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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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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演员是学生里面挑选的,受到上课、考试之类的影响,线下试戏拖了很长时间。
虽然有些波折,在溪纪安打了鸡血的努力中,剧组陆陆续续和主要角色的演员签了合同。
女主是隔壁电影学院大三表演系学生冉汇灵,拍过不少电视剧。稍微做一做妆造,非常氧气感美少女。其他演员基本上都算是科班出身。
至于一些群演路人,出场要求又不高,还没有安排,等拍摄到了再说。
谢矜没想着弄什么开机仪式。
但言朝派人送了个开机大吉的花篮,又给参与短片每人一份旗下品牌的伴手礼。粉色沉甸甸装着高级化妆品小样的圆球,看起来精致有分量。
合作方的态度非常到位。
秦子恒一直给他做线上指导,正式开机还亲自跑了过来。
谢矜知道他是看在陆珩面子。但来都来了,怎么办呢?不用白不用。
何况第一次拍摄能有秦子恒兜底,也给整个年轻的剧组带了安心。
其实谢矜误会了,秦子恒是真的喜欢他才过来的。
每次谢矜来问他东西,都会给秦子恒一种感受,他愿意思考,而且真的听进去了。
比如在《长夜》剧组那会,谢矜问过他长镜头的技术问题。秦子恒告诉他怎么控制光圈大小,来增加景深,以确保长镜头在多个主体对焦切换。
这次谢矜自己来拍短片,就对长镜头做了详细预演。
谁能拒绝这样的学生呢?
秦子恒提前体验了一把拥有爱徒的感觉。
那爱徒第一次开机,秦子恒自然愿意来兜底。
做影视统筹的时候,谢矜选女主路过学校操场作为拍摄第一场,方便演员进入角色。
此时的主角刚回到过去,就算镜头里出现一些还没完全和角色融合好的神色也是有说服力的。
溪纪安满场拍他的花絮,来到主摄像机旁边,拍正在盯镜的公主。
公主白嫩的脸上有道灰影,溪纪安仔细一看,该死居然是蚊子。
被咬本人专注镜头画面,似乎完全没察觉。
溪纪安恨不能用眼神杀死它,伸手吧又怕影响到拍摄。
还没等他纠结出什么来,蚊子喝饱美美飞走了。眼睁睁看着公主脸上连绵出一截手指那么宽的红肿。
他赶紧跑去买花露水风油精。
冉汇灵是个有经验的演员,准备有很充分,第一幕直接一遍过了。
秦子恒回看一遍,夸了夸场务和演员。他这种鼓励型夸夸配清澈大学生刚刚好,所有人立刻干劲满满充满信心。
溪纪安给他风油精,谢矜才后知后觉脸上的痒。
他又去给不同地方放了驱蚊药水,方便大家取用。
谢矜默默反思。
他还是去剧组经验不足,秦子恒那个《长夜》是在冬天拍的。
场务只准备了一个驱蚊灯,谢矜昨天看的时候也没觉得哪里不对。
吃完中午标准的盒饭,稍微休息一下,就到了下午第二场的拍摄。
第二场是剧本稍微后面的故事,朋友邀请主角一起跳房子,两人建立友谊。
场务来提前布置场地。
溪纪安想在水泥地上画那种四五种颜色方块背景的豪华版房子,因为他小时候在健身广场玩的跳房子就是五颜六色的。
但桑星月弱弱抗议,她想的是白色粉笔画出来的版本。
他们两个意见不统一。但谢矜也觉得,白粉笔的简陋版更接近大众记忆。有种随时随地可以触碰到的快乐感。
这一幕里面有六个人。远景两个,近景三个。需要拍特写的女主和朋友两人。
谢矜以为这里只是涉及天光影响、镜头调度复杂的问题。
结果近景配角那个演员不会跳房子,分不清什么时候单脚跳什么时候双脚跳。万万没想到这个地方能NG那么多次。
拍摄在这里停下。
会的人过来教她。
你一言我一语,还有演示给她看的。
因为是人数很少的短片拍摄,没必要因为这一点问题打乱拍摄期表。
秦子恒安慰他:“没事,权当积累经验。”
谢矜翻看他那堆表:“这场外景长镜头本身就很复杂,我留了备用天数的。”
就是没想到会出现这种状况。
“都这样,拍摄现场什么情况都有。事情发生是无法避免的,重点是我们心里要有预案。那预案从哪里来?除了老导演的经验传授,就是亲身积累的突发事件。”
时间就这么过去了,谢矜有点理解当时他做预算的问题了,不可控因素会导致好多奇奇怪怪地方的成本增加。但他当时想不到。
就比如说,这一下拖沓,连花露水都被用完了。要去买第二次。
万幸的是,演员卡在夕阳出现的时候学会了。
天光正好,色调氲着朦胧。
很适合拍摄操场上带点动作的长镜头。开拍前谢矜就说过这场很难,要注意机位。咔了几次后,演员调整状态。
谢矜在镜头里指挥溪纪安亲自走一遍,给她们看看该如何走位。
场记板的次数擦成十六,又一次开始了。
这次他们都没有听到喊“停”,拍了很长时间,直到这一场彻底结束。
“怎么样怎么样?”
“过了。”
抱在一起欢呼,废了十几次片,这场终于顺利过掉。
这种有点意外的挑战性的成功,像去攀登一座山。谢矜为它做了很多准备,真正翻过的时候,还是会控制不住涌起名为喜悦的感受。
收工时夜色已经擦黑。
溪纪安提议:“大家辛苦了,一起吃顿饭吧?我请客!”
“还是我来吧。”谢矜对这一天顺顺利利的进度很满意。
虽然请客,但东白镇没什么好吃的,只找到一家店面比较干净的小炒饭店。
菜单上的菜倒是很多,点单时老板说这个没食材那个不能做,只能提供一些最普通的家常菜。
气氛到位,大家吃得还算开心。
不过谢矜还是点了水果捞外卖,送到他们住的安水城酒店。
谢矜留下来收尾。溪纪安本来要陪他一起,但酒店是他订的,有几个演员直接到的片场,需要他去领房卡。
他关掉放杂物的那间教室的灯。大家的东西都带走了,只剩下谢矜的单肩包,和放在包上的伴手礼。
谢矜背着单肩包,手上拿着伴手礼。在门口又检查了一遍教室,确认无误才关上门。
这是他读过的小学,谢矜走在路上,周围的一切有时候和记忆重合,有时候又令他感到陌生。
从教学楼走到校门口需要经过操场。
拍跳房子地方有段向上的台阶,可以抄近路。他也是突发奇想,和小时候一样单脚踩阶梯突出来的石板。
但这片石板是松动的。谢矜后彻了一步才站稳。
手心里捧着的圆球伴手礼,直接滚了出去,压着格子的粉笔线条,一直往前转着,遇到扔在跳房子布沙袋才堪堪停下。
谢矜跟着走过去,弯腰正要捡,发现伴手礼和布沙袋一起停在跳房子的5号格。
他想起来白天一堆人教那个女演员的跳房子规则,“单数格子就要单脚跳的”。
虽然临时租用的场地就他一个人。
虽然现在是夜晚。
虽然他一点都没玩过这个游戏。
谢矜想象了一下单脚跳的样子,就算没有人,做这种事情也十分可笑。
他从弯腰慢慢蹲下来。伸出食指在五号格里轻快一点。
唔。单脚跳。
六号格是双脚跳。
对不起。他在六号格跳了两次。好像不符合规则。
但他拍好了复杂的一场戏。他想跳两次庆祝呀。
谢矜替自己原谅了自己。
他的手指在格子里跳来跳去。
谢矜跟着手指的影子慢慢往前挪。
挪到十号格,谢矜视野里出现一双黑色皮鞋。
这双鞋的款式他还很熟。
救命。
陆珩怎么会来探班。
谢矜退后几步,假装只是要捡起滚落的伴手礼。
但他蹲了太久,又急着起身,眩晕加上腿麻,直接没有站稳。
摔进熟悉的怀里,谢矜心情复杂声音虚弱:“陆先生。”
祈祷陆珩没有看到他失去智商手指跳房子的丢脸行为。
陆珩仔细看看他:“脸怎么了?”
谢矜下意识要去摸。
陆珩捏着他的手腕,不让谢矜玩到脏兮兮的手指碰到脸。
他点了点小猫脸上那块红肿。
那处随即泛起轻微的痒意。
“蚊子咬的。”谢矜想起来,脸偏过去:“我抹了超多风油精。”
所以不可以亲,也不可以碰。
陆珩问他:“嘴上呢?”
谢矜忍不住又唇角微微一弯:“没抹啊。”
他今天心情总是莫名很好。
陆珩这会又不嫌谢矜身上沾的灰,反手扣住他的腰,来亲他。
他们头顶拉电线亮着一盏传统白炽灯。是黑暗唯一光源,夜蛾不知疲倦飞扑而来。
——
陆珩今天亲自开车来的。谢矜开车门,一眼看到副驾座上横放的一束纯金箔薰衣草花束。
他知道开机可以送花,还是因为言朝白天的花篮。
陆珩怎么会这套了啊?
——他就这么不假思索地,觉得是陆珩给他的。
但上车前,谢矜还是把花束放到中控台。
坐在座驾中装矜持:“谁的花忘这里了?”
陆珩关上车门,并不急于发动引擎。
他在后视镜里看着谢矜。
这会脸上蚊子咬的包还没褪。
和之前蹲着拍城墙那张沾着灰的脸蛋重合。
谢矜总有把自己搞得乱兮兮的本领。
陆珩等了三秒。
“好可惜,陆先生怎么把别人的花给忘了呢?”果然谢矜就开始找点理由生气。
陆珩还挺喜欢他这样阴阳怪气的。
凑近给谢矜宝宝系忘记系的安全带。语气慢悠悠,“还能是谁?”
今天下午的行程,品牌方给尊享客户准备的特别礼物。包装纸是纯黄金。就算薰衣草风干后,也可以保存很久。
这本该由助理处理。
可陆珩要丢下时,指尖沾过薰衣草的余香。他不知怎么想到谢矜。
突然想来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