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帝自杀了》木辛子灵

18、讲戏

　　这场戏还没拍完，导演招招手让大伙儿休息五分钟。

　　何曦言不想在这个当口去打扰付朝行的状态，但无奈他身旁的小助理没这个觉悟，看到他们到了立马高兴地示意付朝行。

　　何曦言看到付朝行茫然地回过头，眼神里还带着之前的情绪，显然没完全出戏。

　　何曦言叹了口气走过去，问：“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付朝行摇摇头，将他拉到自己椅子上坐下，很自然地蹲在他旁边抬头看他，眼里渐渐恢复了神采，笑着问：“你累不累？我今天就这一场戏，你等我会儿，或者让小李哥先带你回酒店。明天没我戏份，我可以带你到处逛逛。”

　　“我没事儿。”何曦言说，“你去忙你的，别因为我耽误事儿。”

　　两人没说两句话，那边导演朝这边看过来，付朝行很自觉地走到一边调节情绪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何曦言在场的缘故，付朝行之后的状态还不如之前卡掉的几场。导演的脸色逐渐不太美好，对戏的几个老戏骨看他年纪小挺照顾他，一直在给他讲戏帮他调整情绪。

　　剧组开拍每一分钟都在烧钱，付朝行一直找不着状态导演不可能一直等着，这场戏被暂时跳过下一场先拍。

　　下一场戏的景和配角们都没变，是女主和他们的戏份，付朝行一个人落寞地离了场走到一边，助理小李哥取代了刚刚小助理的位置，拿着水杯和剧本跟了过去，成人的身形正好挡住了何曦言的视线。何曦言现在心里也挺复杂，本以为这次是来围观天才的发起之路，没想到再次让他目睹了付朝行难堪的一面。

　　但他已经习惯在重回过去的穿越中，被付朝行一次次颠覆他心中以为的那个形象。他甚至隐秘地庆幸，在这个过程中他能一点点更了解付朝行。

　　因为了解，所以亲密，所以没有办法像以往那样幸灾乐祸，也没有办法坐视不理。

　　他走过去将付朝行拉回椅子那坐下，讨好得笑着麻烦小李哥帮他买瓶水回来，助理看了眼付朝行，见他点头才离开，另一个小助理蹲在一边打游戏没注意到他们。

　　付朝行在椅子上端端正正地坐着，深邃的眼睛专注地看着何曦言，脸上的表情认真又期待。

　　何曦言咳了一声撇开视线，轻声说道：“你还记得我第一次去你班上找你，你的书和卷子被人撕烂扔了一地，周围很多视线都黏在你身上，你当时脑子里在想什么？”

　　“我总是出现的不合时宜，你让我别管你的事我也不听，你心里又是怎么想的？”

　　“你不需要回答我，但你可以站在赵靖瑜的立场想想，他真的有那么在乎那些人吗？或者他到底在乎的是什么。”

　　付朝行后来到底想了些什么何曦言不知道，他只默默陪在他身边。直到最后，这场戏开拍前一刻，付朝行才喃喃自语道：“是不是因为见证过他最难堪的一面，所以才会被抛弃？”

　　“什么？”何曦言没听清，可惜付朝行已经走开了。

　　接下来的对戏很顺利，付朝行拍完卸好妆才不到六点，小李哥带他们去附近吃了晚饭，送他们回酒店后就离开了。走之前还不忘叮嘱两人晚上要早点睡觉别玩太晚，活像个操碎了心的老父亲。

　　何曦言认为小李哥的担心完全没必要，他和付朝行能玩什么玩到很晚？他们最多打打篮球，要不然就聊聊学习谈谈考试，还能通宵开黑或者谈论哪个女同学吗？

　　没想到，付朝行真带他去了网吧开黑！他竟然技术还不错，两人玩到快十二点，一场没输过。何曦言这么多年的游戏经验这些远古游戏打得好自然说得过去，但付朝行这个有时候连饭都吃不上的人，为什么能这么厉害，简直想不通。

　　剧组给付朝行开的是间标间，另一张床之前是小助理的，因为何曦言要住一晚，所以他临时开了间房。何曦言没带行李，拎了个包就来了。两人依次洗了澡，穿着睡衣躺进各自的被子里。

　　付朝行明显还很兴奋，眼睛亮亮的没有睡意，何曦言却快困死了，他不是真的十几岁少年，内里仍是一个严重缺觉的成年人，坐了几个小时的车又玩了几个小时游戏，早已经眼皮子在打架。

　　然而这样神采奕奕的付朝行着实不多见，何曦言借口上厕所，去卫生间洗了个冷水脸，再回去时精神恢复了大半。他朝着付朝行那边侧身躺着，昏暗的暖黄色壁灯洒在付朝行冷硬的脸庞，竟也从中透出了点温柔的神色。

　　“你以后别打架了。”安静的房间里，少年的声音近似低喃。

　　“……”何曦言满脸无奈，“为什么你总让我别打架，我真没总打架啊。”

　　“因为打架很疼。”付朝行表情认真，眼神却柔柔的，“但是打游戏不疼，我们可以多打打游戏，只要不打架。”

　　“…好…”何曦言试探地问：“那如果回去后他们还欺负人呢？”

　　“你别管…我自己会处理。”付朝行说。

　　“所以你是在这等着我是吧！口口声声不让我打架，其实就是变相让我别管你的事，想将我推得远远的！那你干嘛让我来剧组看你拍戏？看我每天在学校像个小丑一样缠着你，上赶着往你身边凑，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你…”

　　何曦言后面的话被付朝行伸手捂了回去。他上半身露在被子外，一手撑床一手够过去狠狠按在何曦言嘴上，脸上的表情带着一丝恼怒。

　　“让你别打架就是别打架，没将你往外推，也没不把你当朋友！我的事我自己有办法解决，你好好呆着就行。”

　　何曦言半句话含在嘴里，被捂着嘴巴腮帮子鼓鼓的，他本来就长相幼态，这个样子更显可爱。付朝行想说的说完了，再低头仔细看过去，被何曦言的样子逗得没忍住笑了出来。

　　何曦言被笑得脸一红，拍开他的手搓了搓发酸的两腮，翻了个身懒得再理他。付朝行后来也没再说话，呼呼的寒风在外拍打着窗户，一阵阵的，是温室里少年的摇篮曲。

　　何曦言昏昏欲睡，朦胧之中身后似乎传来一声叹息，他还没听清，就已坠入沉沉的睡梦之中。

　　“曦曦，你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