的大狐狸耳朵摆正：“好了，不说了，去忙了。”
忙碌了一整天，终于快到下班的点。
姬恒姝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景色伸了个懒腰。院子里高大挺拔的玉兰树叶子已经有些发黄打蔫，风吹过，几片树叶迫不及待地打着旋落在地上。夏天真的快结束了。
但树上的蝉依旧不解风情，叫个不停，不客气的把尿浇在来来往往路过的人头上。
植物总是比动物率先感受到世界的变化的。
这几天不用出外勤，姬恒姝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生锈了。刚决定去训练室活动活动筋骨，就被告知老登找他。
老登作为特别行动部的话事人，按今昭的话来讲，老登的传召就像台风，好的台风是你怕他不来，又怕他乱来。
去老登办公室的路上，姬恒姝飞速把这几天做过的事在脑内过了一遍，怎么也想不出到底是什么事要在快下班的点找他。
难道是杜老三死了？
不应该啊。再说死了直接联系殡仪馆拉走啊，叫他干嘛，在他手上的时候可是能呼能吸的，真要他帮忙，他也只能帮忙拿草席一卷，扔污染区了。还是火化环保一些吧。
站在门口敲了两下门，姬恒姝就直接推门走进去，却没看到熟悉的人，倒是有一个没见过的人站在办公室的博古架前。
从姬恒殊的角度来看，那人个子很高，穿着一身白色曳地长袍，线条简约修身，修长的脖颈安安分分地没入领口。藤紫色长发被很仔细地编在身前看不太清是什么款式，看背影是在很仔细地端详着什么。
“都是假的。”姬恒姝冷不丁出声。
他们这群死打工的，哪有钱买真货。就算有，谁敢明目张胆摆办公室里，那不明摆着等人上门□□吗。
那人突然听到声音也没被吓到，扭头寻向发声处，编进发丝的流苏饰品轻打在脸侧，露出一张与圣洁气质全然不搭的稠艳的脸。
姬恒姝在心里吹了声口哨，就冲这张漂亮脸蛋，那群哨兵有的打了。就是...有点太高了吧。
这人浅色的瞳仁像冬日初雪融化时的玻璃窗，透着一层细密的水雾，似乎稍有不慎就会凝成雨落下，脸颊正中一颗红痣若隐若现。淡色的唇嘴角上扬，这辈子没生过气的模样。
姬恒殊的牙根突然有点痒痒的。他拾起架子上一个小玉壶攥在手里摩挲。这人估计就是今昭说的来交流的那位吧，看穿着确实比较，嗯，神圣。
在看到姬恒殊的那瞬间，那人的眼睛好像亮了一下，他笑着眯起眼，语气熟稔地说：“我等你好久了。”言语中透露出来十分的温柔缱绻，在心尖轻轻一挠又发粘地攀附住，有些埋怨人的味道。
被这样一张漂亮的脸盯着，没有人会不迷糊，有那么一瞬间，姬恒殊都忍不住怀疑起自己，是不是真的有辜负过这人。
他有些不自在地退了一步，问道：“不好意思，我们认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我们认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