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告白 拼图 决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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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已是第三天傍晚。
满血复活的神说接下来两个月白浮清可以放假了，因为自己要去拍大爆新剧。
还没上线呢怎么就爆了？
因为会买爆。
新剧有勤勤恳恳的新锐导演，有上通下达的美女制片，有不敢出声的编剧，有粉丝占据圈子半壁江山的男女主，有谦虚指点剧本的主演神，还有，这三位主演的粉丝加起来能把异议者挤入世界的旮旯角，然后夸爆这部反映年轻人现状的都市成长剧。
神谦虚地和白顾问表示，自己的状态演初中生都没有问题。
庶民有气无力地附议：演幼儿园都没有问题。
他耷拉着眼皮，没心情和他拌嘴。
昨天…哦，好像是今天夜半……大圆床那一下让他元气大伤。他真的没有精力继续这样情绪过山车和跳楼机了。
神的状态看上去再来一百次都没有问题，白庶民真的不行了。
白浮清从不刻意“清冷禁欲”，只是没想过这些事情，也没想过一辈子绝对不做这些事情。
在大圆床事件之前。
以后每次听到相关词汇，都能想到这段屈辱的经历。
他再也不要碰它了。
这算“半仙跳”吗？
沈琛到底图什么？好玩吗？原来“玩三天”是真的玩他三天。
“我问你，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对吗？”
“啊？你胡说什么，我唯一喜欢的人就是你呀。”
“看不出来……”白浮清喃喃着摇头。
“什么！怎么可能？”
神眉毛挑起，斤斤计较要他说为什么，哪一点没有体现自己的爱意。
MPV开近车库小门，白浮清正费劲地列举缘由，神又突然叫停。
他叫停的是车。
手机信息发来说有人在蹲点。很多人。
“你安排的？”
“当然不可能啊。”
他说行程甚至没有和任何人说，是临时起意的决定。
不过，放心，这样的事情很多，正常。
然后白浮清被丢进另一辆名车，几只大保镖下来走向神的座驾。
白浮清想坐那名车的副驾，但有人，他只好打开后排的门，里头居然坐着播音腔。她顶着一头奇怪的发型。
“小姐，就是你写的便签？你还干了什么？”
她低头推推眼镜：“咳咳，我、我也没干什么，不好意思白老师，让你心烦了。”
她解释说，老板跑来问自己的看法——青涩感十足的初恋可以做什么。她和白浮清一样文雅含蓄，保守传统，大学才恋爱，可能思维比较接近。
“含蓄保守的人会写洗澡？”
“我、我这不是给他提意见么，你们都这么熟了…他肯定会喜欢这个意见嘛，主要是可以替小○讨点夸。谁承想他会读出来。他也没说他要拿来读呀。”
她推推眼镜，双手放下合十，过会儿又搭膝盖上。
白浮清觉得她装乖的样子有点像妹妹。
回到工作室，他打算收拾收拾这两天就走。带点应急物品、日用品，偷偷买张机票。
播音腔裙尾左摇右摆擦地进入，眼珠子小心转溜，白浮清赶紧故作镇定把背包放到一边。
还好身子挡住了包，没让她眼神溜到。
“怎么？这神态和沈琛学的？”
“嗯……”
“你应该不是那种很扭捏的人吧。”
“嗯…但是我…但是我，嗯…对不住您，白老师，对不起……”
她埋头，发旋规规矩矩位列中间。
“对不起我的人太多了，不差你这一个。”
“可是…我比他们要严重。”
“再严重也没有你老板严重，放心。”
“白老师，有多喜欢阿琛呢？”
有多喜欢？她何出此言？沈琛派她来问话吗？这样拙劣的试探技巧。
“没有多少。”
“那，如果，我喜欢他，您会生气吗？”
“有必要么，是沈琛让你来说这番话的？我劝他省点心吧。”
她拨浪鼓摇头——奇怪的小麻花辫拍击脸颊：
“是真心话，我、我们不希望他被另一个女孩子抢走，也不希望他三心二意…不好好对待工作。”
“你们？不是你喜欢吗？”
“是我…也是我们，这里的大家和其他地方不一样，其实，老板对我们挺好的，只是，有时候，亲切过头了？”她欲言又止。
“我们不能靠得太近，我们这些年纪小的，不像工作室里的哥姐那样有经验。他靠近我们时，我们都有些怕……其实白老师在的这几天，氛围都变好了，我们没那么怕他。原来真的有人可以和老板相处那么久，相安无事，都是我们不够努力。”
“这是我的心里话，还请、请白老师别告诉他。”
她手揣腹前，抬头，但没敢看自己。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人代表一群人告白的？”
他有点没听明白这姑娘想说什么。
看不出来这帮人对沈琛是那种喜欢，也看不出来沈琛是那种喜欢自己。
播音腔似乎觉得意思道尽了，不打算再解释，只请求白浮清别告密，就走了。
白浮清真想学习沈琛同款失忆技术，把这些奇怪的事情全部忘了。
…
这部都市成长剧的时间线，横跨高中、工作、成婚、生儿育女四个阶段。
沈琛的新角色是○○症慢慢痊愈的正面案例，女主是他早年生命中唯一的光。
青梅竹马暗恋十年，执着地单恋她一朵纯洁小白花。
故事中，大部分青梅竹马都打不过天降，他也没能逃过一劫。
在得知女主喜欢上另一位帅哥后，他悲痛落泪，忍着心和手的疼痛颤抖，发去祝福的话。
白花花的病房里，世界暗无天日。
看书看不进、睡觉失眠、吃饭没食欲——睹物思人，想到她曾经给自己做的便当，眼泪哗哗掉进饭盒……虐身又虐心。小粉丝哪见过这个阵仗，上线后肯定要满屏幕正宗国宝太刀了！
感情线转进事业线，无人拯救的小琛得要自己走出来。
调养半年后，身体状态和心境状况缓和后，他找了份工作——重拾儿时的爱好，强迫自己沉浸入工作中，逃避现实。
故事是理想的，他的改变就从这里开始。因为工作认识了新的人，辗转了不同的环境，时间冲淡了过去，填入了全新的“现在”。
未来变得清晰。
再次和女主重逢时，她差点没认出他来。
故事那么那么理想，他们顶峰相见，成为了商业合作伙伴。
男女主恰好在闹矛盾，她和青梅竹马的感情本该升温，引得男主争风吃醋回头追妻。
沈琛强改剧本，感情转为克制隐忍，发乎情止乎礼。
明面上只有商业合作，暗地里投去几个深情眼神。这就足够。
他要借着这个角色，让自己的形象也变成精神稳定的深情男人。
他亲爱的心理顾问推了他一把，让他的深沉中又多了些无奈疲惫、和沧桑。
…
轮回。
情节反复上演，重复到厌烦。
发疯、忏悔、狠话、暧昧、娇羞、暴力，煽情、扇人。
白浮清捡起拼图块，隐隐感到五指连心的疼。
沈琛像刀，把完整的自己切得四分五裂。
肩负重任却失格的顾问、喜欢小琛的阿清、痛恨骚扰的普通人、舍不得十九岁混混的大学生、想暴走施虐的全能控制狂……
也许就像白浮清之于沈琛一样，过去的沈琛也是自己的幻想。他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单纯和稳定，都是演戏。
稳定的状态，对那时的沈琛来说不算难演绎吧。
拼图完善到四分之三时，短信和照片传过来——W市w小区的vv号房的基础装修已经差不多了。
“白先生来看看成果如何再进行下一步吧。”
W市远郊的某个小村镇
是沈琛去B市之前的故乡。
白浮清打听完沈琛的部分房产后，选定了这套最适合执行计划的平层，找到一家业内口碑极佳的设计公司。其以“客户中心，专业定制”和严谨的施工管理闻名。
装修队是公司长期合作的金牌团队，国家一级施工资质。只要钱到位，无需担心施工质量和进度。
乙方那边按着要求全力推进，勤勤恳恳；白浮清一直拖沓。拖着去了解沈琛，拖着细化“治疗”计划。
半夜三点，沈琛没完成的1000拼图现在只剩几十块了。
漫长的放空和专注让他感到舒服了些。
对着即将完成的图板，他也开始想象，想象这般宁静的生活，想象白浮清温柔的神情，站在他身旁说这些错误都是可以理解的，是人之常情。
沈琛绝不想和沈琛自己碰面——想象一下两个沈琛碰上面，简直是硫磺碰上硝酸盐碰。
连播音腔他们都不愿意面对一个沈琛，他们更愿意接触自己。
自己又何尝不是。
“咨询师都会犯错，不断不断地犯错，才能在错误中摸出些门道。”
“更别说‘困难’的病人。任谁都会被他们‘感染’，任谁都会困惑和迷茫。”
“四年，四年不算什么。长期可能是几十年，可能一辈子，可能终生服药。”
“可能走了四年的弯路，可能这位求助者和你不契合，这不是你们双方的错误。你已经做了你能做的。”
“无论如何，都会过去的。”
即使夸张的事情和情绪狂轰滥炸，白老师的平和也不会起波澜。
就像从前一样。
不管听到了什么，狗血、打架斗殴、伦理大戏、违法犯罪的亲人、成瘾、自怨自艾、咄咄逼人的言论……
他们都惊异于白老师的镇定。
而当自己平和地聆听和回应时，他们会变得更加安定和坦诚。
“他对你确实比对其他人更加诚实更加信任。”
“他展现了更多的面向，就像7说的那样——你会怎么处理这些滔天的情绪。这些曾经裹挟他的东西。”
“他比其他人更敏锐和精明，看得出你没有打开共情通道，看得出生成式的模仿言论，不接受‘虚假’的回应。”
“除非你开始感同身受。”
白浮清安上最后一块拼图。
这段“非黑即白”的关系，只剩下一个选择。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告白 拼图 决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