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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chapter 47 ...

  •   “我……”林致溪犹豫了会,还是道出了实情,“我今天上午去见了秦长裴,他说秦家不会给我妈妈提供任何医疗环境了,我妈妈她,急需适配的骨髓做手术,秦长裴也已经找到了合适的骨髓,但是他不给,他,他让我来找你……”

      后面的话林致溪就算做足了心理准备也说不出口。

      宋却舟听到秦长裴的名字心理窝火,刚要发时又听到林致溪说他妈妈的事儿,这火不知怎地就忍了下来。待到林致溪顿住时,他眉头一挑,那些林致溪没说出口的话被他猜了个大致,于是顺着接过话头:“让你来找我求情?怎么,我不过拿走了一些青颂的利益,他就急到这么无所不用其极了?他不会以为,让你来找我,我就会放低对青颂的压制吧。”

      林致溪也知道不可能,可他又不得不来求,此刻只好硬着头皮道:“抱歉,抱歉,他说……他想要那块地。”

      其实不应该这么说的,太开门见山了,等于在上谈判桌前把自己所有的软肋和筹码都交出去了,此后主动权就将永远由另一方掌控。

      这是谈判的大忌,他大概是被宋却舟的爱浸染太久了,那些爱消除了他的谨慎和警戒——他被宋却舟惯得不会拐弯抹角了。

      林致溪说这话时根本不敢抬头,对面的人也不说话了,他忐忑地等,才等来对方的一声发怒的冷笑:“还真是敢提。”

      宋却舟的语气就像他说了一个天大的荒唐笑话,“他哪来的判断,觉得靠你就能让我放弃这丰厚的利润?”

      而后他话音一转,对着林致溪,满满的讥嘲:“你又哪来的勇气,敢到我面前说这个?林致溪,你不会忘记我那天说的话了吧?”

      “我说过的,你只要敢来和我见面,我就会让你付出代价。”

      宋却舟是真有点压不住自己心里的火气了,他原以为林致溪说什么话都不会让他的情绪有所起伏,结果等到这人真跑到他面前说了这么一番话后,他第一反应不是嘲笑林致溪胆大包天,而是愤怒地想林致溪居然还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帮着秦长裴。

      愤怒里还有一点不显眼的悲哀,他想林致溪真是永远都不会站在他这边。

      林致溪也清楚这个要求太过分了,他来之前也没想过真的让宋却舟提出那块地,太不现实。

      他喉咙干涩,谨小慎微道:“抱歉,我、我没有想让宋先生让出那块地的意思,我只想请求宋先生,能不能不要再盯着青颂了?”

      宋却舟心底怨恨,面上不显,只戏弄般地笑道:“如果我不答应呢?”

      林致溪知道自己是强人所难,他也知道自己不该仗着宋却舟对他还留有几分情意,就这么消磨宋却舟的爱,可他真的没有办法了,他觉得自己快要疯了,然而说出口的话还是尽量在压抑着。他说:“求您了,只要您答应,您让我做什么都行。”

      这个“您”字在宋却舟听来无比刺耳,他近乎冷漠地扫视了林致溪一番,嘲弄道:“你能拿什么来换?”

      林致溪仿佛看到了希望,急切道:“只要我有的都行。”

      宋却舟眯了眯眼,眼中尽是讥讽:“你觉得你身上还有什么是我看得上的?林致溪,你未免太自信了些。”

      他话说得太狠,林致溪怔怔地看着他,只能徒劳地说:“真的求求您,放松对青颂的压制吧,我知道这样的要求很过分,但是,但是……”

      但是他真的走投无路了。

      他的眼角隐隐有泪光,从宋却舟的视角看过去,恰好能瞥见他泛肿的眼皮。

      想来是最近没少哭。

      这个认知让宋却舟的心被针轻轻刺了下,不算很痛,但无法让他忽略。

      他心想你现在在这装可怜给谁看呢。

      可他还是不禁移开了视线:“秦长裴是因为你没拿到松原的文件害他大败,所以迁怒你了?”

      宋却舟说到这件事心尖便是难以压住的怒气,偏生林致溪还唯唯诺诺地点头说是,这副样子令他看得尤为不顺眼。

      他觉得林致溪是山穷水尽了才会想到他,不由得出言讽嘲:“这不是你应得的吗?最好哪里都没有你的容身之地。”

      这话一脱口宋却舟就有些难以形容的后悔,好似这句话是一处伏笔,将来要在哪个地方应验。

      他亲眼看着林致溪的眼神暗淡了几分,可更多的表现却没有了,像是这些伤人的话对方已经听习惯了,会难过,但不会很伤心。

      心里蓦地涌上一点酸涩,他没再说什么,将话题转了回去:“你来求我,是他告诉你只要我放过青颂,他就会给你妈妈治病,是吗?”

      林致溪点点头:“是。”

      宋却舟目光沉沉:“可你既然决定了要来求我,为什么不干脆求我把你妈妈接出来治病?”

      林致溪愣住了。

      宋却舟紧追不舍继续问道:“还是你觉得,求我放过青颂远比求我接出你妈妈简单得多?”

      林致溪被这一句问话打得措手不及,他慌慌张张道:“不,我没有那么想,只是……只是……”

      他理了理语句,尽量用良好的语言措辞说出:“只是我考虑有点多,但那绝非不信任你!就是,就是秦长裴已经找到骨髓,我妈妈又是急需,我拒绝不了……”

      越说越乱。

      林致溪已经接受了世界的本质是本小说这疯狂的真相,也接受了他与宋却舟各自有各自的未来和结局,而林望舒的结局无疑是在秦家安度余生。

      从始至终林致溪都没想过去修改这个结局。

      怎么修改呢?他妈妈那么想要被秦家认可。

      小时候林望舒陪他晒太阳,晒着晒着,不经意间林望舒就哭了,她自己也没有觉察到。

      还是小林致溪扭头发现了,手忙脚乱地为她擦掉眼泪。

      七八岁的孩子对上的也是一双同样茫然的眼,尚且稚嫩的林致溪不懂也就算了,但连林望舒都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会哭。她向年幼的孩子解释,怎么也解释不清,只能强撑起笑容,安抚他说小溪不要害怕妈妈以后不会了。

      可林致溪才不想要这样的保证。

      他自己有时候疼了痛了都会掉眼泪,为什么要苛责妈妈哭呢?他笨手笨脚地安慰林望舒,小手轻轻地抹去那些泪痕。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他发现林望舒忙碌的时候不要紧,空闲下来或是偶尔发呆的时候就总是没缘由地落泪。

      不是那种嚎啕大哭,眼泪也不多,只流几滴,奇怪的是某些时刻竟是林望舒都不知道自己哭了,要等到泪水坠地,才晓得她又为别人或者自己掉眼泪。

      很多年后,林致溪才明白林望舒当年的情绪有多不对劲。当时他还太年幼了,话说不到点子上,只会给拉着林望舒的手说着愚笨的话,等到他的心智成熟一点时,林致溪才明白,林望舒那几年大抵生心病了。

      等到了秦家,林望舒的症状才好了些,秦横城多年来都待她温和,虽然这位秦家的上一任家主将秦家看得比什么都重,也未必爱她胜过爱秦长裴,但只要林望舒不去触及秦家的利益,她的日子还是过得很好的——衣食无忧,不必为生活忙碌,秦横城薄情却也专情。

      这也是他即使在秦家的时候并不好受,也从没动过跟林望舒说要离开的想法。

      所以时至今日,他怎么忍心让妈妈再受一遍当年的苦头?

      何况故事的走向已经偏了,他怎么敢去赌改变林望舒归宿会造成什么影响。

      “不过是不信任,你何必找别的借口。”然而他的无言被对方认成了心虚,宋却舟一步步地逼近他,直到他的影子彻底笼住住眼前的人,“林致溪,你当我是什么善人呐,你说什么我都会同意?如果你来之前真是这么想的,那么你听好了,我现在明确地告诉你,我不会答应你任何要求,你有空不如先想想自己要为今天的到来付出什么代价吧。”

      “你别忘记了你还有把柄在我手上。”

      林致溪的呼吸变得很轻,仿佛是因为他的话语感到胆怯。

      宋却舟不觉快意,他的眼底闪过一丝戏谑的冷意:“你说那段监控和软件记录能让你坐几年牢?”

      林致溪并不害怕宋却舟的靠近,即便昔日的爱人今时今地变得极具攻击性,他却好像总能从宋却舟这里找到安全感。

      他听着宋却舟的话,一半是因为曾经被爱或是知道未来宋却舟会为他的死悲伤难过而生出的底气,觉得宋却舟不会狠心至此;一半是真的有想过宋却舟对他万分失望真想让他去坐牢的踌躇,这踌躇不是因为恐惧坐牢,而是他不愿死在牢里,还是被宋却舟亲手送进去的——他怕宋却舟余生都会愧疚这件事。

      他思量间,宋却舟已然不耐烦:“说话!”

      林致溪没被他用这般严厉的口气呵斥过,登时抖了抖,“可不可以换别的报复?”

      宋却舟闻言,脸上浮起嘲讽意味的笑容,“你怕了?”

      林致溪眼睫微颤,认道:“是,我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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