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可审》砚归灵芷

12、第 12 章

　　沈杰意平时话挺多的，手机上话却少的可怜，朋友圈也没怎么发。
　　我有点担心，因为今天就是周日。
　　我也没去找他，因为江亮回来了。
　　还是赶着一大早顶着寒风就回来了。
　　早上天刚蒙蒙亮，早饭还没吃，门就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咚咚声。
　　可能是因为太急了，忘了自己也有钥匙，门刚敲了一会儿，我也还没来得及去开门，门就开了。
　　门口站的是江亮，脸被风打的泛着红，微微喘着粗气，白色的雾气从他嘴里出来，挡住他的脸，让我看不太清。
　　第一个冲上去的是李慧玲，她很激动，我倒是感觉不大，但也努力打了寒暄。
　　倒不是我白眼狼，对这个尽管不是我亲爹但是对我却和亲儿子一样的人没感恩之心什么的，只是我知道他会回来，不是为了“我”，就为了李慧玲，江亮也会回来，我没必要去操心这些，反正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记不清了，我只知道那个时候我就告诉自己不要对某个事或人抱太大期望。
　　当然，你要是说我白眼狼，我也不会反驳。
　　家人团聚，我也不好走开，就在一旁看着他们俩。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还是平时关注的太少，李慧玲没什么变化的表情，现在却好像显得有点急促，担心，眉头也被锁着。
　　我看着他们眼神对视，感觉氛围有点沉重。
　　不会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吧。
　　下意识握紧了手，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江家的事，第一时间我却想到了沈杰意，突然就很想給他发个信息，无所谓是什么，只要他能回我，哪怕是骂我也行。
　　我无声的呼出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缓和气氛的开口：“爸，你饿不饿，来吃饭把，刚好我和妈也没吃呢。”
　　江亮没说什么，但我看见他又和李慧玲对视了一眼，才坐下来去吃饭。
　　吃饭的时候氛围也不太好，我总感觉他们有种欲言又止的感觉。
　　吃完饭，我就下意识的想逃跑，告诉他们说我去洗碗。
　　没成功。
　　江亮叫住了我。
　　我看见李慧玲点了头，江亮张了嘴。
　　来了。
　　一个不算有底气的声音传来，他说：“小光，你想不想搬家？”
　　这话来的太突然了，我有点被砸懵了。
　　还没回应，江亮又紧接着补充：“就换个城市。”
　　“不想。”
　　他们愣住了，我也愣住了。
　　刚刚的话完全就是脱口而出，说完后我又有点后悔，万一是有什么急事，我又有什么资格去拒绝。
　　声音逐渐有点语无伦次，像一个发条坏了的娃娃：“不是……不……就是……就，我…我都高二了，那什么…对…对吧。”
　　我本来想说对不起的，但显然不合适又生生咽了回去。
　　我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可显然说来说去还是…不想搬。
　　明明我才是最想逃离这里的人。
　　明明这里是我的梦魇。
　　大脑却一直在跳脱，算不上挣扎，只是有个让我都觉得不安的答案占据了主导权——沈杰意怎么办？不能离开这里。
　　这一切来的太太突然了，我还不能决定些什么，只能怯生生的抬头，小心翼翼的偷窥着江亮和李慧玲的表情。
　　像老鼠注视着来之不易却被抢走了的食物。
　　偷窥到他们不确定的表情后，我低了头，想放弃挣扎，想着要不就听话吧。
　　可这个决定就又让我在挣扎，大脑里的神经被蜘蛛搅的乱成一麻，不知道怎么开口。
　　最后是江亮开了口，他从被我拒绝的发愣变成了磕磕绊绊的解释：“其实……搬家不为别的……就你爷爷年纪大了，爸……想去陪陪他，想着搬过去方便的。”
　　我把头低的更深了。
　　直觉告诉我，他们估计撒谎了，可我又不能说点什么，我倒是希望他说的是真的。
　　见我不说话，李慧玲打了圆场：“哎呦，不想搬就不搬了，确实都高二了，这多影响学习，万一那里的学校小光不适应，受欺负怎么办？”
　　不能再低头了，我看了看李慧玲，又看了看江亮，感觉江亮挣扎了一会，才开口：“也是，那…小光……你……”
　　我抢着江亮说话前开口：“爸妈，要不你们去吧，我自己一个人住这里，等高考完我就过去。”
　　我也不是没有底气这么说，毕竟之前挺长一段时间，我过得日子和自己一个人生活没什么区别，最大的区别也就是勉强算是和另一个人有24小时的视频聊天，也不能说是聊天，毕竟那是那人单方面的。
　　李慧玲明显不放心，我看着她蹙眉又用手肘轻撞了江亮一下。
　　我又开了口：“我都17岁了，早能自力更生了，你们老了我还伺候你们呢，就现在自己住个一两年，上个学，吃个饭而已。”
　　我尽量自然的说出这些话，心底里油然生出一种胆怯，说不想让他们同意是假的，我现在甚至有点病态的想——要是他们不爱“我”就好了。
　　要是他们不爱“我”，他们就不会管我，我就不用搬走了。
　　想着想着我就意识到这想法太sb了，怎么会有这么神经病的人。
　　这算什么，这要是个正常人，估计就被骂什么“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不过还好，我不是正常人，影响还行。
　　可我要装啊，我是一个被命名为“江介光”的发条小丑。
　　感觉不够我就又补了补：“到时候，每天我都和你们打个电话，视频什么的，哦，对了，记得也让我看看爷爷。”
　　很久的沉默，不知道是我觉得久还是真的时间跑的快。
　　还是没有听到回应，我本就扣着手的指甲陷的更深了，我想以这样的方式，让自己更冷静，清醒些。
　　效果挺好，我清醒的感觉到了焦虑重重砸在心尖的感觉，电流从被砸点出发，蔓延，没有规律的爬向四肢百骸。
　　这感觉真不好受。
　　我有点不服气，带着倔强的想和李慧玲再挣扎一下。
　　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江亮开口了，虽然声音带着不确定，但也是一个答案了。
　　他说：“好吧。”
　　真好。
　　心口的酥麻感缓慢褪去，他们又和我开始商量，寒暄。
　　江亮想快点去，时间就定到了下午。
　　他们告诉我原他们的计划是上午就走，但他们想再多陪我一会儿。
　　我冲他们笑了笑。
　　那现在我该去洗碗了。
　　洗完碗，上午的时间，我陪他们收拾了行李，搬的东西也不多，毕竟我还在这里。中午吃完饭，下午我就送他们走了。走之前，他们怕我生活费不够，又转了一大笔，我看着微信余额有点头疼，也没有办法，就只能继续攒着。
　　在上车的前夕，李慧玲冲过来抱了我一下，我有点不知所措，甚至忘了一个乖儿子要回抱这件事。
　　她说：“别饿着自己，别熬夜，别冻着了自己，没钱就和妈说，记得想妈啊。”
　　我没说话，迟钝的点了点头。
　　他们走了。
　　家里只有我一个人了。
　　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可又绝对不是明确的开心或者不开心。
　　想的人脑子疼。
　　那就不想了。
　　我又一个人回了房间，房间空荡荡的，或者说整个房子都空荡荡的，空的，我能明显听到窗外的风声。
　　呼呼的，没什么逻辑。
　　我蜷在床头，看了看那个笑脸头像，又看了看微信零钱页面。
　　盯着那几个数字有点游神。
　　可能因为大脑放空，身体就会比较脆弱。
　　我现在好像有点冷了。
　　怎么他们才刚走，我就冻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