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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包扎的惯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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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陈喻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裴景冥大概也忘了自己手上有血,错愕两秒后才讪讪地往自己校裤上擦了两下。
“一点事。”
裴景冥并没有说自己去干什么回来,陈喻大概也看出来了他不愿意说,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问。
“借、借我打一下电话行吗?”
裴景冥点点头,他将手机递了过去,陈喻接过手机的那瞬手机就像一个烫手的山芋。
匆匆点开了通讯录,陈喻不小心一眼就看见了最新的通话记录——金哥。
抬头一看,裴景冥那双黧黑的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陈喻心尖一颤,大脑在飞速地运转。
这人,该不会是混□□的吧?
并不是陈喻故意要往这方面想,关键是这人这么晚去干事情再加上回来一手血,现在他还不小心看见了通话记录,是个人都该有这种想法吧?
大概是猜到陈喻误会了,裴景冥看这人盯了他好几秒都没动作,才言简意赅解释:“不危险。”
他只是下楼时不小心被尖锐的东西割到了,怕陈喻还留在这急着跑过来才忘记处理,结果现在好像就被人误会了。
“我知道。”
陈喻近乎是下一秒就回答了,可是裴景冥看他的样子却没有多相信,多半是真的解释不清了。
静默了一会,裴景冥说:“打电话。”
陈喻这才想起来正事,低下头开始拨打陈然的电话了。
“喂?”
听起来陈然的情绪还算稳定,陈喻深呼吸了一口气才道:“大哥,我…”
电话秒挂,陈喻都没有反应过来,他蒙蒙地抬头看向了裴景冥,下一秒陈然的电话却突然打了回来。
接了电话,陈喻迎来的就是一波陈然怒火冲天的诘问:“陈喻,几点了你人呢?你知不知道我和你二哥在客厅等了你多久?今晚你最好别回来我告诉你,你回来准被我跟陈剧打断一条腿!”
陈然一顿怒骂让陈喻和裴景冥都缄默了,特别是陈喻,一顿骂下来他都是抖着手听完的,心凉凉了半截。
“大哥,我是有原因…”
“回不回?”
“…回。”
陈然把电话挂了,陈喻把手机还给裴景冥时手指上还不小心沾了血,他闻到了血腥味没动,心里却在哭命。
他最讨厌的就是血了,其次是什么油什么汁的,好闻一点的还好,要是味大的他洗了手还要留一股味。
陈喻有苦说不出,裴景冥没看出他的痛苦,转身就要走结果却被他拉住了衣角。
“你别走啊。”
裴景冥回过头看着他蹙眉不语。
陈喻解释:“我现在身无分文,手机还没电,你要是走了我回不了家啊。”
裴景冥盯了他一会,突然从裤兜里拿出来了一张崭新的二十块钱递给他。
“…这么晚了,我拦不到车。”
裴景冥缄默无言直盯着他,他一噎,指了指裴景冥手机。
“打车,到你小区的时候修改一下目的地。”见裴景冥没动作,陈喻咬了咬牙,两只手搭在他手臂上,哼哼唧唧道,“拜托了…”
裴景冥皱着眉甩下了陈喻搭在他手臂上的手,陈喻一瞬间错愕了几秒,刚想说他又忍了下来。
算了算了,把人惹毛了就没家回了。
照着陈喻说的,裴景冥把地址先是订成了他家附近,大半夜的广场附近车不好打,两个人就坐在长椅上等着司机接单。
“你干什么要一直穿着校服外套啊?”感觉太尴尬了陈喻就随便扯了一个话题,结果问完裴景冥不想回答直接装没听见,显得气氛就更加的尴尬了。
陈喻心里暗骂了一句,绞尽脑汁又憋出新的话题:“你那天干什么去报名?”
这回裴景冥倒是回答他了,不过字少:“缺钱。”
看出来了,这位大爷是真话少,比学校里矜贵优雅的猫学长还要高冷。
“哦。”
陈喻没什么可说的了,他坐在长椅上久了觉得屁股疼,刚换了一个坐姿两人就远远看见车到了,没等他起身裴景冥就走,他在身后心里憋死一口气说不出。
“裴景冥,你走这么快去投胎啊!”
陈喻跑过去走到裴景冥身侧,裴景冥面无表情地用手推了一下他来疏离两人之间的距离,表情看不到厌恶,但也算不上绝对喜欢。
“2831。”
报了尾号,裴景冥打开前边的车门进了,陈喻蠕动了两下唇瓣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撇撇嘴去打开后车门去后排了。
裴景冥不想跟他说话。
陈喻看出来了,所以他拿出了书包里的卷子做,但因为注意力一直都专注不了,一路上十道英语选择题他才做出来了四道。
“师傅,改一下目的地。”到了水务局附近,滴滴停下后裴景冥说。
陈喻听见声音忙抬起头:“师傅可以稍微等一下吗?我下去看一眼就回来。”
司机倒是个好心肠的,点点头说“行”。
裴景冥摸不透陈喻的心思,后边的矮个子跟着自己下了车,走到大榕树下陈喻刚想走回去,却猝不及防看见了巷口更深一点有点点火光,眯眼后才看清了是三四个人在墙边靠着抽烟。
还没走?
陈喻抿抿唇,他还以为人走了想着来看两眼确定一下就走的,可是现在…
“裴景冥你等我,我去跟司机说一声就回来。”
陈喻抬头跟裴景冥说完就快步地往外走去,他急匆匆地跟司机说明了情况就赶了回来,却没有想到回来的时候裴景冥已经跟那堆人开始打起来了,他惊呼了一句脏话就顺手吵起角落里的木板把书包随意丢在地上就上前帮忙对付人。
十几分钟后,陈喻和裴景冥坐在大榕树下的小凳子上缄默无言,两人身上落了不同程度的伤,但看脸显然是裴景冥更惨一点。
“不然你把外套脱了?看着怪闷的。”
陈喻试探性开口,裴景冥没搭腔,而是从包里翻出来了碘伏、创可贴、棉签……一堆往他腿上放。
“用。”
裴景冥言简意赅,他低头拿出手机在屏幕上敲打着字,陈喻避着不去看他打字的内容,而是老老实实地用棉签沾了点碘伏,忍着疼去涂手上刚刚被刀划出的血痕。
疼死了…
陈喻上着碘伏时眉头都在紧蹙。
“笨。”
突然的出声让陈喻愣了一下,裴景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发完消息了,瘫着张脸抢过他手中的棉签,一只带血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低着头认真地帮他涂碘伏。
老实说,比起自己的拙劣涂法,裴景冥的技术不知道比他好了多少,一看就知道是惯犯了。
惯犯…
心里刚冒出来这个词陈喻就怔住了,没察觉到他的表情微变,裴景冥涂完他手臂的伤又来涂他脸上的。
还是那样冷着脸没什么表情,但是陈喻看见了裴景冥的眼睛里有波动。
很少,很小,但确实是有的。
“所以你是因为他们才不让我回去?”
碘伏涂完,把东西收拾好放进书包,裴景冥才抬头看着陈喻问了这么一句。
陈喻“呃”了声,他现在想想自己好像多此一举了,因为刚刚打架他帮着裴景冥好像更影响裴景冥发挥,裴景冥打着架还要一心两用时不时盯着他那生怕他被刀刺到。
“嗯。”
裴景冥应了一声,他看上去倒是挺意外的,点了点头后就看着陈喻眼睛盯着不知道该说什么,没过多久从兜里掏出两颗糖丢给对方。
“顺的。”
裴景冥是这么说的,陈喻顿住了,他凝视着手中的糖过了好几秒都没有动。
他真的,无比,讨厌甜的。
“你……”
“我要!”
陈喻二话不说就把糖塞兜里了,塞完之后他才想骂自己是不是神经病。
不要就不要呗,他干什么非得把自己不爱吃的塞进兜里?难道就因为是裴景冥给的?
神经病。
陈喻暗骂了自己一句,恰逢裴景冥书包里的手机屏幕亮了,透过包缝看瞥见是陈然打来的后他浑身一粟。
“借我接一下!”
陈喻慌忙地从裴景冥书包里拿出手机,电话一接听果不其然就是陈然的一句骂:“死小子你到底去哪里了?都将近一点了你还没到家到底在外边干什么去了?!”
陈喻讪讪说:“大哥我现在就回,我保证!”
“停,我不听你的花言巧语。现在,马上,把地址报过来!我现在就跟陈剧去捉你!”
陈然色厉内荏的声音把陈喻吓得心抖抖,他闪颤着把地址报上电话就挂断,尔后背脊一片湿凉。
裴景冥目睹了全程,他看着陈喻失神的样之前还以为这人无所畏惧——陈喻刚刚打架太凶了,不知道的还以为那堆人不是冲他而是冲陈喻来的。
“手机。”
“哦,哦。”
听见裴景冥开口陈喻才想起把手机还回去,他指尖不小心碰到的瞬间才知道这人的手在大热天是凉的——并且对方指腹还在泛着粉嫩嫩的色,白白净净的就像小姑娘的手。
裴景冥撤回了目光,陈喻没注意到他刚刚的视线,坐在树下呆了一会,突然问他吃不吃雪糕。
“我看附近有二十四小时便利店,我请你呗,你先借我点钱,回去我把钱微信转你。”
裴景冥无动于衷。
陈喻继续跟他讲:“我家到这最少得十几分钟,十分钟吃完一个雪糕绰绰有余了,而且你看我专程回来帮你打架,都受伤了我总不能连根雪糕都落不着吧?那我多憋屈啊?”
裴景冥被说动了,于是那张崭新的二十就这么落到了陈喻手里,他把书包留在原地后就跑着去买了。
屁颠屁颠的,去的可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