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手机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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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
拍摄时的中场休息，姜舒从盛佘手中接过一串闪晶晶的链子，银色小扣环环相咬，在阳光的照射下显露出金属物质所独有的冰冷颜色。
他高举着，玉竹垂悬，竹节处是银色的凸起。虽然已经从搭配上特意避开了幼稚的痕迹，但是这样一小串精致如首饰的链条拿在手里，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一米九的大男人应该喜欢的玩意儿。
“手机链……现在很流行的。”干站在一边的盛佘略显窘迫，甚至还有一些后悔的意味。他严重怀疑自己被路过的小鬼迷了心窍，不然绝对做不出青天白日送给一位同性友人这么一件小巧礼物的蠢事。
“流行？”
提出问题的人无意义地重复了他的答案，将它送到眼前仔细辨别。
盛佘说的确实是实情，网红也好明星也罢，最近在社交网络上po出的自拍照里，手机链已经成为了必不可缺的时髦单品。
精致的链条被握进手心，接受礼物的人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空闲的左手掌随意地拍了拍盛佘僵硬的肩头，轻而易举的打消了他内心的动摇：“谢啦。”
不远处的化妆师匆匆小跑冲刺，盛佘见状，忙不迭的落荒而逃，似乎这样做，就能物理甩掉尴尬，躲进自己自欺欺人的安全屋里去。
太阳西沉，明月接班，一日戏份完美收工。姜舒一只手不断向后撩着头发，另一只手拿纸巾揩试着汗津津的额头，跟几位同事有说有笑地迈过门槛朝盛佘走来。
见此情景，罚站的木偶顿时上好发条，举起风扇迎上前去，帮他把盖在后背的假发贴心地掀起，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安静的听着不属于自己的聊天内容。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姜舒此人天生就是个两面派。跟他讲话的时候又是耍赖又是发癫的，什么样子作就怎么样子做，让人又气又爱的。但一跟不熟的人搭话，亲热劲一褪，闭眼听声音都不觉得是他了。
多奇怪一人啊。
一路无声地随着人群走到化妆间。进门之前姜舒就脱的只剩上衣和短裤了，雪白的小腿被黑色运动裤衬得更加白皙细腻，跟女孩子的腿一样的干净漂亮。
泡脚桶的广告商可以来签合同了，美白产品也不是不行，或者去参加什么护肤讲座？右手举风扇，左手抬假发，臂弯还挂着两层戏服的盛佘天马行空，觉得自己跟婚礼现场提着新娘婚纱裙摆的花童没什么区别。
进屋之后，大家就分散开来了。姜舒和唐易尧背靠背的位置坐着，他哼着跑掉的小曲美滋滋地掏出阔别已久的手机，整块手机完全暴露的那一刻，系在手机壳上的竹子挂链也稍显累赘地从口袋里一起被带了出来。
手里拿着卸妆湿巾的化妆师哇了一声，粉八卦地小声问道：“这是你新买的吗？早上还没见呢。”
离他们不远的盛佘听不真切，但是只从表情眼神和口型上来看，似乎是关于手机的讨论。
他看到姜舒摇了摇头，张嘴说了一个不字，或许是不是两个字，只是最后的发音偷懒，模糊了偷窥者的判断。
“哦~”
百转千回的调调引人侧目，发出这种声音的当事人赶紧捂嘴，四面八方地旋转说抱歉。刻意留心偷听的盛佘马上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了，恨不得打个地洞钻进去。还用给姜舒收拾什么东西啊，收拾收拾去世得了。
“姜老师今年桃花朵朵开呀。”
不知道谁说了这么一句，草木皆兵的盛佘不敢做大动作，偷偷地向声音的源头瞥了一眼。
“我昨天还看呢，这个情侣款的手机链在网上卖的可好了。”
是另一位年轻的化妆师。她的眼睛同样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比起女友送的，男性朋友买这种给人好像更变态吧！盛佘更后悔在网上下单这款手机链了。他不是娘炮啊……
一群人七嘴八舌地开始聊手机链，话题诱发者闭眼休憩，完全没有因为别人的调笑而做出任何气恼的反应，甚至可以说是淡定的过了头。要是以前，至少得cue怨种发小不下三次。
等到妆卸干净，姜舒拿过台子上的洗脸巾，准备去洗脸。刚迈了条腿越过门框，又定住，似乎在思考什么，转头对弯腰收拾残局的化妆师意有所指地提了一嘴：“没有桃花，我妈买的。”
这句话的真假并不重要，但是如果传到外面变成什么男女秘事，那么在场的每一个人都逃不开责任。
盛佘听在耳朵里，无法形容心中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这个站在门边笑的敷衍的男人好像不是姜舒了，明亮的室内光线和肩膀处昏暗的走廊灯光把人割成两半，也把他的心分成两瓣。
淡定的、沉着冷静的，对触及隐私的窥探欲望不卑不亢的拒之千里，游刃有余的成熟，让人感到不自然的陌生。
十分钟后，换好衣服的姜舒挥手跟站岗的保安say goodbye，转身坐上盛佘直接开到大门前的车子，正式下班。
“你饿不饿，小于说这附近有家拉面还不错。”
扣上安全带的人拿着手机搜索拉面店的地址，手机链在暧昧的灯光下轻轻摇晃，像一段偏移的流星划过夜幕。
盛佘发动车子，做作地咳了一声，作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语气生硬地调侃道：“怎么？对妈妈讲话就直呼你我他吗？”
副驾驶上的姜舒愣了一下，像是在做脑筋急转弯一样颠三倒四地去思考这句话的谜底，末了，眼底闪过一抹恍然的笑意，嗤笑道：“你丫有病啊，要不是为了维护你猛男的形象。你信不信今天夜里就有人在各大工作群传你是gay！”
其实道理盛佘都懂，但是心里不舒服也是真的。他看不清身边的人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对待别人与对待他，迥异的态度，令人心神遐迩，一不留神，便生出许多的痴心妄想来。
“下个路口向右。”
刚刚还分出一只眼睛给他斗嘴的姜舒又低下了头去，专心地开始指挥交通。云淡风轻的模样倒显得拿他的谎话开玩笑的盛佘有几分的幼稚可笑。
于是等到下车的时候，小心眼儿的盛佘开始跟自己较真使劲，粘在驾驶座上似的不动如山。
“怎么了？”
早就下了车的姜舒见他不下来，特意绕到他的方向敲玻璃。
车窗应声而下，座上的人仰头看他，黑沉沉的眼睛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最后却全部止于一声「怎么了」。
卸去脂粉的脸素净到贫血的程度，吃不好饭的下场是嘴唇那抹褪色的水红。车子停在后街的角落，上方刚好是整条街道唯一一根还能发光的路灯。
昏黄的灯泡在高处投下惨淡的光晕，迎面看去，点点不知道从何而来的细小灰尘斑驳在勾勒的轮廓边缘翩翩起舞。
一整个柔和到宛如新婚夫妻夜晚兜风的暧昧气氛扑面而来，恍惚间盛佘觉得自己下一步的动作应该是勾手为妻子挽过长发，然后将人拉到自己鼻息触及之处，忘情接吻。
“盛佘？”
打破他幻想的主人公微微皱眉，对他突如其来的灵魂出窍略显不满：“你在想什么？”
这句话并没有多余的意思，只是简单的关心与疑惑，最多再加上一点转瞬即逝的不愉快。但是做贼心虚的盛佘还是感受到了不一般的压迫，好像谁能用一双直视人心的眼睛，去揭穿自己内心的龌龊与肮脏。
他无言，一万年那么久的沉默其实只有一瞬。
在这场不算对峙的对峙中，盛佘缴械投降，搭手关掉车门上的冷气开关，挫败地编造谎话：“没，腿麻了。”
“现在好点了吗？”
姜舒顺坡下驴，伸手向车里指了指：“等会帮我拿手机拿下来。”
盛佘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扭头看去，银色的手机链如同一条引路的明灯，盘踞在黑漆漆的屏幕上面。
在没有什么特殊关系的前提下，能够被这样对待，已经足够了。
孤独的路灯不舍行人的离去，极力挽留，将影子拉的长长。并肩而行的影子惯会撒谎，明明只是前后手的交错，印在地上，竟然变成交叠相握，缠绵着一直走到路的拐角。
像梦一样。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手机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