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黎明前》木卯j

9、冷静，我在呢

　　吃完后，江佑撑坏了，他仰躺在椅子上望着周东旭。
　　“不想上晚自习了……”
　　旁边的郭浩荣也有同感，姜乐安看着他俩散漫的样子笑出了声。
　　周东旭边收拾碗筷边对他说：“好了，现在就去吧，慢慢溜到教室消消食。”
　　“哎，怎么能让你动手，我来刷吧。”人家给他带来的晚饭，最后还让人家刷碗，江佑心里过意不去。
　　郭浩荣也想帮忙，可是周东旭已经麻利地收拾好，端着保温桶走到水池边，撸起袖子动手了。
　　江佑靠在墙上，歪着头看他，从高挺的鼻梁看到薄薄的嘴唇，凸起的喉结，袖子被撸上去，水珠飞溅在小臂上，青筋隐约，修长的手指浸在水里，拿着洗碗布擦拭着碗。
　　“好贤惠呀，旭哥。”江佑声音甜甜的，把周东旭叫的心里一痒。
　　郭浩荣心知自己是蹭了江佑的光，“大恩不言谢，下次放假我请你们吃饭！”
　　“好了，快去上晚自习吧。”
　　江佑看着周东旭踩着铃走进教室，在谁都没有注意到的地方相视一笑。
　　晚自习中途，江佑去了趟卫生间，出来时，竟和宋卓然撞了个正着。
　　四目相对，江佑无波无澜，心底难得的轻松渐渐褪去，而宋卓然则是怒火中烧。
　　江佑心里还装着那写了一半的卷子，绕过他就想走，却被宋卓然拦住。
　　“喂，别以为装的一副乖巧的样子，爸爸就能多看你一眼。”
　　江佑看了一眼宋卓然，仿佛在看一个无知的儿童。并不是每个人都渴望父亲的关怀，更何况是那样的父亲。
　　宋卓然被他的目光看恼了，一时间母亲老师的警告尽数抛之脑后。
　　“私生子就是私生子，上不得台面，和你那个妈一样！”
　　江佑原本还是八风不动的模样，这一句话就把他点燃了。
　　江佑一把扯过宋卓然的衣领，他猝不及防，衣领紧绷，力气大到宋卓然呼吸一窒。
　　“宋卓然，你再说一遍？！”
　　“你……你……”
　　他看着江佑阴狠仿佛要吃人的眼神，几乎以为他要掐死自己，宋卓然抠着江佑的手想要挣脱，恐惧差点腿软跪下。但是一种莫名的傲慢和底气让他不甘示弱，
　　“你他妈狂什么？你敢打我吗？”
　　江佑几乎失去理智，他拳头攥得死死的，指节发白，忍无可忍，江佑脑中不断闪回浑身插满管子的母亲，明明还算年轻，但是被病痛折磨的异常苍老：“佑佑……妈妈在天上会保佑你的……你一定要平平安安长大……”
　　“你闭嘴！”
　　江佑不知哪来的力气，直接把宋卓然推倒在地，一拳拳砸在宋卓然脸上。
　　宋卓然大惊失色，反应不及，被迫挨了几拳，都是血气方刚的男生，宋卓然拳打脚踢，江佑也挨了几脚。
　　可是正在情绪中的江佑几乎感觉不到疼痛，他只知道机械、发狂地捶打身下的人。
　　“江佑！”
　　周东旭望着空荡荡的前桌，又看了看教室的时钟，不禁皱眉。
　　怎么还没回来？周东旭有了一点不好的预感，他心不安。
　　周东旭举手报告老师后，直奔卫生间，之前宋卓然带人追着江佑的场景他还历历在目。
　　结果远远就听到咚咚的跑步声，喊着有人打架，快找老师，周东旭心都悬起来了。
　　“江佑！”
　　周东旭大吼，江佑似乎因为他的声音停顿了一瞬。
　　他飞奔过去，直接把失去理智的江佑拦腰抱走。
　　宋卓然觉得身上一轻，看着被拉远的江佑，下意识就要扑上去，周东旭一脚踹过去，宋卓然胸腹一痛，后背撞在墙上干咳。
　　“冷静……冷静一点，江佑，我在这里。”
　　周东旭把江佑整个人抱在怀里，束缚住他的双臂，免得他伤到自己。
　　江佑颤抖的身体紧紧贴在他怀中，呼吸急促，手心冰凉。
　　从认识以来，周东旭没见过江佑发怒，连生气都只是生闷气，低着头不说话，更遑论如此失态崩溃的情况，与人大打出手，周东旭自然认为宋卓然是罪魁祸首。
　　周东旭心疼地摸了摸他满是冷汗的额头，江佑的嘴角被宋卓然打伤了，身上恐怕还有其他伤痕，裤子上也有不少脚印。
　　江佑眼中含泪，慢慢稳住呼吸冷静下来，他轻轻推开周东旭，自己站了起来，看向宋卓然。
　　其实宋卓然也没好到哪去，额头嘴角都已经红了，此时刘老师被一群学生簇拥着赶来，难为老头，这么大晚上跑步。
　　刘老师又急又气，可看到脏兮兮还泪眼朦胧的江佑，他又心软了，面上还是凶巴巴的样子：“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你们两个，都跟我到办公室来！”
　　看热闹的学生不在少数，老头将严师的样子拿捏了十成十：“看什么！不好好上晚自习，在这看！都回班级去！”
　　学生们一哄而散，刘老师看向站在江佑身旁的周东旭：“你也来。”
　　此时办公室没有其他老师，三个人低着头站着，刘老师喝了一口茶顺顺气。
　　宋卓然的班主任李老师姗姗来迟，看着三个学生。
　　“怎么回事。”
　　周东旭先说话：“我准备去上厕所，结果就看见他们两个打起来，就把他们拉开了。”
　　“你们两个，为什么打架？”刘老师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在场的两位老师都多少知道一点江佑和宋卓然的关系。宋卓然家里有点小钱，平时和李老师多有来往，因此也多看顾他一点，而江佑是刘老师心尖上的宝贝。李老师既不想得罪老教师，又不能太委屈宋家的小儿子，只能不尴不尬地打圆场：“我看是小孩子一时间脾气上来了，都是小事。”
　　“李老师，学生的事从来不是小事。江佑，你说。”
　　江佑还没开口，眼泪就跟珠子似的一颗颗掉，惹得刘老师更加心疼：“男子汉，掉什么眼泪，有什么事儿跟老师说。”
　　“我上完厕所出来，就被宋卓然堵着不让走，他嘴里不干不净，说这说那的，我没忍住才打了他。”
　　江佑指尖搓着衣角，声音也很小，完全一副受害者模样。
　　周东旭微微偏头，看向江佑，他倔强又委屈，周东旭无端生出一种熟悉的感觉，他们第一次见面时，江佑跑到他面前对他露出笑意，虽然场景不同，可是却莫名重合了。
　　“你、你瞎说什么！”宋卓然气死，他捂着被打烂的嘴角指着江佑。
　　他最看不惯的就是江佑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从刚来他们家就这样唯唯诺诺，现在面对老师也是装乖卖巧。
　　刘老师见宋卓然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圆眼一瞪：“指什么指，让你说话了吗！”
　　“不是的老师！我没有……”
　　“那你说，江佑为什么打你！那你自己说说，你当时对江佑说了什么？”
　　宋卓然说不出来，虽然他认为自己说的话完全没问题，只是没想到江佑反应那么激烈，但他自然也不可能把自己说过的话当堂复述一遍。
　　宋卓然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来一个字。
　　在两位老师心中，事情已经很明了了，再加上宋卓然之前就有过欺负江佑的前科，现在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发生这种事情，本来应该叫家长的，可是江佑和宋卓然关系特殊，刘老师找李老师要了宋卓然家长的联系方式，看了看两个人的伤，好在都是皮外伤，不需要特殊处理。
　　这样一闹，两个人都不用上晚自习了。宋卓然直接通知家长被接回家，江佑不回去，就去医务室看一看。
　　周东旭主动请缨，陪江佑过去，帮他处理伤口。
　　刘老师认为周东旭不是那种找借口故意逃课的学生，又想着江佑这样的状态，有人陪一下也好，点头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