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神明在星际当路人甲》无舟亦可渡

24、阴谋

　　第一军团的实验室。

　　红光大盛。

　　无数的研究员和神侍者全部神色紧张的盯着那硕大透明溶液中小小的女童。

　　寒冰从底部飞速蔓延。

　　泛着寒气的红光，预兆着不祥。

　　“雪芠溶液再添一倍。”沈梨做好记录，发出指令。

　　“如何？”叶言快步走近。

　　沈梨摇摇头，“叶言，我敢断定，水星的寒潮与观察室的异动，跟虫母脱不了干系。”

　　无数的红光映照在其他的虫子标本上，沉寂的躯体开始慢慢伸展，嘴角微微上扬，似这红光赋予了它们血肉。

　　奢华而低调的金丝楠木长桌上，一半是挺拔的第一军团所有高层，另外一边是穿着洒金长袍的权天使。

　　长桌的最后，坐着与季知许眉眼如出一辙的联邦元帅。

　　整间屋子，众人神色肃穆，沉重的气氛，压抑的喘不过气。

　　叶言站在黑金大门前，停顿了片刻，面色有些诡谲。

　　身后的沈梨轻声问，“怎么了？”

　　叶言回神，推开了那道硕大的门。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两人身上。

　　待叶言入座。

　　屋内，没有一人先开口。

　　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不一会儿，元帅对面的虚空屏幕慢慢浮现，一道白色长袍背影开始显现。

　　神庭之人全部起身，半跪行礼。

　　一道沙哑的声响起，“你们研究了半天，就得出了这个结论？”

　　此话一出，压迫感拉满，除了主桌上的元帅，其他人都低下了头。

　　“沈梨，你是共生研究计划的负责者，你来说。”圣主开口指明让沈梨汇报。

　　沈梨点头，指尖轻滑。

　　屏幕前开始展示正在沉睡的妞妞实况。

　　“实验体7009号，目前虽未出现虫化现象，可从她的脑电波显示，她的脑内有两股不同频的精神力，大家请看。”沈梨上前指出其中的异常。

　　正常来说，一个人的精神力只有一团，可妞妞的脑中却有两团互相排斥的精神力，似乎是谁也争不过谁，形成了现在河水不犯井水的场面。

　　“全体研究员初步断定，其中一股精神力来源于虫母。”

　　此话一出，所有人脸寒霜遍布。

　　与虫共生，简直是天方夜谭。

　　“因何得出这个荒谬的猜测？”季元帅语气冷淡。

　　屏幕上画面一转，便是雪芠溶液结冰录像。

　　“水星发生亿年难遇的寒潮，毫无预警，短短几分钟之内，一个星球彻底沦陷，除了虫母，无人能有如此强大的精神力，更何况寒潮前无人知觉处，虫早已泛滥成灾。”

　　“而实验体7009号之前并未掌握如何使用精神力，雪芠溶液却在众目睽睽下悄无声息的冻结，他们之间必定有不为人知的联系。”

　　一个身穿军服的健硕男子，语气中全是质问，“水星虫早已泛滥成灾，为何虫母还要大费周章的引起寒潮？”

　　要知道，虫族的目的是把整个星际都变成他们的繁衍地。

　　单单靠一个结冰，就把实验体和虫母的精神力关联在一起，未免太过于牵强。

　　“这也是我们所奇怪的点。”

　　沈梨面色沉重，“虫母踪迹难寻，它的精神力为何会出现在一个弱小的女童脑中，丝毫不在意我们的监视，这一点还有待考证。”

　　一个脾气暴躁的将领直接烦躁的起了身，对着神庭之人开始暴力输出，“一派胡言，这也不知，那也不知，仗是我们打的，你们这些龟儿子缩在后方，一天到晚就知道拿着一把破枪对着同胞，谁知道你们打的到底是人，还是虫？”

　　“什么神？”

　　他直接把帽子往桌上一扔，双拳锤在木质桌上，发出沉重的响声，“狗屁！”

　　神庭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要是目光可以杀死人，牧权早就死了千万次。

　　“好了。”圣主转身，一张苍白的脸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我知道你们第一军团对神庭的意见很大。”圣主沈白夏咳了咳，脸上没了一丝血色，“可这些事儿，不就是你们这群战斗疯子搞出来的吗？”

　　“怎么，当了圣主，都忘记自己姓甚名谁了？”牧权不甘示弱，面带讥讽。

　　当初在第一军团当兵的时候，他沈白夏算老几。

　　出了一趟秘密任务，摇身一变成了圣主。

　　别人怕什么狗屁圣主，他牧权可不怕，

　　唰——

　　除了沈梨，剩余的神侍者全部把枪指向了牧权。

　　“好了！”

　　叶言拍了怕不服气的牧权，示意他出门冷静冷静。

　　季元帅把手中的枪放在桌上，凌厉的看向神侍者，“怎么，这枪还要对着我不成？”

　　神侍者们沉默，手里的枪收回。

　　“虫母也曾是人。”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脸色一白。

　　“他如此大费周章谋划，必定有迹可循。”

　　“第一军团上阵杀虫，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负责此事，事关重大，涉及到人族的生死存亡，请圣主留心。”

　　说完不等对面反应，季元帅对着叶言微微点头，便起身离去。

　　而桌上那一把由精神力幻化而成的枪也慢慢消散。

　　圣主虚空通话关闭，神侍者全部原地消散。

　　原本满满当当的会议室，只剩下叶言和沈梨。

　　这一场会议，不欢而散。

　　两人沉默的对坐。

　　眼中看不出一丝希望。

　　单单是一缕精神力，他们都无法处理，可想而知，虫母现在的实力。

　　“跟我去个地方。”叶言上前牵着沈梨的手，往最下层走出。

　　验证过三次严密的验证，古铜色的大门缓缓打开。

　　越往里，沈梨的心也渐渐下沉。

　　她在这里百年，从未知晓这个地方。

　　眼前的一幕，更是超出了她的认知。

　　一个硕大的雕着玫瑰花纹的透明冰棺，里面的女人仿佛睡着了一般，橘色的长发散落，浑身都带着母性的温柔。

　　“我弟弟一直以为，他自己是第一例拥有自我意识的完美寄生者。”叶言的嘴角挂着苦涩的笑，“其实不是，她叫叶文，是一个很温柔的母亲。”

　　叶言言语中全是怀念，回忆太过美好，如今想起欢喜又苦涩。

　　“也是这个实验室的第一个使用者，可惜，她命不好，还是死了。”

　　沈梨抿了抿唇，不知该如何安慰叶言，相握的手更紧。

　　“阿梨，我爱她，也很爱你。”

　　叶言紧紧把沈梨拥入怀中，闻着她发间淡淡的雪芠，眼中是藏不住的痛苦和狠厉。

　　沈梨轻轻拍了拍他强劲的手臂，掩下了眼中的神色。

　　........

　　又过了三天。

　　整个战斗系的人基本上都累瘫，跟死狗没啥区别，连沈雁回这种神人脸上都多了一丝生无可恋的绝望。

　　除了救援，还要把那些被虫寄生的尸体，一一从冰层中分割出来，再用火熔枪处理。

　　四个人，浑身无力的躺在睡眠舱。

　　原本嫌弃的存在，这一刻成了四个人的天堂。

　　“再给我来一根无敌爆辣扭扭棒。”林生有气无力的踢了踢季知许。

　　“给我也来一根。”谢归舔了舔干涸的唇，举手示意。

　　一向沉默的沈雁回也默默举起了手。

　　季知许晃了晃沉重的头，空间按钮哗啦倒出一大包辣条。

　　辛辣的味道顺着喉咙，辣进心底。

　　麻木的心有了一丝痛感。

　　这一路走来，压抑而沉默。

　　谢归率先绷不住。

　　沉默的靠着林生，季知许也加入了其中，林生左边一个，右边一个，连带着他也有莫名有些惆怅。

　　看着抱团的三人。

　　沈雁回垂下了眼眸，浑身笼罩着淡淡的忧郁。

　　直面一个星球的毁灭，对于这些年轻人实在是太过于残忍，那种无能为力的挫败感，萦绕在每个人的心头。

　　谢归和季知许沉默着，靠着林生的肩，睡的跟死猪一般。

　　林妈妈像是哄睡孩子后，总算是有了点私人空间，逃命一般的离开了睡眠舱，去外面透透气。

　　沈雁回站在冰雪里，遥遥相望着天上的繁星，雪落在他的碎发上，轻柔的吻了吻他的眉眼。

　　林生有片刻怔然。

　　雪国圣子，从来都不是传说。

　　漫天的极光里，沈雁回轻声道：“林生，你相信神的存在吗？”

　　林生与他并肩而立，“ 从不信神，只信我自己。”

　　很中二的发言，有种非主流的味道。

　　原本随口一说，这回答很是星网里面那种莫欺少年穷、天不待我，我便逆天的无脑打脸文味儿。

　　符合林生的身份，平民窟出身，背靠第一军团，天然对神庭有强烈的敌意。

　　沈雁回被逗笑。

　　这一笑，如同冰原上的雪莲盛开。

　　林生嘴唇张张合合，纠结了半天还是没有说出半字，当着人家神庭圣子的面，说不信神，确实有点尴尬。

　　“很符合我对你的印象。”沈雁回看着林生，漫天星辰落入他的眼中，迷人又危险，“不过，挺中二的。”

　　林生从他的眼中嗅到了一丝危险。

　　在经历最初的哭着求饶也难逃魔爪的不甘，和尝试一雪前耻却被压在地上胖揍的惨痛经历，让林生学乖了一点，不由自主的点头认同。

　　他不得不承认，沈雁回是真的强。

　　打不过不说，逃也逃不掉。

　　每天夜里还要无偿当人家的暖手炉。

　　风，吹得林生有些沧桑。

　　人，怎么就活这般窝囊！

　　打算进睡眠舱歇息的沈雁回，疑惑的看着站的跟电线杆一样直的林生，“还不睡？”

　　林生沉默的摇摇头，无声的反抗。

　　他，不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