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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爱的砂锅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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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场重场戏,造型没有在酒店提前做。掐指一算,等拍完今天的戏份,基本上除了主角团的几位,其他人这次算是可以杀青了。
破冰成功的两个人执手大眼瞪小眼没两分钟,手机就开始抗议,一首《晴天》唯美悠扬地在车厢内唱起。
能不能不要这么有眼色的加bgm啊,又不是在拍戏……
本来就有点不好意思的盛佘只觉脸皮一紧,赶紧松手把手机从磁吸充电座上抠下来。
“喂,盛哥啊,唐老师那边都到了,咱也快点来吧?”
米霓的声音从听筒里小小声地传来,不知道是躲在哪个犄角旮旯来通风报信的。
副驾驶的姜舒不用听也知道是怎么回事,越过中控帮他把安全带解开,又坐回去解开自己的。
盛佘一边说快了快了,一边把车锁按开,示意他先下去等着自己收拾东西。
两人配合默契,无须多加赘述。挂掉电话之前,盛佘安排米霓先把水接上,在酒店里忘了先接上一杯准备着了。
盛佘把斜挎包套脖子上,又往副驾驶看了看,确定没有忘记东西。然后就这顺便一眼,他便有幸欣赏到了窗外那个拿着树杈子当剑耍的「大侠」的绝世武技。
这种跟小孩子高兴了撒疯没什么区别的行为看得盛佘忍俊不禁。心中的石头彻彻底底落了下来,他知道,姜舒也正因为与他消除矛盾而感到喜悦。
这就足够了。
「大侠」释放技能的时候抬了下脸,发现他死到临头还在车里慢悠悠地笑,眼睛当即一瞪,冲他把树杈子一甩,看口型是「快点」。
这一瞪盛佘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处何处,赶紧赔上一个不好意思的笑,扭头开门下车。
嗡——
左脚下地的时候眼前猛的一黑,耳中嗡鸣胜过重金属的敲击。
现世报!盛佘在晕眩中自嘲,一天连吃两顿席,第一顿又吃又喝,第二顿直接来了个通宵。没喝闷酒实在是祖上积德,不然现在的头重脚轻都算他命大。
好在年轻人没别的能吹,就身体素质强硬。交响乐在耳朵里演奏了不到半分钟就散伙收工,揉揉太阳穴又是一条好汉。
在树荫底下等人的姜舒看见他步伐沉重地从车那边蔫蔫地走过来,先是疑惑,下意识想要催促。开口之前定睛眯起眼看了一眼他的脸色,发现不对,脑筋终于转过弯了。
他只知道自己昨天吃饭的时候喝一筷子酒,吵吵架相当于活络气血,回去睡得还挺香。但是盛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跑出去的,估计连个盹儿都没时间打。
早上在气头上非要打电话把他喊回来,还毫无人性地让他开车送自己……半个字也没有关心过一下他的情况。
我还是人吗我?!
仅仅只是一幕蹒跚的走姿,姜舒的脑海中就翻拍了不下三部的苦情剧。负罪感满满地抛下树杈一口一个小蛇地迎了上去。
“怎么了?怎么了?”
状况外的盛佘听到他声泪俱下的呼唤,还以为他被树杈子刮伤了手,走得比他还快:“手破了吗?”
剩下的那句我没带创可贴还没来得及说,手就被握上了,盛佘低头看看,形状完好,不像受伤。
“你去睡会儿吧,拍完我喊你。”
姜舒领着他往前走,看方向是要去房车。
“还是先去上妆吧,人都到了。”
盛佘依旧状况外,但是知道时间紧任务重,面对姜舒突然抽风,连问都不带问的,抽出一只手把他的肩膀揽住就要强行改方向。
但是姜舒这一次的意志十分坚定,也可能是缺觉的人力气不足,反正盛佘愣是没把人推动。
姜舒站定,把他脖子上的挎包摘下来背在自己肩上,驱道:“我自己去,你去睡吧,你脸色太难看了。”
对这张难看脸色占百分之七十责任的当事人一直信奉着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的原则。劝起觉来和颜悦色又颇具强制执行力。
盛佘一边在心里感叹他脾气变换的反复无常,堪比六月的天气,一边担忧地问道:“一个人行吗?”
此话一出,本来就挺有罪恶感的姜舒登时眼眶一热,什么时候了,还在担心我……
俗话说,儿行千里母担忧。我只是去拍戏,小蛇竟然还能这么为我牵肠挂肚。
再想想我的所作所为,我还是个人吗我?!
内心戏丰富到直逼影帝的姜舒感动地抽抽鼻子,力求不在此时此刻落下泪珠:“没事儿,我不是还有米霓吗?”
盛佘皱眉看着他边点头肯定自己发言,边拍打前胸立保证,一副「你就安心去了吧」的小表情。还是选择把「我就是担心米霓一个人行吗」这种煞风景的话机智地吞进腹中。
他确实挺累的,睡一觉或者打个小盹休息一下,都要比等一会儿头朝下栽人堆里舒服百倍。
这一刻,盛佘终于体会到了自家孩子长大了是什么的滋味。问出的话都柔缓了许多:“好,那你中午还想吃点什么吗?昨天说的糖芋头和小笼?”
嘴里咬着皮筋拢头发准备冲刺的姜舒晃晃脑袋,含糊不清地表示他来送饭。
“你……”
盛佘抬起手想给他捋一捋刘海,张嘴还要再说些什么。手下的人却不给他这个温情的机会,举手给了他一个响亮的击掌,然后就头也不回地挂着包跑走了。
风一般的男子。
石化当地的盛佘蜷缩手掌,不知道应该怎样形容自己的心情。
中午送饭的人是米霓。盛佘躺床上睡的不算安稳,可能是脑子太累了,梦特别的多,浑浑噩噩的,特别不舒服。而且还跟鬼压床似的,再怎么努力睁眼都睁不开。
海浪声,脚步声,手腕上的伤疤时隐时现。
冷风刺骨,冻的人牙齿发颤。潜意识中盛佘觉得自己应该认识这只手臂的主人,他伸出手想要触碰,然而就在即将感知到他温度的一瞬间,一道急促的女声突然从天空响起。
盛佘应声看去,海鸥成排飞过,每一双黑漆漆的眼睛都在轻蔑地凝视着他的疑惑。
……
“盛……盛哥……哥?”
海鸥飞去,昏淡的天空如同一盘打翻的墨水瓶,汇聚分散,随着一声声呼唤渐渐地拼凑出一张熟悉的面孔。
是米霓。
“嗯?”
盛佘从喉咙里挤出一点响声,坐起身来问道:“他呢?”
“拍照去了,今天很多人杀青,都在找几个主演合照留念呢。”
米霓略显尴尬地捏着自己的手,倒退几步说道:“姜哥给你点的饭,我放在外面的桌子上了。”
“谢谢。”
盛佘弯腰穿鞋,想了想,说道:“你不用去了,我吃完找他去。”
“嗯,好。下午还有一场戏,拍完就没事了。”
米霓也不跟他打太极,说不用去就不去了,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好心提醒道:“三点开拍,现在两点二十了。”
“两点二十了?”
洗手台洗手的盛佘亮了一嗓子,回头一脸的不可置信。
米霓又退一步,道:“对。姜哥来过一次,看你还睡着,就走了。”
“姜哥说让你睡就行,他差我跑了两次了。本来没想喊你的,但是我看你好像是做噩梦了,就喊了你两声……”
米霓欲言又止,一副要不你问问我的表情。
说话间盛佘已经坐到桌前开始拆外卖袋了。可能是看他一直在睡,姜舒订了个砂锅饭,是真送砂锅的那种,摸上去还烫手,成功把从醒来就一直情绪不高的盛佘逗乐了。
“嗯,噩梦。梦到你姜哥攆着我喂饭,快烫死了。”
他信口开河,但意有所指,掀开砂锅盖准备就餐:“真疼我,怕我吃冷饭,点个砂锅。”
米霓抬头看了一眼呼呼下冷风的空调,也跟着笑了起来,道:“怪不得呢,我一进来就听见你说什么舒的,你俩关系真好,梦里也得拌两嘴。”
“那我肯定说的是我认输。”
白瓷勺有一下没一下地搅和着锅里的热饭,盛佘接了一嘴,把这个触及隐私的话题轻飘飘地一笔带过。他虽然已经记不清梦的内容,但是残留在心口的闷痛依然在不怀好意地提醒他,那不是一场美梦。
好在梦只是梦,不会成真更不值得反复咀嚼。醒了就过去了,不值一提。盛佘吞下一勺掺了腊肠的米饭,眼睛唰的一下亮了。
热的饭确实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