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然》于轻轻

53、番外 陆远宁的早期回忆

　　阳光明媚，微风别枝。
　　陆远宁脸色苍白，刘海盖眼，侧着身躲避太阳直射入窗的暖光。
　　心理医生叹了口气，继续询问道：“远宁，你知不知道什么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陆远宁轻声道：“知道，但我不是。”
　　心理医生：“你怎么理解自己和李淡然的关系呢？”
　　听到“李淡然”的名字，一直低着头的陆远宁才仰了仰头，紧接着摇头说道：“我们没有关系。”
　　心理医生：“那就是陌生人对不对？你又何必为一个陌生人伤心失落呢？”
　　陆远宁蜷缩紧锁在椅子里的身体，说：“我们不是陌生人。”
　　心理医生：“那你能够再次梳理下你们的关系吗？”
　　陆远宁很快回答说：“我们没有关系。”
　　心理医生：“那姑且当你们是朋友关系好吗？”
　　陆远宁：“我们不是朋友。”
　　心理医生：“那你为什么总是伤心呢。”
　　陆远宁说：“我没有伤心，只是总是觉得心里空空的，怕自己想起他，又怕自己忘了他。杨伯伯，我脑子没有病，我只是……忘不掉他。”
　　心理医生：“可他已经不幸离世了不是吗。”
　　陆远宁撰紧衣领，不再答话。
　　心理医生见状，说道：“他生前一定对你很好吧？”
　　陆远宁点点头：“可我对他不好。”
　　心理医生追问：“怎么会呢，你如果对他不好，他怎么会为了你做了这么多坏事，他甚至杀死了自己的父亲，你才离开那里不是吗？”
　　陆远宁抬起头，溃散的双眼此刻凝神聚光，语气坚定地说道：“如果他还活着，我情愿一辈子留在那里。”
　　心理医生叹了口气，转移话题说道：“那他生前有没有什么想要做的事情呢？”
　　陆远宁迟钝了下，说：“我不知道，我好像一点也不了解他。”
　　“远宁，解铃还须系铃人，但如果系铃人已经不在了，你又何必害怕声响呢？”
　　“如果这个叫淡然的孩子还在世，肯定不希望看见自己豁出性命拯救的人变成这样。”
　　“远宁，我们且行且远好不好。”
　　“且行且远，他人都死了，我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弥补他了。”
　　“那就想想他有没有什么没有完成的遗愿，你帮他实现好吗？”
　　“我说了，我不了解他。”
　　“最近还会看到他吗？”
　　“不会，但总是梦到他。杨伯伯，我昨天就又梦到他了，他眼角一直在流血，血顺着他的脸落得哪里都是，他说好痛啊，我却没有办法安慰他。”
　　“到处都是血，我觉得他身上的血都要流干了。”
　　“远宁啊，就怕不是他离不开你，是你离不开他啊。”
　　陆远宁抬头望向穿外，没有再回答对方任何话语。
　　兴许是昨天九点就睡了的缘故，陆远宁醒来看了眼表，才凌晨四点半。
　　真是一个记忆遥远的梦。
　　怀里的人还在睡觉，湿热的呼吸落在他的颈部。
　　陆远宁伸手勾勒对方的眉眼，最后落在了他的鼻子处。
　　“远宁，别在等了，你没听警察叔叔他们说吗，人已经摔死了，尸体被狼啃得面目全非，你非得看什么，请你给你朋友留下最后的体面好不好？”
　　“妈，他不是我朋友。”
　　“那你为什么揪着那孩子不放呢？杨医生已经说了，你这是病，你这是心理疾病知道吗？”
　　“我没有病，我就是想确认他已经死了而已。”
　　“你恨他？”
　　“不是。”
　　“你想他？”
　　“不是。”
　　“那到底是为什么啊？”
　　“不为什么。”
　　陆远宁确认对方呼吸匀称，这才嘲笑自己的行为傻得要死。
　　“其实我没有告诉他们，那时候就是挺喜欢你的，可还不是爱。”
　　李淡然这时候翻了个身，平躺着，陆远宁坐起身，就着夜灯虚弱的光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记事本，一支铅笔涂涂画画起来。
　　六点多，李淡然醒来嗯时候，他还在画，神情专注，李淡然坐起身看见，陆远宁在画自己。
　　“还挺像。”
　　陆远宁听到后，放下记事本，伸手抱着他，“怎么醒了，再睡会儿。”
　　“你干嘛偷画我？”
　　陆远宁挑挑眉，“因为你的睡相很可爱。”
　　李淡然脸一热，抱着被子整个人缩了回去。
　　陆远宁轻轻一笑。
　　李淡然伸出额头，露出眼睛，“干嘛不照相？”
　　“光线不好。”
　　陆远宁把记事本放到床头桌上，侧身躺下，“抱抱。”
　　李淡然无奈地说：“抱吧。”
　　陆远宁抱着他，“亲亲。”
　　“别得寸进尺。”
　　“好。”
　　陆远宁把头搭在他的肩上，盯着眼前人，睫毛微眨。
　　“这样就挺好的。”
　　淡然抚宁，足以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