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然》于轻轻

50、50、李淡然眼中的陆远宁

　　第二天一早，陆远宁果然忘了。
　　在楼下吃早餐的时候，陆远宁总觉得李淡然看自己的眼光怪怪的。最后，他忍不住问道：“我昨天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嗯？”李淡然眼珠子一转，“有，我都不好意思讲……”
　　紧接着，李淡然十分为难地说道：“昨天我们吃完小龙虾，你非要把人家的虾壳子带回来，说自己付了钱的，搞得我和陆警官都非常为难、非常难堪……”
　　“你就胡说八道吧。”陆远宁喝粥的勺子放了下来，“你怎么不说我还要把人家的串儿签、餐具带回来呢。”
　　“你也不是没说过……”
　　还没说完，他自己就笑了起来，汤溅到在嘴角上，陆远宁黑着脸给他递纸巾擦嘴。
　　吃完早饭，两人步行去海鲜市场。
　　李淡然双手插兜，回想起昨儿晚上与陆行舟的谈话，思索一番，说：“陆警官是不是知道我们小时候的事儿啊。”
　　紧跟在他身后的陆远宁脚步一停，李淡然发现人没跟上，回头，陆远宁站在人群中，距离他六七米远，他扯着嗓子喊道：“你干嘛。”
　　陆远宁大迈步跟上他说：“没事，他知道也没事，他有没有问你其他的。”
　　李淡然摇摇头，继续走着：“没有，他还问我知不知道一个词，嗯，叫什么‘哥什么摩综合症’，太长了我没记住，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我不知道。”陆远宁回答他说，“与我们无关的事情，我们也不用知道。”
　　李淡然隐隐约约觉得陆远宁是知道的，但他不愿意说，他也就没有再追问什么。
　　很多事情，自己知道不知道有什么关系呢，陆远宁又不会害他。
　　七点的海鲜市场已经聚了不少人，李淡然扭头对身后的陆远宁说：“你要不还是先回去喏，这里很吵，你估计待不习惯。”
　　“没关系。”陆远宁的语气很温柔，“我等你中午一起下班。”
　　虽然已经立春，天气并不暖和。大爷大妈们依旧热衷于逛菜市场，这也忙坏了李淡然。
　　略微闲了下来，蓝亚轩凑近李淡然，余光撇了眼正坐在店铺正襟危坐看手机的陆远宁说：“然哥，那真是你朋友吗？”
　　李淡然把鱼递给客人，点了点头，“嗯，怎么了。”
　　“没什么。”蓝亚轩抢过李淡然手中的刀剥鱼，“就觉得他好像……怎么说呢，跟我们相比，有点不食人间烟火，我都不能想象你有这样的朋友。”
　　李淡然看了看陆远宁，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可能是他看习惯了吧，无非是他穿着得体点，翻手机的动作优雅点，和他在一起的时候稍微温柔点，再不食人间烟火，还不是陆远宁……
　　这样一想，李淡然觉得自己胆子大了不少，他怎么就敢觉得自己配得上陆远宁了呢。
　　“就是一个朋友罢了。”李淡然随口应付蓝亚轩说，“他也是个人，也吃饭，也要上厕所，你不要把他想的太好了。”
　　蓝亚轩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然哥，有这么一个朋友，你还这么说，多少有点不识好歹了。”
　　李淡然：“嗯？”
　　他总不能坐下来掰着手指头一边数一边告诉别人陆远宁都有什么好的吧。
　　李淡然把手里正在处理的海鲜塞到蓝亚轩手里，跑进店铺内给陆远宁倒了杯热水，“冷吗？”
　　店铺内虽然通着暖气，但大开门，温度没有比外面高太多。
　　陆远宁摇摇头，伸手碰了下李淡然的手背，一触即离。
　　李淡然点点头，陆远宁手上的温度比他高的多，他出了店铺又一头扎进外面半露天的摊子里去了。
　　“然哥。”见他出来，蓝亚轩又凑近他说话，“你这个朋友做什么的。”
　　“医生。”李淡然把顾客要的鱼扔称上一称，听顾客说要活鱼带走，就直接把鱼装进袋子里直接递了过去，“怎么了。”
　　“我以为是个模特什么的。”蓝亚轩说，“他手真好看。”
　　手？李淡然没注意过陆远宁的手，但仔细一想，陆远宁身上有什么不好看的地方吗？
　　答案是没有的。
　　“不过没我哥的手好看，有机会带你见见我哥吧。”蓝亚轩在他旁边说到。
　　李淡然点点头，天天听蓝亚轩念叨，李淡然是真的想见见他哥了，在蓝亚轩看来，他哥杀鱼利索，手也漂亮，最重要的是，两人虽然不是亲的，但对他也不错，用蓝亚轩的话说就是亲哥都没这么亲。
　　李淡然觉得他哥像自己。
　　一上午忙完，李淡然简单洗了下手就带着陆远宁跟老板告辞了。临别前，蓝亚轩说明天一定要让李淡然见见他哥。
　　“你见他哥干什么。”陆远宁问他。
　　“哈哈。”李淡然也没多想，只是想起蓝亚轩那孩子就想笑，“这小孩儿说他哥很好玩，说得我也想见见了。”
　　“你当着你男朋友的面说要见其他男人合适吗？”陆远宁显然有点小气，但说话的时候语气还是很平静。
　　李淡然回头看他：“那要不我们说说对象对我很冷淡怎么办……”其实他也觉得很羞耻，不愿再多提的。
　　陆远宁：“……”
　　昨天见陆行舟的时候他就应该战略性撤退。
　　“淡然，你听我说。”陆远宁跟上李淡然和他并排而行，“你上次没有和我打招呼就定了票回海城我是真的有点生气。”
　　“只是有点生气？”李淡然挑挑眉，歪头看着他。
　　“好吧，很生气。”李淡然在前慢慢走着，陆远宁在后一步一步跟着，“十三年前的分离是万不得已，你是为我好我明白。但上次，我是真的觉得你又不要我了。前段时间冷淡你是我错了，看到你给我发的鳗鱼我就后悔了。我不会在你面前伪装自己了，以后你选择做什么我都尊重你，支持你，好不好？”
　　“哦。”李淡然故作不在意，“然后呢？”
　　“所以你不要再拿我开玩笑了，我不提，你也不提，我这几天在你身边都是胆战心惊的，生怕再惹你生气。”
　　“这种感觉真的非常糟糕。”
　　大街上人不多，但也不少，李淡然只是拍了拍陆远宁的肩膀，淡淡一笑：“知道啦，走吧。”
　　陆远宁说话时耳朵都红了，他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羞涩的陆远宁，怎么舍得再拿他开玩笑呢。
　　两人随便找了个餐馆对付了口面就上楼了，天气还是太冷，冻的人哪儿也不想去了。
　　进屋，李淡然还是先冲了个澡，出来的时候陆远宁正坐在沙发上看书，看的是李淡然正在读的武侠小说，注意到李淡然出来了，连忙扔下小说腾出了双手：“快过来，抱抱。”
　　李淡然挨着他坐下，不出意外被陆远宁抱了个满怀。
　　陆远宁吻在他后颈，细声问道：“累吗。”
　　“一点点。”这种工作强度不算大，磨得是人的心志，“我不会做太久，等蔚然的事处理完了，我想做点自己感兴趣又力所能及的事儿。”
　　跑茶叶、包船出海，还有什么呢，他也不太确定，毕竟他接触的事物有限。
　　“嗯，自己也要喜欢。”陆远宁说，“需要钱可以给我说，我无条件支持你。”
　　李淡然笑了笑，转身抱着他：“赔了怎么办。”
　　“赔？”陆远宁压根没考虑过这种事儿，“我的钱，你赔不完的。”
　　“那我要是拿着你的钱去吃喝嫖赌了怎么办。”
　　在李淡然看来，赌是最烧钱的。
　　陆远宁把他压在身下，摸着他左眼角的月牙儿伤疤，说：“嫖不可以。”
　　陆远宁把手伸进他的衣服，抚上他的胸、腹，说：“你只能睡我。”
　　李淡然被他亲得、摸得意乱情迷，在他还没丧失最后一点清醒意识时问他：“那陆医生，你要不要和我做到最后。”
　　陆远宁哑着嗓子，吻上他的喉结“你是在邀请我吗。”
　　不等李淡然回答，陆远宁低头亲在他的眼睛上，“那么，我接受你的邀请。”
　　【一剪梅，黑白世界，不搞颜色！！！】

　　“你就没有什么对我说的吗？”
　　良久，他像是鼓起了巨大的勇气，说：
　　“我也喜欢你，远宁。”
　　“再叫一遍。”
　　“远宁。”
　　“嗯，我在，我一直都在。”
　　第二天，陆远宁照旧跟着他去海鲜市场报道，引来了摊子其他人到底调侃。
　　老板娘用余光打量着陆远宁说：“李然，昨天没仔细看，今天他从我面前过，才发现你朋友真的蛮俊的。”
　　“我昨天就注意到了老板娘姐姐。”老板娘已经快四十岁了，蓝亚轩喜欢教她姐姐，“腰细腿长个子高，温和儒雅气质好，是现在很流行的高冷帅哥长相，明明很秀气，不说话的时候酷酷的，很招小姑娘喜欢。”
　　“什么是高冷长相？”乡巴佬李淡然上线，虽然他不懂什么意思，但直觉告诉他那是个好词。
　　“嗯，怎么说呢，看着很寡淡？”蓝亚轩不能很好得给他说的词定义，只能凭感觉说。
　　李淡然不赞成他的说法：“那他不是，他不寡淡，待人也很热情。”
　　热情？蓝亚轩、老板娘两人对视一眼，寡淡不寡淡他们不知道，但热情是不热情的，他来了两个上午，他们也只是见面、告别时点点头，一句交流也没有。
　　“你不觉得你朋友一副生人勿近、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吗？”蓝亚轩追问他。
　　“没有吧，他就是话不多。”
　　这是李淡然权衡很久得出的答案，陆远宁对他很好，对朋友很热心，在医院对患者也很有耐心，这些他都是记在心里的，陆远宁很好。
　　蓝亚轩“啧”了一声：“你这是个人崇拜，你现在思想很危险啊。”
　　李淡然一时不知道如何和蓝亚轩解释，绞尽脑汁，他问了句：“那你哥有什么不好吗？”
　　“没有。”蓝亚轩脱口而出，然后又笑了笑，自我辩解说，“我和我哥的感情，你理解不了。”
　　李淡然把顾客挑好的鱼交给蓝亚轩，浅笑：“行行行，我理解不了，帮忙称条鱼。我今天有机会见你哥不?”
　　蓝亚轩摇摇头，将称好的鱼递给顾客，遗憾地说：“没有，他说他很忙，最近都没时间回家。”
　　李淡然拍了拍他的肩膀。
　　“要不你先看看他的照片吧。”趁着摊子人不多，蓝亚轩掏出手机，翻出照片给李淡然看，“这是上年的照片了，今年我都没机会好好见他一面。”
　　李淡然接过手机看了看，照片上男人坐在摩托车上，一手抱着头盔，一手夹着烟，看着镜头的表情痞痞的，在李淡然的审美看来，是很帅。
　　“你哥也姓蓝？”
　　“不然姓什么，我都是跟着他姓的。”蓝亚轩说。
　　李淡然把手机还给蓝亚轩，漫不经心的问道：“你哥做什么的。“
　　“不知道。”蓝亚轩接过手机，放在牛仔裤口袋里，“好像在和朋友合作什么生意，我也好久没有见过他了，只能电话联系。”
　　“嗯，没事多联系联系他，多回家看看联络下你们的兄弟情。”
　　“哈哈，我们的感情是不会因为距离、时间变淡的，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李淡然很赞成蓝亚轩说的话，感情不会随着时间、距离变淡，他想得入神，以至于他已经听不进去蓝亚轩后面说的话了。
　　“哥，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蓝亚轩见他出神问道。
　　李淡然惯性点点头，“亚轩，要照顾好你自己。”
　　蓝亚轩嘟嘟嘴：“你根本就没有听进去。”
　　李淡然用手肘撞了撞他的肩膀：“不好意思，一会儿一起吃个饭当我谢罪了，先忙起来了。”
　　忙完上午的工作，分别的时候蓝亚轩拒绝了李淡然一起吃个饭的邀请，说自己不当电灯泡了，李淡然装模踢了他两脚，让他快滚。
　　“你跟他说我们的关系了？”陆远宁跟在他身后问。
　　“没有，可能这孩子猜到什么了吧。”李淡然回到。
　　“我还以为你跟他说了呢。”
　　陆远宁的语气里有点失望，李淡然听出来了。
　　李淡然想了想，这种事应该分享吗？随后，他给李欣然发了条消息：
　　【李然：我和陆远宁在一起了。】
　　李欣然没有及时回消息，李淡然收起手机，转身伸出手问陆远宁要不要牵个手。街上人不多，陆远宁没有犹豫，上前握着他的手揣进口袋里。
　　李淡然的手很凉，由于刚洗过手的原因，还有点湿湿的，但是陆远宁不在意，在口袋里把玩起来。
　　两人无言并行着，偶尔也有路人经过，但鲜少有人注意他们紧挨着的肩膀。
　　“淡然，这条路没有尽头就好了。”
　　“嗯。”
　　李淡然没有办法否认，他很享受陆远宁的偏爱。
　　不，不是享受，是贪恋。
　　他现在已经无法想象没有陆远宁的日子。
　　我在，我一直都在。
　　我爱你，你可以依赖我，而不是拒绝我、躲避我。
　　我不会再困住你，我会尊重你。
　　我永远无条件地支持你。
　　因为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