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玖卿musa

3、回忆

　　他轻轻剪开我那被鲜血浸透的黑色制服，拿出湿布擦拭我后背干透的血污。
　　“如果痛就告诉我。”他仔细地为我上药。
　　“不会痛，你管自己就好了。”我低下头，预想中的疼痛没有袭来，只有那无尽的温柔。
　　最后，他为我缠上绷带，手快要伸到前面时竟然顿住了。
　　“没事，你弄吧。”我淡淡开口。
　　“所有人都可以这样碰你吗？”他的语气里带着些许失落。
　　“并没有，除了你之外只有我的私人医生还有，那个人。”我回答道。“那个人”指的就是郭林焕。
　　“嗯。”他没有了顾虑，动作行云流水，没过多久就把我的伤口处理好了。
　　“你也觉得我很脏，对吗？”我戏谑地笑了笑，嘲弄着不堪的自己。
　　“没有。”他的眼一下子亮了，闪着点点泪光。
　　“唉，哭什么？”我苦笑着，指尖划过他的眼角，“你又不是受伤的那一个。”
　　他吸了吸鼻子，通红的眼眶让他看起来像个娇艳欲滴的小女孩。
　　回忆起这些年，我不知被郭林焕这个老太婆折磨了多少回。她总喜欢用不同的方式折辱我的自尊心，更喜欢让我一遍遍说出“我爱你”。
　　她找过很多伴，但无一例外，除了我和她的原配，其他人都只是被她玩了几次就丢掉了。
　　我知道，自己已经脏得不成样子，所以我从始至终都没有碰过omega。有时看着别的alpha与香甜的omega交织在一起，眼里除了麻木便再无其他。
　　我保持着最后的善意，不想让这样不堪的自己把清白的人玷污。手里永远沾着洗不掉的鲜血，脚下永远踩着尸骨，每当夜晚，我总能听见那些被我杀死的人的哀嚎。
　　可是，我别无选择。一旦走上了这条路，就再也无法逃脱。我尝试过逃跑，但每一次都被抓了回来，还让自己的手下白白挨了一顿毒打。
　　十八岁那年，我遇见了一位高中生。他穿着干净的短袖，手上拿着一本崭新的教科书。
　　他会热情地向我问候，也会向我请教问题，陪我去咖啡厅闲聊。
　　“姐姐，我快要高考了，你说，我会有希望考上大学吗？”他有些担忧。毕竟他的成绩一直都不太好。
　　“会的，只要你愿意认真去学。”我拿起他的教科书，只见上面布满了凌乱的笔记，“以后要把笔记整理在笔记本上，这样太乱了。”
　　“好。”于是他按照我说的去做，很快就有了提升。
　　临近高考，他忙得不可开交。尽管他如此努力，却还是没能考上理想的大学。
　　知道成绩的那晚，他哭了很久。我只能不断地安慰他，其他的什么也做不了。
　　他的成绩是被人调包的，对方的动机就在于我。那人是我杀死的一位会长的儿子。如果我没有遇见他，凭他的成绩，一定能考上理想的大学，然后拥有幸福的人生。
　　所以这是一段错误的缘分，我绝对不能待在他身边。于是，我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我希望，他一直会是纯洁的，永远不会牵扯进黑组织。但事与愿违，他的父亲是白七会的老三，为了与宫利会交好，不得不把他送来。
　　二十四岁那年，我再次遇见了他。他面无表情地站在宫利会老二欧阳澈的身边风光无限。褪去了少年的稚气，染上了一片阴郁。
　　欧阳澈为了打压我的势力，也为了自己能拉拢白七会的支持好让自己将来能坐上会长的位置便自作主张收了陆江哲为义子。
　　之后，陆江哲顶替了我第三的位置，抢走了本该属于我的东西，总是抢我的事情做。
　　我不理解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明知道是火坑还往里跳。我的任务大多都很危险，几乎都是要见血的。如果我没有这么多年的格斗经验，那我一定会死无全尸。
　　可他只是一个新人，还什么也不会。他第一次做完任务回来的时候右腿骨折了，肋骨也断了两根。明明很痛，却还硬扯出一个微笑看着我。
　　这个比我小了两岁的男人的心思让我猜不透，就像无解的方程，永远找不到答案。
　　我独自承受着各种痛苦，也一次次地与他擦肩而过。我们就像陌生人，见面除了问候再无话题。除了工作需要，我们好像没说过什么话。
　　“等一下你靠在我身上睡吧，趴着睡对呼吸不好。”他将我扶起。
　　“那你呢？”我问道。
　　“我没事的。”他笑了笑。
　　我叹了口气，轻轻抚摸他的脸颊。这张无暇的脸曾是支撑我活下去的希望，如今却变得满是沧桑。
　　他的额角有一道若隐若现的疤痕，这是之前为了保护我留下的。
　　他似乎明白我在做什么，缓缓凑近我身前：“男人留疤不要紧，这样看上去更有能力保护你。”
　　“哈，我不需要你保护。”我觉得可笑。明明自己也是叱咤风云的人物，有一天竟会被一个弟弟护着。
　　他将我圈进怀里：“睡一会儿吧，你应该很累的。”
　　我没有拒绝，靠在了他身上。
　　以往我睡觉前都会吃安眠药，不然我难以入睡。只是今天的状态却异常的好，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姐姐，我可以亲你吗？”恍恍惚惚间，我好像又看见了那个干净的少年。
　　他穿着和十年前一样的白色短袖校服，手里抱着一本书。
　　画面转眼即逝，那个少年换上了西装，手里抱着的不是书，而是一个肤似白雪的孩子。
　　他笑着，把孩子抱给我看：“我爱你。”
　　我瞬间惊醒。那句“我爱你”让我后背发凉，让我感受到了来自郭林焕的压迫感。
　　“你怎么了？”陆江哲睁开了惺忪的睡眼，手还搂着我的腰。
　　“抱歉，我睡眠不太好。”我掀开被子起身。
　　“是不是做噩梦了？”他跟着我来到厨房。
　　我没有回答。看着狭小的屋子，我有些不自在。
　　“你可以换一套房子住了。”我扶额，“要不然以后结了婚有了孩子，会很拥挤的。”
　　“啊？”他满脸错愕。
　　“要不，我送你一套吧。”我拍了拍他的肩，“男人呐要学会搞钱，以后才能找到好的伴侣。”
　　他的眼神黯淡下去：“你不喜欢吗？”
　　“虽然有点小，但两个人住还算凑合。”我安慰道。
　　“嗯。”
　　“还有啊，你不要对我这么好，万一你以后成家了，你的恋人会难过的。”我倒好一杯水递给他。
　　“不会的。”他就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语气坚决。
　　“唉，随你了。”我扶着腰去了客房，“我就暂时睡在这里了，有些事不用麻烦你。”
　　“不行，客房太小了，而且，我还没收拾……”他急忙拦住我。
　　“行了，凑合着住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