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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今天明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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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月○号阴,白浮清钓上来一个奇怪的小碎片。
他和湖边钓友们探讨它曾属于什么东西,从日用品碎块一路聊到远古生物残骸。
白浮清过上了全新的生活。
这个以度假闻名的港口城市欢迎远道而来的旅人们。
FF国F港坐落在一个天然的海湾内,拥有漫长的海岸线,背靠着郁郁葱葱的山脉,成片的橄榄树和葡萄园。
这座小城的兴起与它稳稳踩中每个历史关键节点脱不开干系。
它最初是一个小小的渔村,?时期,成为了海陆通道的重要站点,吸引了来自世界各地的商人;?世纪的某文化运动,新思潮的风卷过人来人往的海港,留下了许多精美的建筑和艺术品;?世纪后,随着旅游业的兴起,F港逐渐转型为一个度假胜地。
白浮清订下了湖泊景点附近的某家旅店。
f湖位于郊外宁静的山谷中,是一个由古老火山口形成的天然淡水湖。湖中多是淡水鱼,还另有些独属于本地的鱼类。
湖泊水质清澈,湖面如镜,真有那么些像拼图里的画面。
若不是7偶尔来追问“问题处理好了吗”,白浮清都要忘了大洋另一端的前尘往事。
“依你的性子,再拖下去,一生就过完了。”7说。
就这样过完一生,也未尝不可嘛。
当然是不可能这样直白的回答他,所以白浮清严肃地说:“嗯,我明白,我正慎重思忖”。
白浮清唯一一次见7,在五年前,7戴着口罩和帽子,神神秘秘。
那是网友的线下约见。
几年前7还是个发文章的普通用户。多次互动后两人默契地发现,是大学同校的校友。
7的长相看不出性别。
自我介绍时,声音竟然还是听不出性别。
7不喜欢谈论自己的性别,拐弯抹角地带过,于是白浮清至今不知道7的性别。
客套、自我介绍、和再次客套完毕后,白浮清问:
“你也是学习这个方面的吗?学院里怎么没见过你呢。”
他在小半个大学里还算有名气,因为跑腿和活动,因为经常上表白墙,因为被挂在了某个弱智美貌排行榜上。
7说自己是哲学专业,每天只在图书馆和出租屋,见不到很正常。
7的文章尖锐,本人有点傲气。
那是一场很奇怪的谈话。
白浮清本着以人为本的精神聆听和答复,7不咸不淡地用理论框架一边结构一边解构校友,给白浮清整得莫名其妙。
“我有些好奇,这样说话会让你有什么感觉?比如自在?轻松?或者——”
7反问白浮清为什么聊天时技术痕迹这么重。
那是一场尖锐而温和辩论。
白浮清负责温和,7负责尖锐。
他屡屡退步迁就,7步步紧逼拆台,几乎要拆碎他每一句话。
分别后还在小框穷追不舍:“你平时都用专业状态进行日常交际的吗?我很好奇你学习相关知识前是怎样进行日常社交活到的?”
…
他居住的旅店在这个片区中口碑极佳,性价比高,重视隐私保护,所以,以前的手机放在旅店里。
现在用的是?牌最新旗舰,拥有长长的咒语般的名字。
白浮清在这座小城认识了全新的人们,本地居民,异国游客,还有曾与自己同个国度的游人或移民者。
偶尔在一些聒噪的人身上,会瞥到过往的影子,他想他们会逐渐丰满,只要时间足够长,终有一天能彻底冲淡过往的记忆。
某月某日,旅馆休息时看了眼旧手机。
几十道未接通话,来自不同的人。
白浮清选择群发消息“怎么?”。
神的待遇要好一些,他答“才不会非法监禁你”。
其中一个未接来电,来自助2理。
她?他差点忘了这个人,是沈琛发配来套话的吗?
回拨过去,对面光速接通,像是专程蹲在手机前等他来电。
“是阿琛让你来找我的吗?”白浮清直入主题。
她也直入主题,问:“白先生现在哪里?”
“在度假。有什么事吗?”
如果没有别的事情,他就要挂断了。
“白先生不在国内吗?”
白浮清委婉拒绝回答。
“你想见见宋衿吗?她也在国外。”
嗯?那是谁?今今?
“我为什么要见她?”
“我对阿琛的了解,不如姐姐多。”
“我为什么要了解沈琛,我和他的协议已经结束了。等等,姐姐?”
助2理沉默。
她沉默着,没有挂电话,大概沉默了五分钟,白浮清妥协了。
“好吧,你说吧,你姐姐在哪里,和沈琛到底什么鬼事情。”
助2理口述了长长的地址,表示来往机费全包,然后开始了漫长地叙述。
从自我介绍开始:
“我是“今今”的妹妹,宋茗。”
我们本名是宋○○和宋○○,但没有如愿能盼望来弟弟,我们的弟弟比我们更聪明,他让亲妈做家务的时候流产了,没有出来人间受苦。
我们长大,识字,知道“意义”后,对名字不满到了极点。
凭什么要被父母起名呢?我们自己为自己命名。
那时,和我们关系好的人,都叫我们起的名字。
“衿”字来源“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姐姐她从小就看书识字,知道了这首诗。本来想叫“宋子衿”,但看到“子”字就烦,丢去了。
我的名字么,随便,我无所谓名字。既然她是“jin”,那我就是明天的明好了。
我们的名字,是成年后特意去修改的,因为有正当理由,很轻松就通过了。
沈琛的名字也是,做演员前不久更换的。他没有直观的特别有说服力的理由,着重描述了一番童年的惨痛经历才勉强通过。
“琛”,这是宋衿给他起的名,意为像珍宝一样……
“什么意思?”白浮清眯起眼。
在后面补充说这句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她居然语气平静地又详细解释了一遍,似乎没听出言外之意。
白浮清想撂电话。不想再接触神经病周围的其他神经病了,真是各有各的烦人。如果这是沈琛的激将法,那就让他和这个名字去死吧。
宋茗很没耳力见地继续说:
我和她长得挺像,但性格区别极大,她像您一样温柔,我做不到。
母亲流产,失去生育能力后,她甚至为此掉过眼泪。
她很容易过度忧心,我无法理解。
我们长得很像,只有阿琛没弄混过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没有混淆。
那时是在小卖部,噢,我还记得我们初次见面,他的第一句话——
哎哎?你肯定认识今今吧?
他买了两根棒棒糖,本来是一人一个,但是见到了我,就把他的给我了。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小姐,如果你也喜欢他,你能接受你姐姐给他起的名字?”
“我不喜欢他,感谢而已。”
宋茗说没有喜欢过什么东西,并不知道喜欢的感觉。
姐姐对我还不错,虽然不如对阿琛那么好,哦,不过,可能就是因为我太麻木了,她才去对阿琛好。我们是邻居,来往很方便。
他们什么时候好起来的,我不知道,他很少来我们家,都是姐姐去找他。
关系变坏的时候,我倒是知道。
在姐姐大学时期。
高中就能看到苗头,那时的阿琛没人敢欺负,连带着,也没人敢欺负我们,在学校里竖着横着走都有人来点头哈腰。
但是她心事变多了,假惺惺地笑,逞强。连我都看出来了,她的成绩一直上下波动。自己一个人呆着的时候,连背影都失魂落魄。
阿琛却看不出来。
我觉得他很忙,学校都不来几次,不懂在干嘛。
大学呢,他肯定是没上的。
他那一波人都没上大学,成为了社会闲杂人员,早些时候还聚聚,后来各奔东西相忘于江湖——噢,阿琛更忙了。
你知道的。
我觉得他不太喜欢我姐姐,我是说真的。
可能一开始有喜欢,后来越来越少,把我们当成朋友和亲人吧。
姐姐每次和阿琛闹掰,都要我站队,但是我没什么想法。我既没有搭理阿琛,也没能安慰好她。
我说:他配不上你,不要再理他了,你就拿钱,做自己想做的事。”
她哭着说她知道,然后骂阿琛。骂了很多。但是又和好了。
假惺惺的和好?
因为很快,又打起来了。
然后——
“停。够了,不想听细节。”
白浮清头疼,按照机器人的叙述法和沈琛的拉扯功力(可能还要再加上宋衿的),肯定没完没了没完。
哦。
就这样子,分分合合。阿琛照样给我发来生活费,我照样拿。
她因为这个很生气,骂我被包养了,骂我没骨气,骂我一些不好听的话……
我有时候会有点愧疚,觉得她骂得对,但是拿到钱的时候,又觉得,包养就包养吧。
我一直读书,一路读到国外,除了读书,没别的事情,似乎有被人追求过,不记得了。
“剩下的就不说了。我们三个人的事情就是这样。”
“你和她不是关系闹僵了么,你怎么知道她在哪里?”
“半年前姐姐和我道歉,说她当年太生气了,骂我脏话,是她不好,没有承担姐姐的责任,养不起亲人。”
“我说我从没这么觉得。”
“你姐姐她…太…痴情……”白浮清欲言又止,感觉应该骂沈琛才对。
“嗯,我姐姐说她耳根子太软了,说羡慕我,一辈子都不会被男人骗,羡慕我做了正确的决定,考去了很好的大学。”
听她絮絮叨叨完,白浮清表示:“你确实挺不一样的,身为身亲近之人,居然没有美化他。”
“没有必要吧,小事而已,能不撒谎就不撒谎。”
“小事么……”
他听见自己轻笑两声。
他能理解她,也觉得她着实冷淡。
“不过,既然你们认识那么久,那肯定有很多来往记录,想撇清关系告我转手违规,怎么可能呢。”
宋茗表示有点没懂,白浮清解释了一通陈年旧事,她在自己的小出租屋前堵门逼迫签字的那段时日。
“哦,怎么会呢,”她说:“阿琛说说而已,不会那样做的。”
“我还没见过他这样执着很单纯地喜欢一个人,始终如一地付出。”
“我觉得,白先生是他最喜欢的人。”
白浮清后悔了,他要收回那句“不会美化”。人都是有滤镜的。
…
宋茗身边坐着白浮清,和她见面理由是姐妹叙旧。
长发松松软软垂落腰际,米色连衣裙上缀有小碎花,粗跟玛丽珍优雅又俏皮。
“呀,小机器人,你找到男朋友啦?”
她看向宋茗和自己,眼里满是好奇和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