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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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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影制是个烧钱的大坑。敢报这个专业的学生,多少都是家里有些底子的。
但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有时候不能一概而论。比如他和谢矜。溪纪安羡慕看着谢矜器材,光是这个摄影包,就要三四万。何况短短几个月,他就见谢矜换过十几台不同品牌系列的相机。每台都是全新顶配,谢矜可能拍个一两回就搁置。
其实谢矜用不着这许多设备,他有几套顺手的就好。
陆珩都买了:“不都试试,你怎么知道什么适合?”
谢矜就没再说话。
他也是陆珩试到现在,姑且最合适的么?
随着秋意渐浓,天气转凉,谢矜在大学的第一个学期也迎来期中考。
大一课程更偏向理论层面,像文艺美学、电影分析、电影摄影史之类都是现场考试。
唯一一门上手实操的是摄影构图课。摄影构图毫无疑问是专业重头,学分占比也很高。截至月底,所有人都要提交一组拍摄影片。
溪纪安选的人物写真。
他长相和说话都有几分亲和力,设备也算拿得出手,愿意和他约拍的免费模特不少。溪纪安以量取胜,拍了几百张风格迥异的内外景写真。
溪纪安构图,中规中矩跟着教科书,严格按三分原则、引导线拍摄。不能说不好看,千篇一律的平庸。
谢矜帮他翻了翻,倒回来停在某一张:“这些可以。”
水清树绿,画面很灵。
溪纪安凑近一看,面露失望。
他也知道那几张特别好。
和他拍的水平关系不大。纯粹模特专业,表现力很强。
“这样下去我肯定拿不到高分,没开学我还想过拿奖学金扬眉吐气一回呢!”
“其实你色彩不错,发挥你的优势就好。”溪纪安调色处理丰富细腻。
他还不如最后几天重新找个场地,拍一组重色彩的照片,也许还能多得几分。
谢矜记得,他们老师讲课电脑的壁纸出自《恶女花魁》。飘扬樱花与游动金鱼,皆是蜷川实花热在色彩上华丽夸张感情浓烈的一贯表达。
这样做未免有些取巧。
但谢矜做事一直如此。他不会修剪自己,去适应社会的规则。为了达到目的,哪怕脱轨也无所谓。水泥地下的野草,生长就需要用尽所有力气。
溪纪安相反。
他一定是被家里娇惯着养大的,才会如此缺心眼。
“真的吗?其实我也觉得。好像比起构图,更偏向色彩一些。”他听不懂谢矜的暗示,反而掏出那张粉毛衣照片:“我跟你说我老婆这张就是后来我调的……”
谢矜当他没说过,坐回自己位置。
溪纪安不知怎么又想起台灯下那把腰。扬了扬相机:“诶谢矜,最后几天,我能不能拍你啊?”
“不能。”谢矜导入电脑修后期。溪纪安凑过来,礼尚往来,谢矜给他看了自己拍的十张照片。
当溪纪安还在练习构图孰能生巧,谢矜已经跳出教材的框架,为表达自己而取舍塑造构图了。
构图课老师提过一嘴,静态摄影中黑白拍摄是对构图要求最高的形式。
当画面只剩下黑白灰,和点线面的关系,摄影师需要具有极高的构图能力,才能传达超越色彩的情感深度和视觉冲击力。
谢矜摈弃了色彩,画面只有黑白影调处理。干净冷冽的线条,独具形式美感。照片的精简和留白,宛如剥离了环境。
溪纪安看过去时,只觉得心脏被攫住。
“这是拍的什么?”
“鱼缸。”
谢矜这组照片交上去,拿回来的分数果然很好看。后来被选中,送去参加一个巡回展。
他意外拿到一笔参展费。
公共课的期中考有一项是小组作业:调查古建筑。
小组成员除了他和溪纪安,都是其他专业的同学。几个人简单商量了一下,由谢矜和溪纪安取素查资料,负责后续课题写作和营销推广。
谢矜蹲着拍古墙,梧桐落了厚厚一层叶子。每块烧制的石砖都有对应的姓名,这恐怕是古代版的生产责任制吧。
他在相机里一个个看古人的名字,也不觉得无聊。
“谢矜。”颇为耳熟的声音。
谢矜扭过头,先看到一双大长腿。那件驼色大衣还是谢矜挑选的样式。是陆珩。
谢矜对他一笑。他在拍外景时候脸上沾了些灰。
陆珩语气跟着软了点,笑他:“小花猫。”
他拉谢矜一把。“吃饭了吗?”
穿着燕尾服的司机一路小跑过来,代陆珩泊车。
原来这附近有家格调很高的私家餐厅。保安看谢矜徘徊太久,已经跃跃欲试。见他和陆珩一道走来,又转而弯腰换上笑脸。
陆珩在这里有个饭局。
谢矜被他领着进入包厢,一群人都起身,看了过来。
诸多人当中,只谢矜一个带着学生气。
气质款款的温柔女性倒了两杯茶:“这位是?”
谢矜自然不言不语,等陆珩定夺。
陆珩一进来就把风衣递给了服务生。此刻穿在身上的衬衣一丝不苟扣到最上一颗,看上去禁欲又斯斯文文。
他落座后,偏偏侧身搭在谢矜另一侧的扶手上。手臂从谢矜腰间穿过,隔了几公分,并未落到实处。
“谢矜。”
没说明关系。
谢矜却看到女人眼中暗下去的光。
房间里都是惯会察言观色的人精,并不因谢矜的身份而态度有丝毫不同,如沐春风地招呼着。
“哦你是谢矜。”席间有个中年男子冷不丁开腔。谢矜循声看去,他向谢矜点点头。
“我在北京看过一个展,你拍得很有意思。”
这张脸和教科书上的照片有些出入。谢矜和他说了几句,才认出他是拍摄出几部经典名片的导演。这么一来,坐他旁边的似乎是当红影后本人,并非撞脸。
谢矜感到意外,但不多。能让陆珩腾空出席的,当然也不会是普通人。
“哎呀这么厉害。”影后笑着举杯:“有机会日后请你掌镜,可千万要给我个面子啊。”一言一语把话题往更和洽的方向铺。谢矜每每说完什么,总有人接上话头,不动声色夸他两句。
不过是这群人社交厉害的体现。可这么吹着,换个人来,恐怕会在众星捧月下发飘。
一顿饭下来,桌上人都得以认全。
全是政商各界文娱方向的精英,谢矜专业无论往哪个方向走,都会迟早打交道碰上。业内求而不得的机会,就这样轻易摆在眼前。
他们好像很看陆珩脸色。
不然大一的影制新生,何德何能让这么多大咖主动交换联系。
以至还没到家,就已收到一堆历年保护城墙的统计资料。
……
夜里陆珩温和地解开他衣服,想起来随口说一句。“这些人手上有些人脉。”
“用得上吗?宝宝。”
那可太用得上了。
若不是灰头土脸拍古墙的时候偶遇,他都要以为陆珩是特意为他安排的饭局。
谢矜很懂事坐到陆珩腿上。衣衫半褪,用那种陆珩很吃的、有点子装的声音:“陆先生,谢谢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