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然》于轻轻

33、33、你是一个很好的人

　　李淡然走进病房，李欣然还在沉睡。
　　他去洗手间小便，一时竟然尿不出来，他这才想起来已经小半天没上厕所了。
　　这个小便解决的有点困难，当他轻轻挥着手上的水走出洗手间时，一双手环着他的腰将他抵在墙上。
　　陆远宁将下巴搭在他肩上，粗声喘着气。
　　李淡然现在对他拥抱十分敏感，见他情绪低落，他闭上眼睛默默承受着这个拥抱。不知过了多久，见陆远宁没有一点松开自己的意思，他才开口说道：“别胡闹了。”
　　“在你看来，我对你的喜欢只是胡闹吗。”
　　一个男人喜欢上了另一个男人，况且他还是直男，这不是胡闹是什么呢。
　　“你抱得我有点不舒服。”
　　“可我现在不抱你，我就会很不好受。”
　　话是这么说，陆远宁还是松开点手头上的力道，两人的拥抱出现了丝丝缝隙。
　　李淡然本就怏怏不乐，现在更加郁闷了。他的不舒服那是身体上的不舒服，是他的直男心理不舒服。
　　陆远宁肯定在装傻。
　　他伸手轻轻给陆远宁拍着背，像是哄李欣然睡觉那般。
　　“这样会不会好受点。”
　　“嗯。”
　　李淡然觉得自己指定得有什么大病，他竟然在哄一个精神病学在读博士高兴点。
　　“你能不能收回你今天中午说得话啊。”李淡然很是无奈地说道，“我现在都不知道怎么面对你好了，我们当朋友不好吗？我能和你这样的人当朋友已经很开心了。”
　　“我是什么样的人。”
　　陆远宁问他。
　　是一个认识字、会算数、外冷内热的人，这是李淡然以前对他的看法。
　　但现在......
　　“你是一个很好的人。”李淡然依旧很是无奈，但又不得不说，“我曾经那么对你，你还选择帮我，你真的是个好人。”
　　“我很坏的，我不需要好人卡。”
　　李淡然停下给他拍肩膀，这引得陆远宁不满，收紧了怀里的人。
　　李淡然察觉到了，“别胡闹了。”
　　陆远宁不会有他。
　　“我有点饿了，我们一起喝粥吧。”
　　陆远宁这才放开他，两人一人坐着一张看护椅，并排坐在李欣然的病床前。
　　李淡然心神恍惚地喝着粥，最近地事没几件顺心的，他觉得自己抽空得去测个脑压，看看它离爆炸还有多远。
　　陆远宁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随后便匆匆挂断电话。
　　“干嘛不接？”
　　“不重要。”
　　眼见就要十点了，李淡然再次开口询问他说：“明天还有上班，你还不回去休息吗？”
　　“我一会儿去问诊室的小床上睡觉。”
　　“那也太辛苦了，你不用为了我做到这个地步。”
　　“我只是不想再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些糟心事了。”
　　李淡然将粥放在桌子上，他不知所措，只能拿起湿毛巾给李欣然擦去脸上的虚汗。
　　李欣然手指动了动，李淡然并没有察觉，陆远宁刚要开口提醒他，李欣然轻声唤了他声“哥”。
　　李淡然连忙俯身回应他：“嗯，在的喏。”
　　“哥，哥。”
　　“在的喏。”
　　李淡然伸手给他擦了擦眼角的泪，“哭什么，是不是那里不舒服？”
　　李欣然趴在床上弓起身：“我那都难受。”
　　“这儿。”他捂着胸口说道，“这儿空落落的最难受。”
　　李淡然怕他的缝线裂开，连忙扶他趴下，“我知道，你先趴好，其他的等你好了再说。”
　　“对不起，我一直在骗你。”李欣然抱着李淡然的手腕，眼泪珠串子似的往下掉，“对不起，哥，我一直在骗你。”
　　李淡然哪里还顾得上骗不骗的，李欣然再这样乱动下去，缝线白搭。
　　“好好，我知道了，你先躺好。”
　　见李欣然想要翻身，李淡然连忙转头望向陆远宁，此刻他将胡医生的遗嘱忘了个干净，他不确认李欣然这种情况能不能平躺。
　　陆远宁只是点了点头，便提着给李欣然买的粥出去了。
　　李欣然平躺在床上，李淡然看着他脸上的擦伤，心痛万分，李欣然最在意的就是他这张脸。
　　“哥，对不起。我一直没告诉你我在大学里面交过一个男朋友。”
　　李欣然声音很小，他现在一身伤，李淡然听到他这么说，也只是“嗯”了一声。
　　“他比我大很多，是个整形医生。”
　　听他这么说，李淡然脑海里又立刻浮现出了前段日子里在出租屋里遇到的中年男人。
　　“我第一次做双眼皮的时候认识了他，他那时候刚和他老婆离婚，他说我做了双眼皮之后眼睛更漂亮了，还送了我很多医美服务，我们慢慢就熟悉了。”
　　李淡然想起白天云梦的话，按照她的说法，这个叫林耀家的男人是婚内出轨的李欣然。
　　“那他到底离婚了吗？”
　　“......离了。”
　　说到这，李欣然神情非常痛苦，李淡然拍了拍他的手说：“好了，剩下的明天再说吧。”
　　李欣然摇摇头：“不行，我要说，我对不起你，哥。”
　　李淡然叹了口气，问他道：“那这次你......是怎么伤成这样了。”
　　李欣然吞了吞口水：“他还想让我整容，我已经很满意了，我不想再在我脸上动刀了，他打我，强迫我，我真的受不了他了。”
　　李淡然其实很想问他，到底知不知道林耀家又再婚了。
　　他将自己内心黑暗无比的想法压了又压，他不想去怀疑李欣然。
　　陆远宁敲门进来，他将加热的粥放在桌上说：“放凉一点再吃，吃太热的对他的身体不好。”
　　“好，陆医生今天真是太麻烦你了，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李淡然从抽屉里拿出文件袋递给陆远宁，“你的文件别忘了带走。”
　　陆远宁接过文件袋，“好，你们也早点休息。”
　　等陆远宁走后，李淡然拿起勺子搅动着粥。
　　“你还喜欢他吗？”
　　李淡然神情呆滞，他迟钝的大脑难得飞转，李欣然要是说不喜欢那个男人了，他就把钱还给那位赵女士了。
　　李欣然要是说还喜欢那个男人，他就是把李欣然打死，也不可能同意他再回头去找那个男人。
　　幸好，李欣然摇摇头说道：“我害怕他，我不想再见到他了。”
　　“好，哥替你想办法。”
　　李淡然将粥送到李欣然嘴边，李欣然吃了进去，李淡然才松了口气。
　　第二天一大早，陆远宁就匆匆送来早饭，匆匆又离开了。
　　李淡然打完电话回来的时候，李欣然对他说陆远宁来过了。
　　李淡然只是说自己知道了，便和他一起吃了早饭。
　　吃完早饭，见医生给李欣然换了药，他又出来打电话。
　　“喂，华哥。”
　　“嗯？你是谁？”
　　李淡然心一沉，完了，华哥这是把他忘了。
　　“嗯，不害意思，我打错......”
　　“哈哈，逗你的，我装的像不像？”
　　一惊一喜，李淡然只当自己又去子夜游乐园坐了回过山车。
　　“华哥，你信得过我吗？”
　　“哪里话，有话直说。”
　　李淡然这才开口道：“我现在需要用一笔钱，需要用你......”
　　“多少钱？”
　　“不是用你的钱，是用你的银行卡。我让老家的工友帮我凑了一笔钱，但我的银行卡不能用，需要打到你的银行卡上。”
　　“多麻烦啊，我直接借给你好了。”
　　“不了，那边已经准备好了，能不能先打到你卡上，你取出来给我。”
　　“好吧，我给你送到哪里。”
　　“你把你卡号给我，然后你来医院旁边的那家渔阳咖啡厅里，九点左右，我在这里等你。”
　　“好。”
　　李淡然回到病房，他看到李欣然蜷缩着被子侧躺在床上，摸了摸他的头说：“要么趴着，要么躺着，这样不利于伤口恢复。”
　　“嗯。”
　　见李欣然老老实实趴在了床上，李淡然说：“我出去一趟，你不舒服了就给我打电话。”
　　“嗯。”
　　“多大个事，高兴点。”
　　“高兴。”
　　看着李欣然呲着牙咧着嘴，李淡然这才放心离开。
　　咖啡馆里，云梦早已到了，李淡然坐下看了看手机时间说：“在等十分钟，我朋友马上到。”
　　云梦一副没有睡好的样子，她揉着青肿的眼说道：“不着急。”
　　她也没想到这个案子会这么好办，官司都不用答。
　　“李先生能这么痛快给钱我也真没想到。”
　　李淡然不知道她口中的李先生指的是那位，他补充说道：“钱可以给这位赵女士，倒是麻烦你转交给她，是他们家先生哄骗我弟弟在先，他和我弟弟交往期间，一直声称自己单身。”
　　他昨天也上网查了育美整容美容医院的林耀家，确实是那天他在出租屋里见过的男人。那天他判断林耀家四十岁左右，其实林耀家已经四十六岁了。
　　林耀家在整容圈里非常有名，并且资料栏里的配偶状态显示为无，儒雅帅气，确实会是李欣然喜欢的类型。
　　云梦作为中间人也只是受雇主委托拿到钱，但他听李淡然这么说还是点点头。
　　“我会的，赵女士最近在和林先生走离婚手续，两人还有孩子，她也只是在追缴自己应得的那部分。”
　　李淡然能理解：“那麻烦您了。”
　　李华提着某银行的袋子赶来，他坐在李淡然旁边，将袋子一丢，说：“二十来万的事情还值当我们李先生亲自出马。”
　　云梦看着李淡然朴素的穿着，想着这位是不是深藏不漏，殊不知李华口中的“李先生”指的是李华本人自己。
　　云梦拿着袋子看了看里面整齐的钱，她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型点钞机开始点钱。
　　当点钞机点了二十五沓百元大钞后，李华将纸袋推向李淡然说：“剩下的这三万是你要的。”
　　云梦又点了一遍钱，数额无误后，她才将收据给了李淡然。
　　李淡然接过云梦的收据，两人简单得做了个告别，云梦便抱着钱离开了。
　　李华这才咬着吸管问道：“看不出来啊李然，你人缘这么好。”
　　“好什么好。”李淡然提着手提袋说，“凑了三四十人个人，都是一个船队的，好不容易凑够的。”
　　李华搂着他的肩膀说：“哎，你太让我伤心了，怎么就不借我的钱。”
　　李淡然说：“下次一定，请你吃个饭吧，我们认识一个月了，也没请你在外面吃过饭。”
　　“拉倒吧，外面的饭哪有你做的好吃的。”
　　李华眼珠子一转，说：“要不你和我回家吧，正好纪重新出差了不在家，我们一起做点爱做的事。”
　　李华笑得坏坏的，幸好李淡然知道他是在说做饭。
　　“我弟弟不舒服在医院呢，这几天我都得陪着他。”
　　“你弟弟？你还有弟弟？”李华拍了拍脑子，“是我忘了吗？你和我提过吗？”
　　“嗯，说过。”李淡然拉着他拍头的手，“忘了就忘了，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李华反手抓着他的手说：“骗你的，我还记他和我一个大学的呢。”
　　李然见李华状态不错，这才放心道：“是的。”
　　“你弟弟也和你一样阳光善良吗？我能见见他吗?”
　　李淡然见他满脸期待，便说道：“我打电话问问他吧，他不是太舒服。”
　　没想到李欣然却欣然同意了李华的探望：“来呗，反正我现在在晏城也没什么像样的朋友，来了正好陪我聊聊。”
　　李华在医院门口买了一大提车厘子和一个水果篮，在乘坐电梯的时候，他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是我想吃车厘子。”
　　没想到李欣然和李华一见如故，李欣然忍痛坐在病床上和李华聊天，天南海北，最后聊到了男人身上。
　　李华吐掉车厘子核：“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包括我。”
　　李欣然补充说：“我哥除外。”
　　“你哥是不错，可惜他是个直的啊。”
　　“我去买点饭，你们想吃什么。”
　　他们聊时尚，聊恋爱，聊男人，李淡然根本插不上他们的话，眼见到饭点了，不如出去转转。
　　“随便。”李华说，“来点有味儿的。”
　　“行。”
　　临出门前，李淡然听到李华问道：“这个果篮谁提过来的，装的全是进口水果啊。”
　　“陆医生吧，昨天只有他在。”
　　“你也认识陆医生？”
　　“嗯，我和我哥其实认识陆医生好多年了。”
　　李淡然拿出手机给陆远宁打去电话，那边却迟迟未接。
　　李淡然去医院旁边的小炒店点了几个炒菜，点完要付账时，想起昨晚砂锅店里的伙计说的话，他又点了两个清淡点的炒菜。
　　“乌鸡煲多少钱一罐。”
　　“二十九。”
　　“拿......四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