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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错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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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
曙光初露,天色微明,灰白的曙色趁机从没拉紧的窗帘间隙挤了进来。
这家酒店一点都不隔音,许今禾是被楼下急促尖利的鸣笛吵醒。她拧着眉头,下意识地伸出一只手去摸索手机,迷蒙的双眸强撑出一条缝,打开手机一看时间才不过六点半。
她随手就把手机往枕头底下塞,闭上眼睛准备重新睡下。
她现在很疲倦,昨晚上跟着一帮人在KTV给河叙庆生,一群人正在兴头上,她也跟着喝了不少酒。出来后奈何太晚,和河叙随便找了家酒店住下。
和河叙......估计他还没醒。
许今禾思绪还很混沌,眯着眼睛扭头往旁边的位置看。
这一看直接将她吓了个清醒,她双眸蓦地睁大,心跳一沉。
她重重地闭了闭眼,一定是她刚睡醒眼花了,那不然怎么会看见河桉睡在这。
她重新睁开眼,室内光线有些昏暗,却丝毫不影响她将身旁熟睡的男人看得个彻底。
男人眉骨走势优越,因为睡得沉,双眸紧闭,纤长浓密的睫毛乖顺地垂在下眼睑处,双唇透着健康淡粉的润色。头发睡得毫无章法的凌乱,安静的睡颜像只慵懒的大猫。
……面前的男人哪是河叙,分明是河桉!
明明是两张一样的脸,许今禾却能每次准确地分辨出。
河桉下颌处有颗浅褐色的小痣,这只有她知道,这也算是她从小用来分辨河桉跟河叙这两兄弟的方法。
睡意回笼,许今禾彻底清醒了过来。
为什么河桉会在这里?他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他们俩会睡在一起?!
一连串惊天的疑惑盘旋交织起来,完全没有印象。她懊恼地抓了抓头发。
许今禾一时之间脑袋重新变得混沌起来,她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衣衫都还算完整,除了她的领口有些凌乱外。
她在心里松了一口气,看来没有发生什么狗血的一夜.情。要是真的和河桉在酒后发生一些不可言喻的事情,那她真没什么脸面去面对他们兄弟俩。
许今禾缓缓地起身,怕惊动熟睡的男人,她尽可能地放轻动作。
她低头整理了下衣服,余光中瞥见男人似乎动了动脑袋,快速地抄起地上的背包。
趁男人还没有醒过来,她在心里默念了一句“再见”就飞快地溜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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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今禾刚刷卡进地铁站,河叙的消息就弹了出来:【我昨晚和昊子先回去了,你,夜不归宿,昨晚干什么去了?】
干什么去,和你哥睡觉去了。
许今禾默默在心里腹诽,嘴上却也不敢这么说,要不是昨晚为他庆生,也不至于喝个烂醉,醒来还发现跟一个男人睡在一起,虽然说那个男人是河桉,确定真的没有发生什么时才没有报警。
他自己倒好,扔下她不管就算了现在还来问她去哪了。
许今禾心里那股气劲上来了点,她按着键盘回复他:【保密环节,没必要跟你透露】
对面甩了个问号过来:【?】
河叙的消息还在接二连三地弹了出来,许今禾没再理会。她脚步停顿了一下,才想起今天周六,然后脚步偏移,径直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许今禾打开家门,她家那两位吵吵嚷嚷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
“我都说了,先热油再下锅,好几十岁的人了怎么一点常识都没有呢?”她家姜女士气势如虹的声音带着毫不遮掩的嫌弃,“哎呀,你起开,我来!你去把旁边的菜洗了!”
看这架势估计是她老爸又被姜女士训斥了,这么想着,许今禾幸灾乐祸地往里走了几步。
厨房里她家姜女士正轮着锅铲煎排骨,手里忙活着,嘴也闲不下来,埋汰她老爸干活这不行那也不行,还顺势贬低了一遍她,“干什么事都磕磕绊绊,毛手毛脚的,你女儿和你一个样。”
她老爸许兴平裹着围裙,在一旁边洗菜边敷衍地应几声。
“骂了老爸可不许再骂我了。”
许兴平见女儿回来,眼睛亮了亮,仿佛找到同一战营的队友,“穗穗,回来了?”
姜秋菊奇怪地瞥她一眼,问:“怎么今天回来,你不上班?”
许今禾进厨房在果盘上拿了一颗刚洗好的葡萄塞进嘴里,含糊道:“今天周末我上什么班,您忘了我有双休啊。”
她毕业就在南城找了家包装设计公司,不过刚被录取就被外派到了距离总部半百公里远的分公司,算下来已经实习了几个月,虽然在郊区,但周末有双休,工资在南城不上不下。她自己在公司附近租了间小公寓,平时一到周末就爱往家里跑。
姜秋菊嫌弃地拍开她的手,“洗手没你就吃?”
许今禾问:“这么丰盛?今天有客人啊?”
“是啊,你河桉哥啊,今天回来。”许兴平接过话,还是那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你回来的正好,也不用再打电话叫你了,待会叫上你小媛阿姨一家一起下来吃个午饭。”
今早上同床的画面以及男人安静清隽的睡颜一闪而过,许今禾面上有些不自然,“......啊,是吗?”
姜秋菊奇怪地问她:“这事你不知道?别告诉我你俩一直都没联系啊。”
许今禾不以为意,“是啊,那怎么了?”
姜秋菊闻言,没好气地瞪她一眼,端着菜出厨房,说:“你真是!你河桉哥他多有出息啊,人一毕业就有大厂上赶着抢人,现在月薪估计是你现在好几倍。你就不会好好把握机会,放眼前的人脉资源你也不好好抓住!”
“我抓住有什么用,比不上人家终究还是比不上。”许今禾转身坐在沙发上,捞起遥控器。
姜秋菊走近抢过遥控器,拉着她起身,端着厨房那一盘洗好的水果塞进她手里,“你上楼去给你小媛姨送点水果,顺便去和你河桉哥打个招呼。”
许今禾不想动,换做平常肯定吭哧吭哧地跑上去了,她嘴唇蠕动了下,半晌才说:“河桉哥现在肯定还没在家。”
“你怎么知道人家现在不在家?”姜秋菊觉得她就是在为犯懒找借口,推着她的肩膀把她撵到门口,“快去,让你送水果不是让你去送人,况且走两步就到了,扭扭捏捏的干嘛呢?”
许今禾叹了口气,不是她扭扭捏捏,而是想起今天早上的那一幕还是有些尴尬,任谁断片后起来发现和邻居一起长大的哥哥同床共枕都不会淡定。
而且还是像河桉那样乖乖仔学霸类帅哥,虽然说他们实质上并没有发生什么。
“等会儿吧妈,我先问问河叙他们在不在家,昨晚他生日玩得嗨,说不定他们两兄弟都还没回家呢。”许今禾说着拿出手机,准备给河叙发消息。
“也行,记得给人送上去。”姜秋菊倏地语气一转,皱着眉头,“对了,你没跟着喝酒吧?”
“……没有。”怕她不信,许今禾揪着块衣领往姜秋菊鼻子上凑,说:“不信你闻闻我身上有味没。”
姜秋菊这才将信将疑地松开眉头,转身进了厨房。
许今禾浅浅地松口气,还好路上回来的时候身上的味已经消散的差不多了,要是被姜秋菊逮住喝酒指不定又要是一顿说教。
许兴平看了看女儿,犹豫半天说:“穗穗都成年了,只要不伤身子,喝点也不碍事。”
“不碍事不碍事,你看网上在酒吧上喝得烂醉被不怀好意的人带走的新闻还少吗?你就惯着你女儿吧!”姜秋菊气鼓鼓地抢过他手上的菜。
...
许今禾坐回沙发上,点开和河叙的聊天框。
许今禾:【你现在在家吗?】
对面过了五分钟才回:【在,怎么?】
许今禾继续问他:【你哥他也在家吗?】
【也在,要找他叙旧?】
【你下来,楼道见。】
许今禾发完这句话就扣上手机,过了半分钟后,瞄了眼厨房,溜了出去。
她前脚踏进楼梯口的时候,就被一个清脆的响指吓了一跳。
他们家小区的楼梯平时没什么人走动,声控灯坏了许久也没来修,昏暗空旷的楼道还荡着回声。
河叙倚在拐角的墙壁上,收回手指,挑着眉头看她,“有什么话非要来楼道里说。”
男人带着清冽的气息微微靠近,身上还有未消散的酒气。可能是因为一夜未睡的缘故,眼尾泛着红,细看眼下还有点青黑,垂眸看人的时候耷拉着眼皮,头发还微微翘起一缕,显然没睡好。
眼眸深邃,唇瓣嫣红。本来一副极具少年感的眉眼带了点不经意的痞气。
不得不承认,这张脸就是老天爷给赏饭吃。
许今禾定了定神,“你哥昨晚去你生日趴了?”
河叙微微抬起下颌,仔细想了想,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好像是。”
许今禾又问:“那你昨晚去哪睡的?”
河叙抓了把头发,似乎也有些想不起来,“跟昊子开房睡的啊,怎么了?”
“......”
算了,她跟一个同样断片的人计较也没意思。
“你哥怎么突然会回来?”
“你是不是忘了我俩同一天生日。”
河叙似乎有些不爽了,边喊她小名,边按着她的脑袋,“许穗穗,你就为了问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把我叫醒?你不会自己去问他?”
许今禾拿开他的手,她最讨厌的就是他爱动手动脚这毛病,这么多年来一向如此,也不知道他身边兄弟是怎么忍得住不打他。
“那我问问你昨晚去哪了?”河叙若无其事地收回手,抱臂好整以暇地睨着她,“你怎么不跟着我。”
许今禾有些无语凝噎,她倒是想跟,哪能想跟错人了。也怪这两兄弟长得一样,加上昨晚喝了酒,稀里糊涂就把河桉当成了河叙。
她懒得再跟他掰扯,胡诌了个理由就想离开。转身正要走,河叙轻轻拉住了她后颈的衣领,“等下。”
河叙直起身子,轻咳了一声,“你上次说的那件事,我可以答应帮你。”
许今禾困惑地皱起眉头,没想起来他说的那件事是哪件事,问:“什么事?”
“假扮你男朋友那事。”
许今禾这才想起来,大四还没毕业的时候,有个同社团的学弟追求她,她怎么拒绝也没有用,执拗地非要让她跟他在一起试试。毕业后学弟也不知道从哪找了她的公司地址,时不时就去骚扰她。
出于无奈,她就让河叙假扮她男朋友想让学弟死心,河叙那家伙眼高于顶,身边也不缺各种各样的追求者,果不其然拒绝了她,本来打算另找其人想想办法。
这过了一段时间,他要是不提起来,她也都快忘了。
“怎么突然这么好心?条件是什么?”许今禾问。
“还能有什么,我帮你解决烂桃花,你也帮我挡挡桃花呗。”河叙轻笑了一下,一字一句说,“不用太久,一个月就好,对我来说这可是个亏本交易。”
许今禾看着河叙,冲着这张脸,他亏不亏不知道,但是对她来说绝对够用。
但鬼使神差的,脑海一闪而过同一张却稍显淡漠疏离的脸。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