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第 1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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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青乔说，尽管脑子忘记了，但身体还会记得。
她说，身体的记忆是不会骗人的。
于是周祈索性闭上眼，将思维全部交给来自本能的冲动。
感觉好像沉入了一片温暖的海，时而平静，时而掀起狂风巨浪。
有好几次，她都觉得马上要溺死在这片海里，但它忽然大发慈悲，允许她浮上水面，得以喘息。
手机铃声不停在响，她没有去管。
后来手机安静下来，另一种声音却此起彼伏。
周祈惊讶于从自己喉管间弹奏出的乐章，惊讶于魏青乔如此默契的唱和，直到二重奏完全重叠，变成了一个人引吭高歌的独曲。
帷幕缓缓落下，宣告着双人舞剧的结束。
魏青乔捂住她的眼睛，在一片黑暗里，低声问：“想起什么了吗？”
周祈的脑子里晕乎乎的，刚刚一切凭借身体记忆做下的动作此刻化为崭新的记忆纳入脑海，搅动着牵扯出更多隐藏在脑海深处久远的记忆。
她说：“想起来了一点。”
“第一次，好像也是这样。”
“你拜托一个朋友假装下药，故意让我看到，我去找你，结果中计了。”
魏青乔脆声笑起来，将手从周祈眼前拿开，光线涌入眼眶，周祈睁开眼，看到她情潮尚未散尽的脸。
“答对了。但是奖励刚刚已经给完了。”
魏青乔笑得开心，单手捏了捏周祈的耳垂，俯身又亲了亲她的脸。
周祈被她轻轻的动作弄得有些痒，忍不住向后瑟缩了一下，魏青乔便顺势低下头，将额头抵在她的肩上。
温热的潮气从魏青乔的口鼻处呼出，气氛一时沉默，周祈抚摸着魏青乔长到腰际处的发尾，心里忽然感到一阵惆怅。
她怎么也想不通，二十七岁的周祈，既然已经决定不惜和家里断绝关系也要和这个女人在一起，既然已经决定为了她抛弃来自周家的光环和荣誉。
为什么又要那么残忍地欺骗她？
既然如此，从一开始就不要和她在一起不就好了吗？
果然，只有十七岁的她还是不明白大人世界的取舍。
毕竟她只有十七岁的记忆，而那个时候的她习惯横冲直撞，做什么都不顾后果。
“魏青乔，我感觉到了，我确实喜欢你，之前是我的身体这么告诉我，现在，我的脑子也这么说。”
“我不知道失忆前的我打算做什么，又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只知道我会站在你面前，不管我的父母如何反对，我都要和你在一起。”
这是周祈现有记忆里的第一次告白，带着少年气的情怀和热忱。
她感到浑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起来，但魏青乔叹了口气。
“可是人心总是会变的。”
周祈愣住。
魏青乔抬起头，亲了亲她的脸。
“阿七，我知道我很自私，我也知道你在顾虑什么。如果你恢复记忆后仍然决定和余舟结婚，我不会拦你。”
心中的巨石轰然坠下，身体自己涌出了酸涩的情绪，脑海里猛地一阵晕眩，周祈痛苦地捂住头，一幕幕鲜明的回忆飞快闪过，像一卷倒带的胶卷。
她忽然明白了一切。
忽然明白在她那豪情万丈的表白后应该承受的是怎样残酷的现实。
她以为自己瞒得很好。
可她没想到，原来魏青乔一直都知道。
反手握住魏青乔的手腕，周祈身上的气势在悄然发生变化。
“小猪佩奇的拖鞋，动感超人的睡衣，还有花园里，植物大战僵尸系列的花盆……”
她将人慢慢拉到身前，语气缓慢地一个个数过去，魏青乔这才感知到有些不对劲，但不慌不忙，临危不惧地微笑。
“有什么问题吗？”
“某人当初买的时候不是信誓旦旦说这些很可爱一点都不幼稚吗？怎么我一失忆，这些东西就变成我买的了？嗯？”
魏青乔神情一怔，忽然反应过来。
“你恢复记忆了？！”
“嗯哼。”
“那你……”
她紧张地抿了抿唇。
看出她内心的恐惧，周祈叹了口气，将人用力抱进怀里。
“我错了。”
“这些事情我应该和你一起商量的。”
“我不会和余舟结婚，我是你的，生生世世。”
泪水打湿了周祈的肩膀。
在刚刚得知周祈失忆的时候，魏青乔曾设想过最坏的情况，那就是周祈彻底忘记了她们之间的那十年，她们重头再来，重新认识，重新相爱，重新向彼此许诺未来。
可是一个人这一生中能有多少十年，每当想到周祈可能永远都找不回记忆时，魏青乔便会难以抑制地感到恐慌，害怕这个失去记忆后的周祈会一同失去对她的深情，将她毫不留情地抛弃。
好在，只是虚惊一场。
魏青乔忽然感到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忍不住往周祈怀中蜷缩得更紧，周祈安抚地摸着她的头发，找回的记忆在脑海中浮沉，她想起她们这十年里的青涩、甜蜜和苦难。
她和她一起经历得太多太多了，无数个深夜里，她们就像现在这样紧紧拥抱在一起，互相舔舐着对方的伤口，一起用自己弱小的身躯对抗这世间的暴风和急流。
她怎么会忘记呢？
一直以来，她都是那个脆弱的魏青乔，就算过了十年，她在人前披上威风凛凛的外衣。
但在爱人面前，她一直如此不安。
她自以为为了她好的妥协，明明才是最直击心脏的一枝利箭。
周祈沉沉地闭上了眼。
她太累了。
周家像座巍然不动的大山。
从始至终她都没有逃脱过来自周家的阴影。
“真的没关系吗？和万钧的合作可能会保不住。”
也正是为了这个耗时整整一年的项目，周祈才会想到先和余舟协议结婚稳住父母那边。
想到一年的努力都将付之一炬，她还是有些不忍心。
魏青乔却抱住她，不知想到什么，轻声笑了出来。
“没关系。就算我们以后去要饭，有我陪在你身边，你就能要明白了。”
周祈哑然失笑，又有些无奈。
“那也太惨了。”
“惨吗？”
魏青乔歪歪头，又夸张地叹口气。
“总比差点被当小三好。”
周祈哈哈大笑。
属于十七岁时那股勇往直前的气概在胸腔中激荡，像一道强光驱散了内心中的迷茫。
好像回到了五年前的那个夏天，在已经冷掉的浴缸中，当着母亲的面，毅然决然地用刀片划破手腕。
她从未后悔。
当初用自己的命为赌注赢得这场与母亲的对峙后，周祈就知道，她这辈子都将与魏青乔纠缠到死了。
但她不后悔。
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完）
作者有话说
第114章 第 11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