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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28章 你能明白我的话，是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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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宫深深，道路稍显开阔，石壁越发柔软，唯有无限永恒。
前方一片灰暗雾气，池婠走了许久还是在原地打转，挥散灰雾后立即有其它灰雾补上，她明白这是自己能走到的极限了。
她累了，这迷宫就没有bug可以卡吗？
“池婠，中午好？”身后传来迟疑的问候，池婠转过身，深蓝色衣服很适合夜晚出行，巡逻队队长的服饰颜色则更重些，配合三叉戟有种不怒自威的上位感，但池婠没带武器，她在安全的地盘内还是更喜欢两手空空的轻松。
白薇打量池婠的新战服，语气羡慕：“呀，你换新衣服了。”
“中午好，白薇。”池婠回以点头致意，不明白这羡慕从何而来，她淡定地摸了摸头上鲜亮的雉毛翎，走到白薇面前说，“我升官儿了，看着还精神吧？”
白薇还真的看了看，认真评价：“很精神，挺适合你的。”
“但是你好像不太精神。”池婠盯着白薇的黑眼圈，发现她很爱穿仙气飘飘的白色，可能是女主的原因，不过池婠没想到女主也会有黑眼圈，她心思一转，提出建议，“要不要一起走走？”
男主的NPC机制对玩家很不友好，不冷不热且深居简出，池婠无法从这里打听到什么情报。
女主是荼蘼宫之主，所以那些妖怪要掳走她来打进荼蘼宫的算盘，就是不知道这种方式能不能行，毕竟外面都是道听途说，要掳白薇来进荼蘼宫这种方式也只是因为剧情，而游戏系统并没有明确给出方法。
相比之下，白薇的小白花人设更好说话。
花颐原也是个好说话的角色，她在看见自己的三叉戟之后变了个人，就好像突然间受到了催眠，真实的她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池婠猜测这个游戏世界有套加强NPC产生自我意识的禁锢规则。
池婠怀疑，白薇能像花颐那样偶尔展现真正的自己。
游戏系统非常简洁，没有给出好感值一栏，但不代表好感值不存在。
荼蘼之宫的未知太多了，正因如此，池婠更需要小心求证。
神使鬼差地，白薇走在了池婠身侧，偏头看她走路时随之摇摆的雉毛翎。
对于适应美好，生活顺风顺水的人来说，一旦遇到了什么意外便会终生难忘，好奇世界的全部面孔，想要体验叛逆，打开未知的潘多拉魔盒，受到潜移默化的影响从而释放真正的自己。
白薇看着雉毛翎摇摇晃晃的，仿佛两根抽了芽的柳条，充满了生机活力，这一刻她产生了春天来临的错觉。
“你吃了吗？”池婠抛出老生常谈的话题，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荼蘼宫内视线不是很好，不知道白薇在看什么，难道女主的眼睛自带夜光功能？她看出什么了吗？
越往外走，灰雾渐渐变成了类似清晨的白雾，池婠头发湿了，走下来感觉头顶凉飕飕的。
“恩，我吃过了。”白薇数着白皙的手指，“吃了小葱拌豆腐，西红柿炒鸡蛋，土豆炖鸡肉，鱼香茄子，还喝了鲫鱼汤。”
池婠：“……”
吃得这么好，不是，回答这么认真干嘛。
“啊，”随便问问的池婠感受到酸意，强行扯开了话题：“其实我想问你晚上是不是没睡好啊，看你都有黑眼圈了。”
“刚来那会儿我也睡不好，床又硬，天又黑的，但我现在已经习惯了，没道理你睡眠还这么差啊？”
女主的卧室肯定顶配，满分舒适度，而且她是荼蘼宫之主，难不成她认床吗？
池婠懒散道：“巡逻队只有白天才巡逻，晚上你要出去的话注意安全啊。”没睡好不一定是适应能力的问题，还有种可能是白薇像上次那样偷跑出去了。
退出了灰雾地界，池婠带着白薇走在荼蘼宫最外围，这里居住着巡逻队队员，是荼蘼宫的第一道防线。
“你知道荼蘼花吗？”白薇垂眼看着脚下的路，轻声询问。
池婠愣了，她在荼蘼宫里经常闲逛，或许白薇早就敏锐地察觉到她和外面的人抱着相同的目的而来，或许这个问题也只是随便问问，不管是什么，这都代表接下来的对话不同一般。
墨溪对此保持缄默，白薇的态度尚未明确，他们居住在荼蘼宫里，自然承担着保卫的责任。
池婠斟酌着开口：“是因为这个睡不着吗？”
“嗯。”白薇抬头看向她，眼中似有星光闪烁，“你想要它，对吗？”
池婠为白薇的敏锐和直接感到惊讶，她确实为此而来，无法否认，池婠背靠在墙上，缓笑着承认了：“是，我想要荼蘼花。”
白薇沉默了，她也学着池婠的样子，与她并排靠墙，池婠则偏头看她，静静等待下文，白薇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眼眸灿若星光，拌着疑惑和认真对池婠说出了真相：“如果荼蘼花只是朵普通的花，你还想要吗？”
“要。”池婠立刻回答道，她本来就是为了任务而来，她不在意那朵花有什么用，也不在意那朵花是真花还是假花，她只为任务所说的“荼蘼花”而来。
如果荼蘼花是普通的花？
池婠想到了之前的长尾巴妖怪，疑惑过如果外界得知荼蘼宫诱惑之源来自一朵花，还会不会争夺。
它存于荼蘼宫这个特殊的位置里而显得诱人，外界寻着神秘宝物的气息而来，或者说，所有的生物都不由自主，因为荼蘼之宫这个异世界的设定本质是操控，这里属于游戏的世界，所有的剧情、线索都真假参半。
依照白薇所说，即便荼蘼花仅仅是朵普通的花而已，在游戏世界的强制设定下，荼蘼花就算显露真身，依然会有源源不断的NPC为此前赴后继。
被操纵的提线木偶无法自主行动，只能循环地、不知疲惫地过着这一生。
意识醒得真不值啊，醒得太早了，而其他人还在沉睡，这种感觉会很难受吧？
白薇低头不语，池婠观察她的神色有失望落寞之意，她想了想，解释道：“我想要它，不是因为受了它的诱惑，而是我需要的东西刚好是它。”
需要的东西刚好是它……白薇眼眸闪了闪，她似乎明白世界的某种规则了。
池婠有些高兴，出于理解了真相的那种快乐。白薇作为游戏世界的NPC女主，世界规则对她的催眠和操控不会低，如今她问出的问题，作出的反应可不像是被操控的样子。
单纯的NPC就像墨溪那样，保持对外的高冷人设，对内，即白薇的忠犬形象，池婠身为玩家对他发出提问，他给出符合人设的回答。
也有像大魔王、长尾巴妖怪乃至其他人与怪那样，生命中填满了生存、打斗和争夺，没有二心。
有异常的NPC就像花颐那样，平时展现兢兢业业地干本职工作的小角色形象，世界规则的疏忽使她容易脱离掌控，从而产生了自我性格，又在规则的影响加固下增强了阶级有别的心理暗示，个性被原始人设压制，回归到最初的样子。
白薇很复杂。
遇见白薇的第一天，她给了池婠帮助，使她成功进入了荼蘼宫，这可以解释为她出于小白花人设的善良与好意。
白薇与池婠打招呼，也可以理解为她的礼貌人设。
白薇被掳走的时候，可以解释为女主成长需要经历的磨难，体现她坚强的生命力和唐僧肉长生不老般的诱惑利用。
那么还有无法解释的——白薇拒绝池婠邀请她一起回荼蘼宫，小白花人设在这时不卖柔弱，不顺应大张旗鼓的回归，间接阻止了男主霸气维护以及主角情感升温的cp互动；
女主丢失的同时恰巧亲眼看见巡逻队队长的血腥打斗这种重大事件，在游戏剧情中被抹去；
白薇直接询问在剧情中始终保持神秘的荼蘼花，作为女主她没有对此保密，和游戏剧情的模糊和敷衍之态背道而驰；
最后还有白薇对池婠回答的失望反应，种种迹象表明她并非表面上显示的小白花。
池婠可以肯定，白薇有自己的意识，而且根据时间跨度来看，她意识清醒的时间已经很久了。
“无论荼蘼宫、荼蘼花还是你和墨溪，我都没有受到过蛊惑，我是脱离这个世界之外的存在，来这里是有必须要做的任务，虽然我也要遵守某些规则，但我的心是跳动的，思想是自由的。”池婠温和道，“白薇，你能明白我的话，是吗？”
头一次，白薇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而感到了悸动。
她听过许多声“白薇”，带着浮于表面的笑容，如同虚假泡沫般梦幻的快乐，形形色色却仿佛一个模子中刻出来的嬉笑叫喊，其实他们想喊的不是她，只是“白薇”这个名头，其实谁来当这个“白薇”都可以，他们都会和叫“白薇”的人交朋友，亲切地喊出这两个字。
是她碰巧取了这个名字，所以此后她便成了大家口中的“白薇”，成为了大家心目中拘束于那个理想的“白薇”。
没有人愿意听她的想法，他们只会从她的故事中取乐，然后津津乐道地传递着她的生平，并苦思冥想能从中获得什么好处。
她的声音是哑的，自我意识淹没在规则之下。
现在她的想法被人发现、重视，这还是她出生后的头一回，她感到了被理解的滋味。
在池婠的注视下，白薇回以坚定的目光，她缓慢而有力地点了点头，发出了略带嘶哑与哽咽的声音：“我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