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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百花节与丑裤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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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外头恨不得给每一天冠上个特殊纪念日的风气,小河村简单多了,节日数量少,个个重要。
这就不得不说起小河村的信仰,传说小河村是受了土地神的护佑,才得以保持如此自然的生态。
不单是视觉上的享受,踏入小河村,能实打实地感到身体轻盈舒畅,长久住在这里,对健康很有益处。
上天有制衡之道,神仙们都想让自己管辖的地方能多富饶就多富饶,这像学生跟文曲星讨第一名一样,没法把第一名匀给所有人,于是演变出“有舍有得”的规矩。
小河村有了充满灵气的自然环境,代价是地址落在偏远的乡村,生活封闭,属于出生在这,到死也在这的自给自足式村庄。小河村的许多规矩,也是附加的“舍得”条件。
外面关于土地神的普遍定义和传说不适用于小河村的土地神,不如说,不该叫祂土地神,天上应该有更细、更严密的分级来为祂命名,只是小河村是一个小乡村,小乡村的人最为自豪的就是这片美丽的地方,因此,是“土地”神。
真要细纠起来,可讨论的太多了,总之,土地神很受小河村村民的爱戴,在土地神神光不在,庙宇破败的数百年后,大办节日来感谢土地神的习俗依然传了下来。
土地神无比慈爱,不信仰祂,甚至诋毁祂。不遵循村规,甚至用“作弊”手段超出村规。种种行为,祂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正是祂的这份宽容,让村民心中更加敬爱,渐渐的,全村人员参与节日成了默认的规则。
上次缺席节日的白清自然成为了瞩目的对象,首先,封闭的小河村已经很久没有人员流动,白清的到来属实稀奇。
其次,接下来的百花节是属于年轻人的节日,而白清不仅是新来的人,更是个相貌出众的年轻人。
百花节开在春末夏初,两个季节交接之际,许多开了的、待开的花朵活泼地挤成一团,因此浅显易懂地命名为百花节。
相传,百花节这天,土地神与陪伴祂从困苦到飞升的伴侣结为了夫妻,因此,互有好感的村民常常选择在这天表白心意,希望能像土地神夫妇一样恩爱不离。
白清身份上是本地人,实际是什么都不懂的外地人,他不知道节日的重要性,林春玉再三提醒他,这次一定不要缺席,白清才准备去百花节。
当天,白清去林春玉家,发现林春玉早就出门了,他跟着人流走,到达一块原生态大草坪,看见四周摆了搭配好的插花,几张放了各种美食的长桌,中间的场地空出来,是一会留着跳舞用的。
白清才发现小河村的人没有想象中那么少,他的眼睛转来转去,终于找到了林春玉。
林春玉坐在一张桌子旁边,手里拿着个碗,里头装了炖粉条和烤鸡,嘴馋地这夹一筷子那夹一筷子。
他吃了个果冻,再吃了口烤鸡,清爽和油腻的混在一起,他听见有个声音说:“这样吃,不怕肚子疼?”
林春玉转头,看见白清,林春玉招呼人坐下,给他塞碗筷,“不怕,你要是和我一样从小在小河村长大,这种小毛病完全不会有。”
白清说:“我身体很好的。”
白清高,不壮,如果他壮,就没有模糊性别的美感了。林春玉捏捏白清的胳膊,居然不是看上去的弱柳扶风,挺结实。
白清学林春玉,也一口咸一口甜,桌上基本是热乎的家常炒菜,有果盘和糖果零食盘,他们远离热闹的中心,躲在角落吃东西,讨论哪个好吃,口感如何。
白清问:“你早上怎么不等我一起出门?”
他这么一问,林春玉发现两人的关系不知不觉中好到了这种程度,让许多亲密行为变得不需要提前打报告,反而不亲密是奇怪的、反常的。
林春玉指了指场地上的花卉,“之前是奶奶全权负责装饰,这些年她年纪上去,身体吃不消,所以我来帮忙了。”
白清:“奶奶?”
林春玉摇头,“不是亲奶奶,奶奶人很好,所以我们都管她叫奶奶。”
白清点点头,“那你怎么不叫我一起呀……”
解释完一个,紧逼着就有下一个,好在语气不强势,可怜兮兮的,不让人反感。林春玉笑着:“好早呢,你起不来。”
白清:“你不跟我说,怎么知道我起不起得来。”
林春玉得意地摇头晃脑,“我就是知道,你最早只能在六点起床。”
白清低头扣手指,“确实是这样。”
林春玉安慰他,“没事,多睡觉,对身体好,你就可以……”他踌躇了会,问道:“你的脑子是什么问题啊,可以治好吗?”
不对,这应该问医生,林春玉改口问:“你是怎么傻的呢?”
白清:“我不傻啊。”
林春玉埋头扒拉碗,他比白清早来,现在已经差不多吃饱了,完全是装模作样地吃两口,陪白清一起坐着,林春玉不想刺激白清,含糊地说:“嗯,你不傻。”
白清隐隐感觉不对,他得说明白,起码不能让林春玉是这种躲避的姿态,他重复:“我不傻。”
一阵欢快的音乐响了起来,是中心草坪那边的大音响开始工作了,年轻人们有了动静,开始往中间汇聚。
为了让林春玉在响亮的音乐声中听清他讲话,白清提高音量,认真地说:“你看看我,我真的不傻。”
林春玉无奈地抬头看白清,白清的眼神无比清澈,慢慢的开始涣散,在林春玉脸上游来游去,他看见林春玉的嘴唇张开合上,张开合上,里面飘出声音:“好,你真的真的不傻。”
白清没听出林春玉在哄他,注意力已经完全不在那上面了,直到林春玉转回去,他的视线落点变成了林春玉的耳朵,才勉强回过神。
小小的耳朵……
白清眼神又开始乱,他往嘴里塞食物,甜咸酸辣都往里塞,吃到个很苦的,浑身一激灵,吐出来一看,是苦瓜炒蛋。
白清重新吃进去,清火的家常菜,挺好的。
林春玉支着下巴看聚在草坪上的人群,多年夫妻、小情侣、互相暧昧的人,还有嘻嘻哈哈的纯粹友情,不分男女,彼此两两成组,去换村里提供的西装和礼裙。
没有提供裤子鞋子,有跳舞意向的都不会穿不合适的裤子鞋子来,不要求西装裤小皮鞋,只要颜色看着和谐就行。
林春玉撇了眼白清,橙色的裤子,很休闲宽松,而村里提供的西装一直是暗蓝色。
哇,互补色。
算了,搭配起来一定很奇怪。
林春玉又看了两眼白清的裤子,说起来,这条裤子单看也很奇怪,怎么会有这种颜色的日常裤?加上白清的脸确实不奇怪了,但是,但是!
白清感到林春玉火气很大,给林春玉拿了盘切好的梨。
林春玉还是一直看,白清紧张地夹起腿,觉得不妥,换成叠着的二郎腿,他不停想自己今天有没有做错什么,小声祈求:“别看了。”觉得冷硬,他唯唯诺诺地补充:“好不好?”
林春玉绽开笑容,“傻子。”他收回视线,不看了。
白清想,骂就骂吧,林春玉高兴就行。
音乐断了,草坪中心的人排列成一对对,对面站好了自己的舞伴,随着重新开始的音乐,他们左踏踏右踏踏,有节奏地跳了起来。
白清问:“他们在干什么?”
林春玉:“在跳舞。”
白清有眼睛,他说:“我看到了,我是说,这是在干什么?”
问的一点区别都没有,也就林春玉听得懂了,他跟白清讲述百花节的内涵,白清的表情扭曲了一阵,怪不得刚刚好几个人在他们面前晃,想要带林春玉去舞池。
白清意识到林春玉很受欢迎,但林春玉从来不主动说关于自己的事情,或许他知道自己受欢迎,或许不知道。白清心里难受,想,那他知道我的感情吗?
林春玉吃了两片梨,嘴里被甜甜的汁水润了一遍。
唉,知道的,傻子。
白清提议:“我们也去跳。”
林春玉拒绝,白清立马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是我的错,我不该在你生日的时候送木头。”
这都一个月前的事了,怎么还想着,而且犯错之后,白清次次换着花样送林春玉喜欢的贵东西,早就补偿回来,而且补偿过头了。
瞧白清这样,也许是日日夜夜辗转反侧地忏悔,林春玉又好笑,又一阵离奇地被取悦到。
鬼使神差的,林春玉摸了摸白清的头发,果然和看起来一样,入手无比丝滑,林春玉微妙地想到,白清刚来的时候好像没有这么……他说不上来,小河村哺育着每个村民,反馈到白清身上,最明显的表现是越来越好看。
白清享受地眯着眼睛,仿佛林春玉摸的不是头发,而是他的皮肤。林春玉说:“我早就不计较那个了。我想你一直漂亮,所以不去跳舞。”
蓝色和橙色,很难驾驭啊!
白清整个人被摸化了,他抖着睫毛,无力地靠在林春玉身上,他将自己缩起来,尽力地挤到林春玉的怀抱里。可两人的身高体型有实打实的差距,无论怎么缩,都无法全部挤进去。
白清恨恨地看着自己笨重的身体,计划断了这双腿,这样不仅可以全部相贴,还可以被林春玉抱着走。
白清一声不吭,散发出浓烈的怨恨。这时候,林春玉从白清的傻之外,感到他精神病的其他表现。顾及到白清的心理状况,不过分的行为,林春玉向来接受,他努力张开手臂抱着白清。
白清被林春玉的体温围绕着,舒服极了,他不在乎这种姿势多么怪异,此时此刻,周围的一切都被他屏蔽了,只剩下他和林春玉。
他问:“小玉,我想减肥,可以吗?”
林春玉:“减什么肥,你要是肥,我就更肥了。你高,体重肯定要多一些,不用减。”
好体贴,好喜欢。既然这么要求了,那他就不去截肢了。
白清更加柔弱,没有骨头似的赖着林春玉,他圈了圈林春玉的胳膊和手腕,往下,想圈林春玉的腿,被林春玉制止了,“干什么!”
白清蠕动两下,长长的发丝蹭着林春玉,弄得他有些痒。白清说:“你不胖,你瘦。”
林春玉爱吃垃圾食品,怎么也吃不胖,如果在别处,可能要考虑下是不是消化系统出了问题,但在养人的小河村,完全不需要担心健不健康,是林春玉与生俱来的天赋,让他能够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他说:“当然了。”
他得意过头,没察觉到白清微微弯腰,长手垂在地上,绕过去圈住林春玉的脚踝,凉嗖嗖的触感吓得林春玉一脚踩在了白清的手上,“好了,适可而止!”
白清老实地回到原位,不停向林春玉道歉,像念经一样,翻来覆去只会说那几句,太笨了。
林春玉摆摆手:“行了行了,原谅你。”
白清手是红的,脸也是红的,说:“那明年百花节,我好好打扮,我们一起跳舞。”
林春玉没吭声,等白清要掉眼泪的时候,林春玉撇了他一眼,逗得过分了,才不紧不慢地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