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
-
为什么？
这是尹霜从栈桥上一跃而下时，思考的第一个问题。
而等他潜入海之后勉强睁开眼，便看见一个人影。
那人影模糊不清，在海里左右摇晃，仿佛在求救，可又突然不动，定在原地，好像注视着他。
尹霜伸出手，想抓住那个人影。
那人却无视他，僵硬地挺直着身子，直直地往下坠。
坠入更深的海。
是谁？
是幻觉吗？
一股冰冷的暗流袭来，尹霜一激灵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连忙划动双臂让自己上浮。
“哈！”
尹霜浮出水面，长出一口气，然后朝着不远处落水的皮球游去。
“给。”
尹霜站在三个小孩面前，将自己捡回的皮球递给他们。
“谢谢哥哥。”哥哥和妹妹异口同声地喊道，妹妹还推了一下面前接过皮球的小男孩。
“谢谢……谢谢！”最小的弟弟涨红了脸，奶声奶气地说道。
尹霜摆摆手，让三人不必道谢，自己便想抽身离开，却被团团围住。
三小孩越凑越近，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你们……干嘛？”
妹妹紧紧攥住尹霜的衣角，抬头看向尹霜，“妈妈说过，要懂得感谢别人。”
“那个大哥哥，你衣服全湿透了，也是因为我们湿的，要不去我们家里把衣服吧。”哥哥明显比较懂事，他拿过弟弟的皮球说道，“我叫林见渔，这是我妹妹林帆和弟弟林远舟。”
“我们家就在那上面。”他指了指不远处绿色塑料片屋顶的棚屋。
“球、捡球！”手上没了球，弟弟紧紧抱住尹霜的腿，跺着小脚说道。
……
尹霜僵着身子站在原地，用手拉住裤子，差点被小远舟给“曝光”了。
林见渔看到后，把林远舟拉到自己背后站着，尹霜这才松口气。
“呃，可以。”
“但能不能让我先去拿个东西。”
尹霜还是记得被他从手里抛出去的手机的。
没过多久，尹霜坐在林家的火炉旁，身上盖着条不知道用了多久的毛毯，上面的毛绒都已经有些生刺。
和况家不同，林家的条件明显简陋得多，简简单单用沙子和泥土弄个坑，放进树叶和木条点燃，又用一块比较平整的石头给稍微盖着，便是林家的火炉，也是这岛上家家户户都用的火炉。
但这四壁都是木材和塑料，也不怕燃起来……尹霜环顾四周，打了个喷嚏。
“又见面了。”
林汐走过来，用木架子把尹霜的衣服吊在火炉上面烤着。
“林姐姐。”尹霜喊道。
“叫阿姨就行了。”林汐摆手道，“你是江煁他们的朋友对吧。”
听见这话，尹霜抬起头，没有回答，也没否认。
“这孩子，怎么不说话呢。”林汐疑惑问道，“你听得懂我说话吗？”
“我说方言啊，听不懂吗？”见尹霜没反应，她清了清嗓子，又改口用非常不标准的普通话道，“你……好，你听得……”
“听得懂，你说吧林阿姨。”尹霜反应过来后立马点点头，“我听得懂。”
去过各个城市，听过各种口音的塑料普通话，他还是第一次听见带有如此浓烈的方言色彩的普通话。
“那就好。”林汐笑着说，“以前那个小赵啊，第一次来我们这儿什么都听不懂，都是小况在旁边翻译。”
小赵小况……应该就是赵南和况安了。
“还是要谢谢你啊，我一没留神这几个小调皮蛋就自己跑出去，还把球给掉进海里去了。”林汐朝一旁玩得不亦乐乎的三人喊道，“快点过来谢谢哥哥！”
三人闻言，撒着欢跑到尹霜旁边。
“谢谢哥哥。”林见渔捧着球说道。
“谢谢，哥哥。”妹妹林帆还弯腰鞠躬。
“谢，谢谢，哥哥。”林远舟学着林帆的样子，也弯了两下膝盖。
尹霜见几人这么大阵仗，连忙拜拜手说：“不用谢不用谢，你们去玩球吧。”
“小姑，我们去玩咯。”林见渔把球举到空中说道，弟弟凑近拿不到球在原地跺脚。
小姑？
尹霜瞥过去看了一眼林汐。
“去吧，小渔带好他们，不可以跑远了哦。”林汐说道，“记得要把球拿给弟弟玩。”
三人兴高采烈地跑出门，林见渔留下一句：“就是他刚才把球弄丢的！”
林汐摇摇头，站起身来整理了两下尹霜的衣服。
“还要再等一会。”
“家里其他人呢？”尹霜看着林汐坐下，习惯性盘问道。
林家屋子还是挺大的，尹霜刚来时扫了一圈，除了主屋里摆着的三张床，旁边还有两间里屋。
……
林汐沉默着往炉子里加了些枯叶，过一会才答道。
“没，就我一个。”
“还有这三个孩子。”
尹霜有些意外。
“……对不起，我不该问的。”
“没事……”
“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了。”林汐摆摆手，苦笑道。
“老妈死得早，老头和我哥去海上收网，一去就再没回来。”
“还有我家那个读书的，本来出海没他啥事，非要闹着去收集什么数据。”她摆弄着手里有些年岁的火钳，“远舟一出生就没了爸。”
“我哥走之后，那女人也跑了，真忍心让小渔一个人没妈没爹的。”
尹霜默默地听她发着牢骚，骂完后，林汐看了他一眼，低下头抹了抹眼睛，叹气道：“也不怪她。”
“本来我们家就已经很对不起她了，都是讨个生活，挣口饭吃。”
“这些事儿啊，一说起来就没完，你别在意。”
她挑了一下炉子，火焰往上窜了窜，贴着尹霜的衣服掠了一圈。
再平静的海面也会突然袭来巨浪，随波逐流的航船被卷入海底，剩几块孤零零的木板在面上漂浮着，挣扎着。
海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海沉默不语，世界沉默不语，人便也跟着沉默，沉默着生活，沉默地活着。
只是在与人偶遇时，苦难成了谈资，好像讲出来，自己肩上就能轻一点，生活就会好一点。
“这海啊，就是这样。”
林汐站起身，走到门口朝外面看去。
“高兴的时候，抓回来的鱼够一大家子吃几天。”
“不高兴的时候，连船带人就给吃了，吐不出来。”
这海啊，就是这样，但人还是盼着海，盼着明天太阳升起天气晴朗，抓回来的鱼能多一条
盼着生活，如此如此。
林汐望着不远处奔跑的三个孩子，扯嗓子喊道：
“慢点跑，小心摔！”
“衣服差不多干了，你去里屋换上吧。”
林汐拍了拍衣服，递给尹霜，拉开旁边的屋门，尹霜向她道谢后走了进去。
虽然简陋，却收拾得很整洁，闻起来尽是海水的咸涩。
渐沉的夕阳透过缝隙照进来，不晃眼，屋子里还添了一份暖色。
等尹霜穿上衣服走出来后，林汐正站在门外和人交谈着。
“小林的话，他的年龄得直接上初中了。”
“现在去报到的话还来得及，才开学一个月。”
“我知道，可是家里没钱上不起了，书呆子赔那点钱再怎么省吃省穿，这几年过去了就剩这么点了。”
尹霜看见林汐从兜里掏出一块布打开，递出门外被人接过去。
“义务教育，学费书本费都免了的啊。”
“可是吃的穿的，还有他说要买什么学习资料。”林汐扳着手指一一数道，“还有这一来一去的费用，我总要拿点给况安。”
尹霜走过去，看见叶轩宇看着手帕里为数不多的几张钞票，沉默地站在门口。
林汐还在一旁念叨着：“岛上各家的活，洗衣服、晒鱼什么的我都接着做，但是他们又是邻居，平时对孩子们的照顾已经挺多的了。”
“我也不好意思开口去要工钱，唉。”
“小时候老头子又没教我怎么像他一样潜水，或者找况安在外面捡份事干……”她靠在门框上说道，“我不在这里，孩子们又交给谁照顾呢？”
“我想先让小渔回来，拜托况安教他，跟着他一起学着潜水，等有钱了……咦？你换好衣服了啊。”
叶轩宇还想说些什么，看见尹霜从旁边走出来后吃惊地问道，“你怎么在这？”
尹霜没理他，问林汐：“学校没有给你们发钱吗？”
“什么钱？”林汐疑惑道，“为什么要给我们发钱？”
“按你们家的情况，每个月应当有饮食、住宿补贴，还有贫困生申请，这个另说。”尹霜看了看叶轩宇，解释道，“再怎么基础的补贴应该有吧，小林没和你说吗？”
“我没听说过。”一旁的叶轩宇摇摇头说道。
林汐也摇摇头，“没啊，小渔从来没和我说过这件事。”
尹霜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几秒后又恢复正常的脸色。他想了想，说道。
“这样，林阿姨，你之后带着小林一起去学校报名，到时候学校会把该给的补助都发给你们，大概一个月有五百左右。”
“再加上可以申请贫困生认定，这些钱肯定是够他每个月的生活费了。”
“五百？！够了够了肯定够了，这是真的吗？”林汐听闻后，激动地抓住尹霜的手摇着，“真的可以吗？”
“我回来啦！”林见渔不知道从哪里跑到几人面前，两姐弟跟在他身后。
“谢谢你啊，小渔又可以去上学了。”两人临走时，林汐再次对尹霜说道。
或许是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感谢，她又加重手上的力度，紧紧握住尹霜的手。
倒是林见渔牵着林汐的手，很有礼貌地弯下腰，两姐弟也学着哥哥的样子，有模有样地同时鞠躬。
“谢谢哥哥。”林见渔说道。
尹霜点点头，随即转身离开，叶轩宇挥挥手，说道：“我们走了。”
“我真想留你们吃个饭再走，不过家里实在没啥好招待的。”林汐愧疚地说，“轩宇，替我好好谢谢你朋友。”
“嗯嗯，没问题。”叶轩宇应道，“那我们就先走了。”
林家两姐弟站在林汐身后，探出头来朝二人招手。
拐过一个弯，林家便消失在三人视野里，他们朝着况安家走回去。
“多好啊，林见渔又可以开始上学了。”叶轩宇松口气道。
他偷看向尹霜，此时尹霜正双眼目视前方，和他并排走着，看不出在想什么。
“话说，你怎么在这？”叶轩宇问道。
尹霜耸了耸肩——这还是叶轩宇第一次看见他说话时做动作——回道：“帮了个小忙。”
“嗯。”
“嗯哼？”叶轩宇看着尹霜。
沉默。
多说两句会死吗！
他又追问道：“然后呢？”
“没了。”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真的很不好说话。”叶轩宇有些无语。
“没有。”
还是一副死脸。
“你就不能笑笑吗？”叶轩宇叹气道，“我都不知道江煁和你坐一起是怎么忍得下去的。”
“怪不得刘熠那么生气，不过你别在意，他也就是说说而已。”
刘熠吗？
尹霜还真没有在意。
咒骂、威胁、嘲笑，他经历过太多，刘熠说的话和那些阴沟里生活着的老鼠相比，不足为道。
那嗤嗤的磨牙声、悉悉索索的骚动声，曾日日夜夜在他的耳边，侵扰着他的精神。
“不过，就像汐姐说得那样。”叶轩宇又继续说道，“谢谢你，尹霜。”
“以前，汐姐一家人在这里过得还算不错。”
“自从我和她认识后，每次来这里时汐姐总是会让我教林帆一些简单的知识，加减乘除之类的。”
“我还把自己一些不看的书送给他们。”叶轩宇回忆道。
“只是后来，林汐的哥哥林潮、还有他们的父母、还有孙叔叔，都去世了。”
四个人……四个鲜活的人，四个林汐的家人。
“具体发生了什么，谁也不清楚。”叶轩宇回忆着，“况哥说，只知道那天他们开船出去后，就再也没回来。”
“他陪着汐姐，去孙叔叔工作的地方拿了一笔赔偿，汐姐自己又在岛上各家帮忙，供着小林读书到现在……”
“哦对，你还不知道吧。”叶轩宇忽然话锋一转，“林潮才是林见渔的爸爸，剩下两个是林汐的。”
“林见渔应该喊林汐……姐姐？还是什么？”
“呃……”
叶轩宇思考了一会，等思绪飘回来时，他才反应过来尹霜和他走散了。
与其说是走散，不如说是尹霜在叶轩宇开小差的时候偷偷溜走了。
“人呢？”叶轩宇四处瞧了瞧，都没看见尹霜的影子。
他拿出手机想给尹霜打个电话，才猛然发现自己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慢点慢点……好，行了。”赵南站在船舷边喊道：“刚好靠岸。”
“走吧。”船停稳后，况安从驾驶室内走出，两手拎起放在一旁的两大塑料袋，里面装满了各种食材，肉、菜，都是况安让赵南在菜市场买的。
还有况安偷偷塞进去的一摞竹签。
赵南也没闲着，他晃了晃手里提着的一大桶油，问道：“你家里没油了？”
“有啊。”况安先下船，把东西放到地上后，伸出手接过赵南手里的东西，“我刚才让林姐给船加满了。”
“我说食用油，耳朵聋了。”赵南翻了个白眼，从船上跳下，稳稳地落到况安怀里。
“干嘛？”他原本准备弯下腰去拿东西，却被况安一把抱住，“放开。”
况安用下巴蹭了蹭赵南的脸，胡茬扎得他的脸生疼。
“两天没见到，我……”
“你妈的，疼死老子了，放开！”赵南用力挣脱出来，把况安推到一边，用手抹了抹脸，“都秋天了还发情吗？”
况安嘿嘿一笑，提起东西走在赵南前面，时不时倒退着走路，眼睛盯着赵南，嘴里还吹着口哨。
一路上，赵南眼白都快翻出来了，况安依然我行我素。看着面前这人高兴的样子，赵南心里暗自庆幸他们路上没有遇见熟人。
况安是高兴，但是赵南觉着事有蹊跷。
这傻逼今天这么激动，好像在故意逗我？
又是做错什么想藏着掖着不说？
直到赵南推开况安家的门前，他都还以为况安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他，然后他就看见了围在炉火旁的三人。
江煁百无聊赖地坐在床边，相比于之前晕船生不如死的样子，脸上明显恢复了往日的气色。
他看见赵南推开门定在原地，问道：“赵哥，你怎么来了？”
况安在赵南身后用力，把他推进了屋子里，立马关上门。
“我好不容易才把他骗来的，你们帮我拉住他！”
况安话音未落，赵南已经朝他腹部来了一拳，没好气地说道：“让开。”
况安抬头用眼神示意江煁，江煁心领神会，抢过一旁刘熠手中的游戏机。
刘熠正聚精会神地过着跑酷的最后一关，江煁这一抢直接气得他大喊：“干嘛！我马上……”
“你看谁来了……”江煁指指站在门口的两人，刘熠定睛一看立马来了精神，扑过去从背后抱住赵南。
赵南还在和况安僵持着，刘熠这一抱有些用力，把他箍得生疼。
“你又要干嘛？！”赵南又惊又怒地吼道。
“我饿了。”
“况安做饭不好吃。”
赵南气笑了，抽出手来指着江煁，“你江哥不是在那吗？”
刘熠抬起头，装成委屈巴巴的样子。
“可是我想吃……”
烤猪肉烤五花烤牛肉烤羊肉烤扇贝烤鸡烤鱼烤韭菜烤藕……
刘熠语速飞快地抱着菜名，赵南一听全是自己夜市上卖的。
“我不会做烧烤。”江煁耸耸肩，补充道。
“老子今天好不容易休息一天。”
“你TM把我拉来就是来给你们做宵夜的是吧。”赵南又转过头盯着况安。
“其实不是。”况安摸了摸脸，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现在才下午四点。”
“弄成晚饭还来得及。”
“你TM……”赵南手一挥就朝况安打去。
况永笑呵呵地坐在一旁，看着几人乱成一团。
屋棚的门时而被赵南拉开，又被况安给关上，时而被人撞出“咚咚”的响声。
赵南以一敌三，颇有吕布战三英的风范——只是到最后直接被三人压在地板上动弹不得。
双拳难敌六手啊。
“行了行了。”况永见几人闹得差不多，出声解围道，“小赵啊，留下来吃个饭再走呗。”
“这几个人做的东西能吃啊？”赵南躺在地上，幽怨的声音传来，“还不是要我做饭。”
“你们在干嘛？”
叶轩宇的声音传来，他站在屋外愣着，看见刘熠和况安两人压在赵南身上。
门突然被拉开，刺眼的阳光照进屋内，赵南连忙用手遮住眼睛。
“快进来，把门关上。”况安见状，催促道。
“哦。”
“肯定是让赵南做饭啊。”刘熠坐在赵南腿上，“不然你想吃况安那糊成一坨的东西吗？”
“那我不要。”叶轩宇斩钉截铁地回道。
“你TM别过来！”赵南看见叶轩宇走到自己面前，大喊道。
“你这体量，可比不得刘熠啊。”
“我不就比他重了四十斤吗？”叶轩宇挠挠头。
赵南翻了个白眼：“就？”
江煁坐在一边看几人闹着，又转过头看了看况永。
好像少了个人……
“尹霜呢？”他问道。
几人停下手里的动作，赵南松了口气。
“他也来了？”他问道，“怎么不在这？”
“我刚才去找林汐的时候，在她家碰见尹霜了。”叶轩宇回道。
“我问他怎么在这，他就说‘帮了个忙’。”
“然后就不见了。”
“那他能回来吗？”刘熠在一旁插嘴道，“不要一会迷路了。”
“那我去找他？”况安问道。
趁他俩放松警惕，赵南抽出自己被压住的腿，顺势站了起来。
“那你去啊。”他拍了拍衣服，对况安说道。
“不用。”江煁忽然说道，“他应该不会迷路。”
“不过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在这。”
江煁看向刘熠和叶轩宇两人，问道：“你们两个怎么把他拉上船了？”
“啊？”刘熠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你之前没叫他吗？”
“我们来的时候正好遇见他了，我还以为是你自己跟他说的呢，哎哟！”
刘熠捂住脑袋，况安又敲了两下他的头，没好气地说道：“还早就是什么意思？你们偷渡还有计划的是吧？”
在码头遇见他？
江煁脱口而出：“那他应该是去坐船离开这里的。”
说出来后，江煁突然意识到其他人好像并不知道尹霜要走这件事。
没有给其他人说，自己也是意外得知，尹霜应该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吧，自己是不是应该要保密？
但不知道为什么，江煁觉得他必须说出来。
那天店外，尹霜独自离开的背影，始终驻留在他眼中。
落寞、不可言说的孤独感。
和很多年前的自己……形影重合。
“他要走吗？”叶轩宇问道，他看见江煁点点头，“为什么啊？”
思绪被拉回现实，江煁回道：“他要转学了。”
“啊？”刘熠后知后觉地喊出声，“尹霜要走啊。”
“来都来了，叫他一起吃个饭呗。”
况永从门外走进来，身上散发着淡淡的烟味，众人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去的。
“又出去抽烟……”站在门旁的况安把门完全敞开，“这里那么多小孩。”
“小孩？”况永不以为意，“我这么大的时候，水都不知道潜多深了。”
“少做我的那份。”他从屋里拿起衬衣，便又朝外走去。
“你去哪？”况安喊道。
“去村里逛逛……”况永背对着他们，挥手喊道。
屋子里沉寂了一会，赵南突然拍拍手说道，“行。”
“吃顿饭。”
“你们几个，来给我帮忙。”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