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然》于轻轻

23、23、李华：带你去个好地方

　　一阵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接通电话“喂”了一声。
　　“李然，你在哪里?”
　　“华哥？”
　　“是我是我，我都到了好打会儿了，你怎么还没来啊。”
　　李然看了眼时间，现在是下午两点十五，他还在宕机中，但仍然记得两人是约的三点见面，为此他还特意定了个两点二十五的闹钟。
　　他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不是约好了三点见面吗？你怎么去得这么早？”
　　“哈哈，是三点吗？”李华尴尬地笑了笑，“我记成两点了。”
　　“我这边也没什么事，我现在过去，你大概得等我十五分钟。”
　　“好，我在公园正门等你。”
　　“今天不去相亲角了？”
　　“你先来呗，带你去个好地方。”
　　李华正坐在公园门口的长椅上和几个叔叔阿姨聊天，迎面过来了一辆银灰色摩托车，贼拉风，看得他眼睛都直了。
　　他一直想要学骑摩托车，但纪重新以危险系数太低的名义一票否决了他。
　　当他看见摩托车停靠在路边，而驾驶员摘下头盔露出了李淡然的脸时，他忍不住伸出了个大拇指：“帅！”
　　李淡然把头盔挂在车镜上，随后他提着一个袋子向李华走来：“骑一圈？”
　　李华一手搭在长椅上，一手挥动着连连拒绝：“不会，不会。”
　　李淡然把袋子递给李华，李华接过后拿出餐盒打开，辣椒的辛辣味扑鼻而来。
　　他捏了一块鱼放到嘴里尝了尝后，夸赞李淡然道；“手艺可以啊，你干脆考个厨师证得了。”
　　“有机会试试。”李淡然说道，“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早，我接到你电话还以为我做梦呢。”
　　“记错时间了。”李华合上餐盒，“为了报答你的香酥鱼，我决定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去哪里？”
　　“我今年一直想去、但找不到人陪去的地方。”
　　李淡然并不知道李华说得那里，全程仅凭李华口头指着路。
　　李华扔下了自己的车，他坐在李淡然的摩托车后座上高举双臂，一路上都在兴奋得尖叫。
　　“人帅车酷心情爽！啊！”
　　风有点大，隔着两个头盔李淡然并没有听清李华说的什么。
　　“你说什么？”
　　“我听不清你在说什么。”
　　“你说什么？”
　　“我听不清。”
　　两人一路都在发疯尖叫，到了人多的地方才有所收敛。
　　“子夜游乐园。”
　　李淡然将车停在路边，忍不住念出了两人此行的目的地。他想过李华会带自己去任何地方，但绝对猜不到两个大男人会来逛游乐园。
　　今天是周六，进进出出游乐园的游客络绎不绝，很多都是家长带着小朋友来游玩，像他们两个大男人一起来的是少数中的少数。
　　李华拿起拍立得对着李淡然拍了张照，“对啊，我们都是没爸没妈的小孩子，一起来游乐园玩怎么了。”
　　他把照片递给李淡然，两人一前一后在检票员略微惊讶的表情中进入了游乐园。
　　李淡然看着园内的各种游乐设施，他捏紧照片，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没来过游乐园。”
　　“啊？”李华显然很吃惊，“长这么大了一次也没来过？”
　　李淡然点点头，这些东西他只在电视里面见过。
　　李华小时候还有亲妈亲爸带着去了几次游乐园，后来他长大了，父母亲相继离世，他对这些早没兴趣了，只是不想浪费即将过期的免费券。听到李淡然这么说，他反而来了精神，踮起脚尖抱着李淡然的肩膀说：“我顺来的门票可是全天票，哥今天好好带你玩玩。”
　　李华说到做到，他先是给李淡然买了根在小朋友中十分受欢迎的棉花糖、棒棒糖、糖葫芦、冰激凌，又带着他玩了一系列的娱乐措施。
　　“李然，回头。”
　　李华坐在旋转木马上，他调着镜头，在李淡然回头的时候给他拍了张半身照。
　　李华拿着照片，上面的李淡然一脸懵懂地抱着杆子，像是个刚刚长大的小朋友，他猛夸了自己一番，这构图，这色调，他拍人像也挺有天赋的嘛。
　　李淡然从木马上下来的时候虽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觉得很惬意，他接过李华递过来的照片，眼睛亮晶晶的，满是欢喜。
　　原来坐旋转木马是这种感觉，不错。
　　李华对着他的眼睛又拍了张照片：“我可太喜欢你这双眼睛了，你那块月牙小疤怎么弄的，看着很文艺、很有故事感啊。”
　　李淡然先是纠结了下，最后他权衡地说道：“留下这块疤的时候，我救了一个人，同时也杀了一个人。”
　　他眼角的疤痕经过岁月的洗礼已经很浅很淡了，鲜少有人注意到它的存在。
　　陆远宁是第一个，李华是第二个。
　　李华挑挑眉，他只是觉得有故事感，但没想到藏着他失手杀人的故事啊。
　　“切，你救人有什么错呢，说出来我也不拍你。”李华指着自己说道，“你是杀人犯，我是神经病，咱俩谁也别怕谁。”
　　“走，玩跳楼机去，解压。”
　　李淡然看着李华的背影，心想，华哥的性格真是好啊！但他这么开朗的人，怎么会找不到朋友和他来游乐园一起玩呢。
　　两人玩了几个项目后已经快要五点了，李淡然见李华仍是兴致勃勃的样子，就在两人排队的时候给陆远宁发去了消息。
　　【李然：我和李华在外面玩儿，回去的会有点晚，你在外面吃点再回去吧。】
　　【陆远宁：在哪里玩儿？大概几点回来？】
　　【李然：子夜游乐园，回去的点不确定，这里很好玩，我也想多玩会儿。】
　　【陆远宁：那你回来的时候提前说一下，我去接你。】
　　【李然：不用了，我骑摩托车回去，欣然给我整了辆摩托车。】
　　【陆远宁：那你路上慢点。】
　　【李然：好，你记得吃饭。】
　　【陆远宁：嗯，你也是。】
　　陆远宁望着自己手里的子夜主题游乐园的门票一言不发，他原本想着过几天避过休息日、调个班带李淡然去的，怎么就被李华给截胡了。
　　而游乐园这边，两人在一个主题餐厅吃了晚饭后，就又开始排队坐摩天轮。
　　李淡然费力的抬起头看着摩天轮的顶端，这得有三四十层楼高了吧。
　　他长这么大还没爬过这么高呢。
　　李华排在他后边，正招呼着两只狐狸玩偶拍照，自己对着镜头拍了两张后，又请两只狐狸站在李然身边给他来了两张。李华比了个“OK”的手势后，两只小狐狸才离开了。
　　“李然，我上辈子肯定认识你，不然不会这么喜欢你。”
　　听着李华这么说，李然觉得不好意思，华哥真的是善于表达啊。
　　随着摩天轮的转动，两人所在的座舱越升越高，李淡然看见了陆远宁任职的医院红色标识，嘴角挂起一丝笑意。
　　李华问他：“你笑什么。”
　　李然指着医院说道：“我朋友在那里上班，我们应该还在那里见过面。”
　　“准确来说是我在那里见了你第三面。”李华纠正他说道，“第一次见你是在未央宫，第二次是在晏山。”
　　“对。”李淡然接话道，“你认识我半个月了，我才认识你三天。”
　　“没事，哥对你一见如故。”
　　在摩天轮的顶端，李华拿着相机给两人拍了许多合照。
　　“在摩天轮许愿很灵的，块许愿。”
　　说完，李华就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许起了愿。
　　李淡然可不信这个，他见李华认真许愿的摸样，便拿起拍立得给他拍了几张照片。
　　李华睁开眼睛的时候，见李淡然正在看着自己，就问他说：“你许的什么愿望啊？让哥听听，说不定能帮你实现呢。”
　　李然刚想告诉他自己没有许愿，李华就连忙阻止他开口说道：“别说了，说出来就不灵了。”
　　李淡然咧嘴一笑。
　　华哥就像个小孩子一样，所有美好的事物他都相信。
　　李华说：“你想知道我许了什么愿吗？”
　　“你可千万别说，不然就不灵了。”
　　李淡然不想知道，他想让李华的愿望实现，虽然他不信这个。
　　李华却放开嗓子说：“老子想和纪重新分手，我下次提的时候，纪重新那混蛋最好答应了。”
　　李华说得义愤填膺，李淡然却在他旁边笑个傻子。
　　李淡然只当李华不是真的想和纪重新分手，许了愿后又后悔了。
　　说出来就不灵了。
　　李华见他一副了然于心、幸灾乐祸的傻笑，他从座位上站起来上前抱着他的头大声质问他道：“你笑什么。”
　　李淡然扯开嗓子，像两人来时那般放声道：“你好爱他。”
　　“才没有。”
　　“就有。”
　　“就没有。”
　　“有。”
　　“没有。”
　　李然回到家里已经十点多了，他从电梯里下来的时候看见客厅里还有亮光。
　　陆远宁坐在沙发上浏览论文，听到动静他才抬起头，李淡然舒展轻松的脸庞进入他的眼帘，看来他今天玩得十分满意。
　　“开心。”
　　李淡然进洗手间洗了下手，出来后小跑着来到陆远宁身边蹲下，他掏着口袋，献宝似的在茶几上放了一把棒棒糖。
　　这是买大棒棒糖送的小棒棒糖，他和李华都装了半口袋。
　　他拨开一支递给陆远宁：“这个很好吃的，好多种味道的水果混到了，你尝尝这个是什么味道。”
　　陆远宁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心情复杂，不就是一颗糖嘛，至于这么高兴吗？
　　不想吃，想抱。
　　他伸手去接棒棒糖，在即将触到时，终究是没能克制住，手指越过棒棒糖，他上前跪在地毯上抱住了李淡然。
　　李淡然一个重心不稳，两人双双倒地，陆远宁连忙上移掌心护住了他的后脑勺。
　　“陆远宁。”李淡然叫他，“你没事吧。”
　　见李淡然反应不大，陆远宁把下巴搭在他肩上，轻声道：“没事。”
　　李淡然这才放心，棒棒糖还举在半空中，他干脆一曲胳膊，将糖塞进了自己嘴里。
　　不知什么味道的糖，反正甜甜的，挺好吃的。
　　“华哥也是动不动就抱人，你们晏城人都喜欢抱人吗？”
　　“他抱你了？”
　　“嗯，他一高兴就抱一下。”
　　陆远宁紧闭双眼，享受着这刻只在梦里发生过的场景。
　　“你知道为什么抱你吗？”
　　“为啥？”
　　“我们晏城人一高兴就喜欢抱人。”
　　“我也猜到了，欣然来这里上学后，也是动不动就喜欢抱人。”
　　陆远宁不接话，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李淡然的头发。
　　在李淡然蹲在他身边掏出一把糖的时候，他想起了两人在深山吃不饱的日子。
　　李淡然总是抱着一堆野草杂菜询问他这是草是菜，有没有毒，能不能吃。李淡然总是瞪着他那双满怀希望的亮晶晶的眼睛看向他，很热切地等待着他的回答。他说能吃的时候，李淡然就会说明天要多摘些来；他说不能吃的时候，李淡然马上向他展示自己其他的战利品。
　　那时候的李淡然就是个误入歧途、本性善良的小孩子，陆远宁自从确定了他和李成伟的关系后，就再也没有厌烦过他，爹不疼妈不爱，说李淡然长歪了又没彻底长歪，那时候的李淡然在他看来没有一点过错。
　　陆远宁的呼吸逐渐平静下来，李淡然这才问他：“你是不是想到小时候的事了。”
　　陆远宁没有掩饰自己，低声“嗯”了下。
　　“对不起。”李淡然觉得有点热，但见他抱得紧，只是抬起放在地上的地毯轻轻拍了拍陆远宁的背，“你不让我道歉，但我嘴笨，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那时候的我不懂事，我应该早点放你走得。”
　　陆远宁说：“是我不想走。”
　　“别说傻话了。”李淡然说，“你不用这样安慰我。”
　　“你记得我们砸断脚链的那次吗？”
　　“嗯。”
　　陆远宁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那次我找到出路了，不骗你。”
　　“那你......”
　　“我走了你怎么办呢？”陆远宁情绪激动起来，“把你一个人留在山里？等着李成伟回来打死你？还是去山下报警把你送到监牢里。”
　　“你怎么想这么多，我......”
　　“你不愿意跟我走，我走之后，留给你的所有结果，我都不能接受。”
　　李淡然没有想到当时的陆远宁考虑了这么多，还都是关于自己的。
　　所以陆远宁留下来是为了自己？
　　真不值。
　　“陆远宁，你好傻啊。”
　　“可能吧。”陆远宁说。
　　所以这一次，你回来了，你没有死，我很高兴。
　　“起来吧。”李淡然说，“有点热。”
　　陆远宁不急不慢松开他，跪在他胯间将他拉了起来。
　　李淡然晃了晃头，明明没有撞到头，现在还是觉得脑子晕乎乎的。
　　“撞到头了。”
　　“没有。”
　　陆远宁拨开一颗糖放进嘴里，李淡然问他什么味道。
　　陆远宁看着他的眼睛答道：“荔枝。”
　　李淡然点点头，“那你明天休息有什么安排吗？”
　　陆远宁反问他：“你呢？”
　　“你先说。”
　　“明天我爷爷过寿宴，我得回家一趟。”
　　听闻陆远宁不在家，李淡然这才临时安排起明天的活动。
　　“那我明天上午去欣然家里一趟，下午可能还会和华哥出来玩。”
　　“嗯，要玩得开心。”
　　陆远宁扶额看着电脑上的资料，他的初恋可能叫做小蝴蝶，李欣然是他有着血亲的弟弟，现在看来这个华哥又是和他玩得来的。
　　不敢深想，不然那个都能让他醋坛子打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