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乱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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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住这里？不太方便吧……”
释榆讪笑道，激动之下忘记了自己的伤势一下子就要站起来，膝盖处的伤口又是狠狠的刺痛。
突然尖锐的痛感让他再次弯下了腰，虚弯着膝窝站在那里。
韩穆远：“你伤口需要人照顾。”
“没事儿，就这点小伤我睡一觉就好了，不用麻烦你……”
“不麻烦，”韩穆远扶直他的身体：“毕竟是为帮我学生受的伤，当老师的应该负责。”
释榆摆摆手，一阵心虚：“不用，我这儿也没多余的房间，次卧被我整成设备间了你也没地儿住，怪不方便的……”
迎着韩穆远认真的视线，释榆的声音越来越低，直到完全消失。
韩穆远依旧盯着他，仿佛下一秒就将重现刚刚那个意外。
想到这里释榆的心里又开始乱作一团，刚刚那短暂的触碰虽然糊弄过去了，但他的脑子到现在依旧是一团浆糊，消化半天也没能接受韩穆远刚刚的举动。
顶不住压力的他最终还是落荒而逃：“那啥，我去给你找毛巾。”
这下也顾不得伤了的腿，释榆转身去了卧室，双腿一瘸一拐动作却麻利的很。
韩穆远去洗漱的空档，释榆躺在床上回想着刚刚的一切。
伴着浴室里淅沥的水声，他耳朵后知后觉地浮上一层薄红。
刚刚那个吻在他意料之外，让他感受到更多的也不是心动，而是惊吓。
从八年前第一次在所有人面前承认自己喜欢男生开始，释榆接触过的同性实在算不得少，大部分是别人接近他，也有一部分是他主动去接触的，但无论是这些人中的哪个，都未曾真正走近他的心里，更何况是跟他有如此亲密的接触。
说起来或许有些丢人，但刚刚那个确实是他的初吻。
对象是韩穆远，他见色起意接触后真心对待，当作知己好友交往的韩穆远。
他有点害怕，韩穆远对自己若是……
释榆不相信爱情。
小时候第一次看见释承光着膀子从那个他一直叫叔的那人身上下来，小小的他还什么都不懂，姓胡的那人用一颗糖果就封住了他的嘴，直到青春期时他发现引发自己内心悸动的对象竟与平常男生相差甚远，他才慢慢发现，原来自己的父亲和那位叔叔的关系远不似他想象中纯洁。
释承说，他们那是爱情。
可释榆不懂，书上说的爱情明明是携手白头，相濡以沫，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而释承和那个男人，他们各自有家庭，有孩子，甚至于他们的妻子在家庭中失去了自我牺牲颇多，可他们却仍旧可以高喊着爱情至上的口号，在享受着妻子付出的同时问心无愧地做尽背叛之事。
爱情真是个恶心的东西，那时候的释榆想。
徐盼也爱过释承，在释榆引导她发现那些事之前，她愿意跟他裸婚，忍着肋骨断裂的痛苦为他生儿育女，因为付出太多，所以在真相来临之后她更加痛苦，单单释承一个人无法承托她全部的恨意，所以她连带释榆也一起恨上。
可她的恨终究是不够彻底，作为一个母亲，她一面怨恨释榆让她表面平和的婚姻破碎不堪，一面又无法抵抗母爱的本能而自省、内耗，她太痛苦了。
所以释榆拉了她一把，他告诉徐盼自己也喜欢男人，他身上流着和释承一样恶心的血液，不配再被她挂怀。
他亲手将母亲推出了自己的世界，自愿成为一个再也无法感受到温柔的人。
直到他遇见韩穆远。
那个会给他做饭，替他兜底的人。
有些话说起来有点矫情，释榆愿意给韩穆远的有很多很多，但爱情例外。
释榆倚在床头，仰头眼睛直直盯着天花板。
他想：如果等会儿从浴室出来后，韩穆远说喜欢他，那他该怎么办……
大概率应当是，逃跑吧。
哪怕他们的交情就此结束，哪怕会失去一个很好的朋友，他也不想过线，去触碰爱情这种东西。
幸好韩穆远什么都没说。
他擦着头发出来，裹着条围巾问释榆有没有合适他穿的睡衣。
释榆努力将视线从浴巾上方裸露着的部位移开，若无其事道：“你回去取一件呗，反正就上个楼的功夫，我衣服你穿着不合适。”
“我上楼取衣服你好锁门？”
被说中了心思的释榆揉了揉鼻子，低下头去。
指着衣柜的左边心烦意乱道：“你看看那里，有一件白色的大T，还有条短裤，我为了搭配特意买大了一号，你应该能穿。”
韩穆远顺着指引拿出了衣服，也没有避着他的意思，当着释榆的面就往身上套。
美色诱惑近在眼前，对方的态度还那样坦然，但凡是个正常男人都做不到视若无睹。
释榆脑中几种念头仍打着架，此时已不在那“正常人”的范畴里。纵然如此，听见窸窣的衣料摩擦声时他依旧有些管不住眼睛，往旁边瞟了几眼。
他似是察觉到他的视线，韩穆远很快便无法维持淡定的姿态，套上T恤后抓起裤子就再度进了浴室，再出来时，便是穿着整齐的模样。
幸好，释榆失望之余，心里涌上一阵轻松。
吸水后的拖鞋在地面上发出微弱的声响，刚刚沐浴后的人自觉地霸占了他另一侧的床铺，两个大男人靠在一张一米八的床上，距离近到释榆仿佛都能闻到他身上自己精心挑选饿沐浴露气味。
还夹杂着乌龙茶的味道。
提前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来的东西此时正放在之前释榆放水杯的位置，韩穆远靠在床头正神色认真地揉搓着自己的手，将细腻的膏体从手腕到指尖每一寸皮肤都细细涂抹按摩了个遍。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释榆总觉得台灯下那双手似是在发光。
他最喜欢的就是韩穆远这双手，此时对方的动作实在是赏心悦目，让他竟有些移不开视线。
神使鬼差地，竟还拿起手机录起了视频。
韩穆远似乎并未察觉他的行为，释榆的动作也越来越不害怕很大胆变本加厉。
“下次再有人说你只知道玩泥种地，活得一点都不精致度时候，我一定把这个视频拍他脸上去。”
他勾起嘴角欣赏了遍视频后才掉手机，仰身躺到了床上。
习惯独居的人身边突然多了其他人的存在总是不习惯的，释榆抱着睡着就不乱想了的心思闭上眼睛，在脑海里把相机参数设置背了个遍也没抓住一点睡意。
反倒是躺得自己有些累，感觉腰都有些酸了。
好想翻个身啊，可是……
他偏了偏头，旁边的呼吸声沉稳有力，节奏平缓。
确认韩穆远睡着后，为避免屈膝拉扯到伤口，释榆脚掌蹬着床位，抬起身子想换个姿势再睡，却不想伤口处外翻翘起的干皮却挂住身上的被子，撕扯的感觉竟比刚摔到时还要疼。
没忍住痛意，他压抑着闷笑了几声，身体抽动间，旁边的韩穆远侧过身来，闭着眼睛也不看他一手撑着被子一手捞起他的腿就放到了自己身上。
“笑什么？”
“疼……”释榆回：“但我一个大老爷们儿哭太丢人了，索性笑一笑吧。”
“让你非犟着把纱布拆了。”韩穆远声音带着沙哑。
释榆耳边一紧，问：“你没睡啊？”
“睡了，又被你吵醒了。”
“我这不是洗澡给纱布弄湿了嘛，创口贴又不透气……”
搁在韩穆远身上的腿仿佛被人施了定身术般动弹不得，除去心理上的负担，释榆竟觉得有东西撑着腿的感觉……还挺舒服。
“嗯，这样也行，睡吧。”
韩穆远仿佛并不在意他的解释，说完这句后便没再开口。
手也继续虚虚放在他膝盖上，将伤口与被子之间撑出一片空间。
释榆这时才意识到今晚韩穆远反常之处有些多，比如，他虽然表现如往常般贴心，但好像连话都不愿意跟自己讲太多了……
失去意识前，他才反应过来对方好像，是生气了。
次日一早韩穆远醒时释榆还在睡梦中，直到熟悉的饭菜香味透过门缝侵入鼻孔，他才在馅饼的香味中睁开了眼睛。
起床后的韩穆远依旧没主动跟他说一句话。
虽然饭也做了，碗也洗了，还抽空把释榆家里的灶台擦了一遍。
他去上班后，释榆又一瘸一拐地回到了房间给吕晴发了个消息让有事儿线上交流，刚躺下就收到了来自田先生的消息。
【田：这两天很忙吗？】
他心中一喜，巧了不是，他刚好有事要找田先生聊来着。
【不是鱼：还好，我正准备找你呢！】
【田：怎么了？】
【不是鱼：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人吗……】
……
韩穆远看着释榆发过来的消息，心里暗暗思索着。
他做事向来喜欢做足准备，在确定结果定能如自己所愿后才付诸行动，但这个原则好像在遇见释榆之后一直被打破。
之前他总想着细水长流，在潜移默化将心思一点点透露给释榆，等到他完全反应过来后已经跌入自己的世界无法抽身离开，之前他就是那样做的。
但昨晚他没有控制住自己，打乱了自己设定下的节奏，虽然他并不后悔，但之前的策略或许该改变了。
他等不及了。
他给了自己一晚上的时间，最终还是决定披上马甲去探探释榆本人的口风。
事情顺利地不像话，他还没问，释榆就一股脑地将他想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不是鱼：我现在有点乱。】
【田：为什么？你不喜欢他吗？】
【不是鱼：我不知道。】
释榆犹豫了半天，回复：
【不是鱼：他很好，但我好像不会喜欢人。】
韩穆远想到之前他喝醉时说的话，他说，爱情是恶心的东西。
但他明明对别人的爱情都乐见其成，满心祝福，宁愿自己麻烦一点也要帮助安安跟男友约会……
所以他不是不信爱情，只是不信它会降临在自己身上。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