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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也就这么算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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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景绰合上车窗,发动了车子。
裴叙琛的性向在圈里不是什么秘密,这些年想往上凑的人也不少,但从也没听说裴叙琛身边有过人。
挖墙脚挖到他这儿来了。
陆景绰问:“工作累吗?一会想吃什么?”
陆景绰没有主动提起刚才的事,江牧白也不好主动解释什么,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裴叙琛对他什么意思。
“都可以。”江牧白说。
陆景绰“嗯”了一声,有主见地定位到了一家口碑不错的西餐店,打开空调,“后座有毯子,你睡一会吧,到了我喊你。”
江牧白从后座拿过毯子,搭在了自己的腿上。
手机震动,他打开看了一眼,是裴叙琛发来的语音,江牧白按下播放键,裴叙琛的声音就从里面传了出来。
“江老师,今天的蛋糕怎么样?我还挺喜欢吃的,你要是觉得不错,我明天再给你带。”
声音不是从手机中传出的,而是从陆景绰的车载音响上播放的。
江牧白喜欢听歌,每次上车都会放歌,所以手机的蓝牙可以自动连接音响,裴叙琛的声音被放大到整个车厢,每一个音调都听得清清楚楚。
得意,还带着若有似无的勾引。
一句话让他拐了十七八个弯,但裴叙琛是歌手,多年培养出的好听的嗓音,这么恶心的调调从他嘴里说出来,也带了些别的意思。
陆景绰听完没什么反应,只问道:“裴叙琛?”
江牧白“嗯”了一声,“黎导安排的人,来客串的,拍完这几天就走了。”
陆景绰点点头,回忆了一下今天裴叙琛的表演,说:“演技不错。”
江牧白没忍住,轻笑了一声。
陆景绰和江牧白,是一年前在一次聚会上认识的,陆景绰出差完刚刚回国,被几个老朋友拉去喝酒聊天,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的大戏。
江牧白是当初公司力捧的新人,但因为阴差阳错得罪了他经纪公司的老板,经纪人带着他去给人赔罪的,陆景绰当时就坐在边儿上,看着他一杯一杯的喝。
他不喜欢这种场合,也没心情看这种戏码,咳嗽了两声,起身就要告辞。
那人见状也立刻懂了他的意思,挥挥手让江牧白出去了。
本以为这事到这儿算完,陆景绰也没有参合别人私事的爱好,却在中途去洗手间的时候,又遇到了江牧白。
眼中蓄满了水雾,双颊通红,正抱着马桶吐地昏天黑地,皮肤都带着不正常的红晕。
喝多了。
陆景绰站在门口顿了顿,进去把他拉起来,一通电话让司机送到了医院,自己继续回去应酬,等第二天下午在公司接到电话,才想起来自己昨天顺手救了个人。
当时他自己的经纪公司刚刚起步,陆景绰就替江牧白赔了大笔的违约金,把他签进了自己的公司,他自己也说不清这么做的原因。
红灯,陆景绰停下车,侧头打量他。
头发长长了一些,卸妆之后能看出眼底淡淡的黑眼圈。
陪裴叙琛这种演技又差又大牌的演员拍戏,肯定没少受折磨,陆景绰本人就是对事事要求到极致的人,这一特点明显地显现在了工作上,他的师兄黎万慈更甚,不看任何情面,光陆景绰去剧组的一个小时,裴叙琛的一场戏就NG了五六次。
对手演员还正好是江牧白,只能陪他一次一次的重来。
“太累的话,要不要送你回家,改天再聚?”陆景绰问。
江牧白摇了摇头,今天算得上是他们相识一年的纪念日,虽然陆景绰不一定记得,但他记得很清楚,也想正式地过一次纪念日,哪怕他们的关系也没有到这一层。
陆景绰点点头,绿灯亮起,发动了车子。
***
次日裴叙琛没工作,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被他老爹拉去参加了一个娱乐公司老董举办的私人宴会。
裴叙琛心情欠佳,打扮的光鲜亮丽,整个人恹恹地靠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机,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酒。
昨天发出的消息,江牧白只回复了一条。
【我不爱吃甜食,谢谢叙哥好意。】
裴叙琛懊恼自己献错了殷勤,决定下次给他点几分咸味的糕点尝尝。
他从小到大也没少追过人,不过一般都是随手送点手表首饰就高兴的不得了的,因此他也从没花过什么心思讨人高兴,他自己喜欢吃甜食,顺带着就送了,哪儿想的了那么多。
最后一条消息是他发出的。
【好吧,那我下次请你吃别的?你喜欢吃什么,火锅爱吃吗?或者西餐,有一家牛排很不错,下次要不要去尝尝?】
两个小时过去,没有回复。
裴叙琛有点烦躁。
“呦,叙哥,你也在啊。”他的发小段均初一屁股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勾着他的脖子靠近他去看他的手机屏幕,“这是谁啊?小男朋友?”
裴叙琛按侧键锁屏,蹙眉瞪了他一眼。
段均初摆摆手,无辜道:“拍戏不顺利?心情这么差。”
裴叙琛的巴掌推到他脸上把人推开,懒得理会他话里的揶揄。
段均初家里是做房地产生意的,和裴家是世交,家里赚了点钱,就拿着去娱乐圈投资电视剧了,当时正好赶上裴叙琛想转型做演员,两人一拍即合,诞生了影视剧史上投资最多,演技最烂,剧情最尴尬的言情偶像剧。
戏拍完播出以后,裴叙琛还偷偷哭过,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抱着段均初说他再也不演戏了,他唱了这么多年歌,从来都没有被黑的这么惨过。
结果转头还是去拍了黎万慈的电影,颇受打击。
裴叙琛一杯接着一杯喝,喝到第三杯的时候,段均初察觉到了不对,从他手里抢过杯子:“酒量不好还喝,有什么烦心事儿啊,说说。”
裴叙琛随口道:“最近看上个人,有伴儿了。”
段均初一听,“嘿”了一声,“什么人啊?能得裴少青眼?”
“一个演员,叫江牧白。”
段均初一听,顿时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你说的不会是,陆景绰身边的那个吧?”段均初问。
裴叙琛漫不经心地吃了块西瓜,随口问:“认识?”
“陆景绰谁不认识啊!”段均初一说到这儿,坐直了身子,大有跟他好好唠唠的架势。
“我最开始想拍电视剧的时候我爸就跟我说过他,黎万慈的小师弟嘛,有才华,据说还是文影娱乐的大股东,不过我们也不认识。”他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毕竟我们这小打小闹的,跟人家肯定是比不了。”
裴叙琛这几句话来来回回听腻了,“你能不能说点有用的?”
段均初立刻会意,“哦,江牧白,这个倒没怎么听说,圈子里嘛,很正常的事儿,跟在陆景绰身边有一段时间了。”
“他们是在谈恋爱?”
段均初一愣,随后发出一声爆笑,在安静的会场格外明显,裴叙琛皱起了眉头,左右看看,确认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低声斥道:“小点声!”
“不是,哈哈哈……哥们,你也太那啥了,这圈子里,可不只有谈恋爱这种关系。”段均初笑的眼泪都出来了,裴叙琛从小被家里捧着长大,出来工作遇到的人也都哄着他顺着他,爹妈管的紧,平时也不跟他们出来胡混,思想还停留在高中时牵小男生手的纯爱时期。
裴叙琛眉头皱的更深了,“你是说,他被潜规则了?”
“也说不上潜规则吧。”段均初拿起一杯酒抿了一口,扬了扬下巴,裴叙琛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了不远处的陆景绰,正在和一个年轻男人交谈甚欢,裴叙琛认出这是圈内一位非常有名的化妆师,给许多艺人的红毯做过妆造。
陆景绰今天穿了一身正式的灰色西装,头发打了发胶,露出光洁的额头,显得更加成熟,手中的香槟和对面的男人轻轻碰杯,嘴角上扬,带着恰到好处的疏离,优雅得体。
“陆景绰这样的,身边不缺人,说是潜规则,江牧白说不准是自己愿意呢,你情我愿的事。”段均初说道。
裴叙琛把杯子放在了桌子上,力道之大,杯子和大理石桌面接触到的那一刻,发出了“砰”的一声响。
裴叙琛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大步朝陆景绰的方向走去。
陆景绰察觉到他的目光,向旁边的男士道了句“失陪”,转身站在原地等着他。
“陆总,又见面了。”裴叙琛的开场有些过于生硬,虽然参演了裴叙琛担任制片人的电影,但只是客串一个几分钟的角色,两人还是第一次正式打上照面。
陆景绰将他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裴叙琛的头发没有做造型,随意地散下来,脖子上戴着一条略显夸张的金属项链,身上的西装是高奢品牌的今年春夏秀款,但到底是二十出头的年纪,这样的服装配上他脚上的一双球鞋,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裴叙琛这样的身份,也没人在意他穿的怎么样,只要认识他这张脸就可以了。
“你好,是裴少吧,久仰大名。”陆景绰向他伸出手,嘴上带笑,话里也客气,只是声音冷冷淡淡的,没什么起伏。
裴叙琛看到他这幅样子都气不打一处来。
离近了看,才发现这人长得十分好看,和江牧白不是一个类型的,是属于成熟男性的俊朗,薄唇微扬,显得他整个人更为凉薄疏离。
看着就像是对感情不负责任,喜欢玩弄别人感情的人。
“裴叙琛,久仰。”裴叙琛握上他的手,使出了些力气,陆景绰面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反而是裴叙琛自己后知后觉觉得幼稚,松开了他的手。
陆景绰收回手,寒暄道:“听说裴少客串了黎导的电影,我是这部电影的制片人,最近忙别的工作,就没怎么过去,怎么样,工作还顺利吗?”
裴叙琛咬咬牙,他很确信陆景绰昨天到剧组探班看到了他NG五六次被黎万慈骂的狗血淋头的场面,简直惺惺作态到令人作呕。
“顺利。”裴叙琛冷淡道。
陆景绰看得出他没什么兴致,也不是真的想和他闲聊,陆景绰在圈子里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到今天这个位置,习惯与人为善,裴叙琛对他的敌意,多半是因为江牧白。
他没心思和对方纠缠,道了声失陪就要离开。
“陆总身边看来不缺人,既然这样,不如把江老师让给我?”
陆景绰脚步一顿,转身以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他。
裴叙琛站在原地,语气轻佻,“我挺喜欢江老师的。”
陆景绰不觉得,他这样的公子哥能怎么喜欢一个人。
“那抱歉了,凡事都要讲个先来后到,感情也一样,裴少下次早点来,说不定还能赶得上。”陆景绰冷冷道。
“没关系,我还有几天的戏份,都是和江老师合作的,你们谈你们的,我追我的,咱们不冲突。”裴叙琛挑衅道。
陆景绰没想到,这么不要脸的话能从裴叙琛嘴里说出来,他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裴少歌唱的这么好听就算了,演技也就这么算了。”
他递给裴叙琛一张名片,“哦,对了,如果需要表演课的话也可以联系我,我认识几位资深的老师,可以推荐给你,多磨炼磨炼演技,别耽误江老师和你重拍啊。”
裴叙琛在听到这句话时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陆景绰插着兜站在他面前,仿佛都能听到他后槽牙摩擦的声音。
一时间裴叙琛没有动作,陆景绰也不急,站在原地等着他,指尖还夹着自己的那张名片。
片刻后,裴叙琛伸手接过他的名片,看了一眼,随手放进了口袋里,随后他看向陆景绰,露出一个笑,“谢谢陆总,以后有需要的话,一、定、联、系。”
最后几个字,他故意加长了停顿,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陆景绰回以一个微笑,说了句“失陪”,转身就准备离去。
突然间,“哗啦”一声,桌上的香槟塔倒塌,杯子和液体在霎时间散落在地,大部分都砸到了陆景绰的身上。
周围的宾客都被这一声巨大的响声吸引,纷纷侧目。
陆景绰还没来得及感受身上的疼痛,就已经被香槟酒浸湿了他的西装,当他转头看过去的时候,对上的是裴叙琛那双含笑的眼睛。
他露出一颗虎牙,恶劣道:“怎么这么不小心啊,陆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