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通往繁星》鱼里江

2、第 2 章

　　为了不让顾百隅难过，家里人并没有告知记忆错乱的他bunny已经死去这件事。
　　当顾百隅兴高采烈地宣告自己找到bunny时，他们恨不得套个袋子在顾百隅脑袋上，一棍子敲昏带走。

　　把人家认成狗！
　　这都什么事儿呐！

　　顾百隅俩发小——彭丹书和沈旗在电话里听到这件事的时候，先是没心没肺地爆笑了半天，说谁这么倒霉被认成了狗？
　　直到“郁雾”这个名字一出来，两人的笑声戛然而止。

　　沈旗嘴角一抽：“酿云姐，你说谁？?”

　　顾酿云：“郁雾。忧郁的郁，云雾的雾。多好看的一个弟弟呢。”

　　下一秒，电话里传来沈旗和彭丹书两声尖锐的爆鸣——
　　“啊？老天爷啊！——”
　　郁雾？
　　郁雾啊啊啊啊！！！！

　　那可是他们十八中出了名的清冷疏离、生人勿近、拔剑无情！！

　　顾百隅这小子惹谁不好，惹上这么个祖宗？！
　　到时候不会被一拳揍到外太空去吧？？

　　两人收拾收拾飞奔医院，准备去给顾儿子收尸。

　　顾家、沈家、彭家三家多年交好。
　　沈家和彭家在佰安乃至全国的商业实力不俗，本身也是星云医院服务的客户。
　　因此彭丹书和沈旗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病房。

　　赶到的时候，病房里只有顾百隅和郁雾两个人。

　　两人上气不接下气，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只见顾百隅对站在床尾的人勾了勾手，“bunny，过来。”

　　郁雾走了过去。

　　顾百隅伸出手，很自然地在那头白发上揉了两下。
　　他嘴角微勾，连语气都变得愉快起来，“好乖。今天开心吗？王妈有没有带你出去飞盘？”

　　郁雾没动。

　　一旁的彭丹书和沈旗却已经石化当场。沈旗震惊得双眼睁大、嘴巴微张，嘴里含着半口水忘了咽下去。
　　彭丹书推了下他的下巴，给他合上了。

　　沈旗：“我靠？！！”
　　彭丹书双手合十，“准备给顾百隅烧纸吧。”

　　顾百隅这小子——居然还敢摸摸头！
　　这下没救了。

　　沈旗扔了手里的依云，准备冲上去拉架，结果还没迈开步子，却听郁雾说——
　　“开心。飞盘……也很好玩。”

　　？
　　？？
　　？？？？？

　　沈旗将丢到地上的水捡回来，倒在手上啪啪拍了两下自己的脸清醒清醒。
　　“丹儿啊，我好像中邪了。”
　　真是大白天见鬼了！

　　彭丹书同样呆滞，闭了下眼睛再睁开，“……我好像也中了。”

　　半小时后，医院家属休息室。

　　一张茶几将沙发区隔开，两端各坐了人。
　　左边有一大群：顾家夫妇、姐姐顾酿云，还有俩发小沈旗和彭丹书。而右边——
　　就只有郁雾一个人。

　　顾立阳笑呵呵地递上一杯热茶，“小郁渴了吧？先喝点水。”
　　梅青月端上一碟子精致点心，一脸慈爱，“饿不饿呀？云星的后厨做糕点还是不错的，小郁要不要尝一尝？”
　　顾酿云把自己的微信二维码推向郁雾，一副拐骗良家妇男的样子，“有没有兴趣来我们滑板社？最近缺个门面。”

　　郁雾：“……”
　　他有些不知所措和受宠若惊。

　　为了稳定顾百隅的病情，郁雾在顾家人的请求下临危受命——暂时充当bunny。
　　面前这些人都是顾百隅的家人，尽管知道他们这样的态度是因为有求于自己，但他仍然局促于安放自己的双手双脚。

　　郁雾左手接茶，右手接点心，“谢谢叔叔阿姨。”

　　“是我们该谢谢你呀。”梅青月说，“星星给你添麻烦了，也不知道这个病什么时候才能好。”

　　“星星？”

　　梅青月笑了笑：“是百隅的小名。”

　　郁雾点点头。片刻后又觉得不说点什么太干巴，于是补了句：“……很好听。”

　　“是吧，我也觉得是很美妙的名字呢。”梅青月喜不自胜，对郁雾的好感也增加许多，“说起来，我第一次听到小郁的名字时就觉得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小郁今年多大啦？”

　　郁雾：“刚满17岁。”

　　梅青月：“那比我们星星还小一点呢。是弟弟哦。”

　　梅青月是家里的独生女，出嫁前父母宠着，出嫁后老公孩子宠着，又是个喜欢聊天的性格。
　　拉着郁雾说得正高兴，顾百隅的声音隔着白墙穿过来——

　　“bunny！——”

　　下一秒，休息室的门被打开。
　　顾百隅站在门口，眉间透着浅浅的焦躁，“看见我的小狗了吗？”

　　郁雾下意识站了起来。

　　脸上的焦躁被抚平，顾百隅高兴地走进来，很自然地抱住郁雾，兜着对方的下巴摸摸脸颊，“想不想出去玩？”
　　平时这个时间点，顾百隅总会带着bunny出去遛弯。

　　对方的语气完全是对着心爱宠物的哄人态度，带着无法抗拒的温柔。
　　郁雾点了下头，显得很淡定。

　　顾百隅牵着郁雾的手离开，一前一后，形影不离。

　　顾家父母满脸慈爱，嘱咐道：“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雨，记得带伞呀！”
　　俩发小在旁边目瞪口呆。

　　彭丹书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震惊之余眉头微蹙。
　　沈旗看她一眼：“怎么了？”

　　彭丹书拉着沈旗到一边，小声道：“你不觉得奇怪吗，郁雾为什么要这么配合顾百隅？”

　　“肯定是顾叔叔给他钱了呗。”沈旗说，“他爱钱也不是一两天了，别说当狗，就算陪床……”

　　“好好说话！”彭丹书瞪他一眼。

　　沈旗撇嘴，“郁雾换女朋友快、给人当小白脸，自己还说过为了钱什么都能干。偏偏一副清高的不得了的样子，又当又立的，全校都知道，又不是我说的。”

　　“我就是担心这个。”彭丹书叹了口气，“顾百隅之前也挺讨厌他的，真不知道清醒过后怎么办。”

　　沈旗心大：“哎呀你想太多了，郁雾肯定是冲着钱来的，顾百隅清醒了他俩八竿子打不着，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电梯里。

　　顾百隅左手拎着个袋子，右手牵着郁雾。
　　郁雾站在他身后。能看到男生宽阔的肩膀，宽松的病号服穿在身上也潇潇洒洒的，不见半点萎靡之气。
　　他比顾百隅矮一点，正好能平视对方的后脑勺。
　　原来是有点圆的，头发也又蓬松又黑，发尾处还有一颗黑色的小痣。
　　他没能这样近距离的看过顾百隅的背影。

　　顾百隅突然转过头，正好对上郁雾发呆的眼睛。
　　顾百隅笑了，揉揉脑袋，“怎么又在发呆？”

　　郁雾眨了下眼睛，没说话。
　　事实上，他说了顾百隅也听不懂，只会被脑子自动转化成汪汪叫。
　　于是郁雾往前一步，两人的距离被拉进，温热的气息变得更加明显，隔着衣物传递在两人的肌肤上，粘腻酥麻。
　　他伸出手，很轻、很轻地抱了顾百隅一下，胸口贴着胸口，像小狗一样用行动表示自己的亲昵。

　　头顶传来顾百隅的一声轻笑，郁雾感受到了胸腔的震动和不知是谁的、剧烈的心跳。
　　下一秒，被对方以更大的力气拉进了怀里。
　　两具身体紧紧贴在一起，仿佛一个嵌入另一个，彼此相融。

　　短暂的拥抱只维持了几秒钟。
　　顾百隅松开手，打开左手的袋子，从里面拿出一个choker。
　　黑色的，带一点银质的挂坠设计，环内侧刻着“顾百隅”三个字。

　　“本来想给你戴原来那个，我姐说这个更适合你。”顾百隅凑近郁雾，将choker戴上去，说话的气息轻吐在郁雾耳尖。

　　酥酥麻麻的触碰落在肌肤上，如同在干柴上点火的星子。郁雾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却只化作潮热的呼吸。
　　黑色的圆环圈住白皙修长的脖颈，遮住了微微滚动的喉结。

　　郁雾微微仰头，注视着顾百隅，一双眼睛像含了水。
　　顾百隅的目光还落在choker上，他欣赏着自己给bunny打上的“标记”，两根修长的手指插/进choker和脖子之间，想试试松紧，以免勒坏了小狗。
　　来来回回抽动摩擦之后，觉得松紧程度正合适，这才将目光落回郁雾的脸上，笑了下，“好漂亮的小狗啊。”
　　说着俯下身想来一个额头亲亲。

　　“叮！”一声，电梯门轰然打开。

　　顾百隅立刻挡在郁雾面前，一手捂住郁雾的嘴巴，一手横在郁雾的脖子前，一条腿卡主郁雾的下半身，将人结结实实圈在了电梯的角落里。

　　进来的两个人一脸震惊加疑惑，忍不住开口：“……是怕他咬人吗？”

　　顾百隅不置可否：“免得你们害怕。”

　　两人一听这话，脸上更恐惧了。还没到自己的楼层呢，手挽手溜得比兔子还快，仿佛身后有鬼在追。

　　顾百隅转头，看见郁雾失落而迷茫的神情，摸了摸郁雾的脑袋，谎话张口就来：“那两人咬狗，还好有我保护你。所以乖乖小狗要待在我身边，外面坏人很多，他们只会欺负你，只有我才是真心对你好，知道吗？”

　　两人在医院的后花园里转了一圈，飞镖、球、玩水……事实证明小狗不是那么好冒充的，这需要巨大的体力。
　　郁雾跑得满头是汗，直到一滴豆大的雨滴砸到鼻梁上，他才猛然停住脚步。
　　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恍然回神，奔回顾百隅身边，“下雨了！”

　　“嗯？”顾百隅脸上的笑还没收住，看着朝自己飞扑的小狗，下意识张开双臂接了个满怀，“跑得真快bunny。”

　　郁雾怕他额头上的纱布被雨水打湿感染，指了指医院，意思是让他回去，紧接着自己冲进雨里，想把草地上的一箱子玩具搬回去。

　　顾百隅误以为是他还没玩尽兴，索性跟了上来，“没玩够啊？”
　　说完抬手就丢了箱子里一个飞盘出去，拍掌喊道：“bunny！捡回来！快快快！”

　　郁雾：“……”

　　大雨来得急，两人的衣服已经湿了一点点。
　　郁雾担心死了，干脆丢下玩具箱，拽着顾百隅的衣服往避雨的地方拉，表情又冷又酷，“我们赶紧回去，你头上还有伤！”

　　偏偏顾百隅站在原地嵬然不动，把这看做狗狗的玩闹，笑得无奈而散漫，“好了好了，别闹，我跟着你就是了。”

　　心爱的小狗拽着你往前跑该怎么办呢？当然只能从着他。

　　好在速度还不错，两人总算在大雨倾盆之前赶回医院大楼，只是衣服还是不可避免地湿掉了。

　　顾立阳回了公司，顾酿云去了学校，只剩下梅青月和王妈留在医院照顾顾百隅。
　　看见两人湿了，梅青月赶紧迎上前，叫王妈煮姜汤送来，自己则去准备干净的衣服。

　　“赶紧去洗澡，不然夏天也是会着凉的。”梅青月嘱咐完，带上了门。

　　房间里有两个浴室，郁雾想着等顾百隅进了，自己就去剩下的那个。
　　结果突然一阵天旋地转，被人一路扛进了浴室。
　　郁雾正在发懵，顾百隅将人放下，落了锁。紧接着，抬手便掀了病号服上衣。

　　“怎么呆愣愣的。”顾百隅靠近，温热的指腹摩挲过郁雾的脸颊，“之前帮你洗澡的时候不是挺闹腾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