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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 3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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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空中的枯叶打着旋儿往下落,被路过的行人毫不留情地碾在鞋底。
“啧,非要跳下去干什么,被踩碎的感觉很好受么?”夕莹百无聊赖地托腮,斜倚在古树高耸的枝干上,念叨完又随手揪了一片摇摇欲坠的叶片。
“离别有那么难吗?还得我出手。”
一众努力稳住身形的叶片:落也不是,不落也不是。
怎么样都会被嘲讽。
嘎——
秃鸦扑腾着翅膀,直直的朝着树冠飞来,巧妙地避开所有枝桠,正要朝老地方飞。
夕莹往后躲了一下,伸手挡住它,“等等,我新换的衣服,别给我弄脏了。”
秃鸦翻了个白眼,但由于它没有眼白,所以也没被发现。
不让站肩膀上那就站树枝上,毕竟连人的重量都可以承受,更何况是只鸟。
“你这个样子好丑,”夕莹上下扫视秃鸦乱糟糟的羽毛,又肯定地摇摇头,“丑的我无法直视。”
秃鸦恼怒地瞪着她,下一秒,不情不愿地化成人形。
“你到底要做什么?”黑衣青年蹲坐在树杈上,盯着夕莹,呲着牙不怀好意地问,“他们现在可幸福了,你不羡慕吗?”
“羡慕什么,”夕莹掌心中浮现几缕紫光,光波流转,像是依偎般缠绕在她的指尖上,“这不就是我想要看到的吗。”
“我高兴还来不及。”
虚伪,那你还故意留漏洞,只等之后他们被麻烦找上门。
秃鸦用石子大的脑袋都能看明白的事,夕莹连一点掩饰的意思都没有,这也让它提都不想再提,毕竟它毫无存在感啊。
从怀中摸出一只还在扭动的万足虫,秃鸦一手提溜着虫,边昂起头往嘴里塞,嚼得咔咔响。
巴掌大的万足虫,寻常人看见都怕得不得了。
它当零食吃。
它说:“他们可没有放弃寻找线索,已经有点眉目了,不过也就这一点儿了。”
“哦。”夕莹神情淡淡。
她注视着艰难爬到这么高的蚁虫,轻轻吹了下,这对几乎耗光力气的蚁虫来说,简直是死难,眨眼间就消失在树缝里。
她笑了起来,漫不经心开口:“蚍蜉撼树,终究是死路一条。但他们总喜欢挑战不可能的事,那就随他们喽。”
“我们看戏就好啦。”
秃鸦被她故意掐起的嗓音激起一身鸡皮疙瘩,幅度极大地抖了抖。
神经病,不想跟她多说话。
——
“该起床了。”
被褥中探出一个毛绒绒的脑袋,洛初揉着眼睛,脸上被热气熏得泛红,意识不清地回应:“早上好啊,不想起。”
起床是不想愿意起的,但可惜艾尔海森并不会太纵着她,拉着她的手腕就把她拽起身了。
“不着急收拾,粥刚出锅,还烫着,”艾尔海森将洛初今日要穿的衣服放在她身边,又从一旁拿起杯子,“先喝点水。”
洛初没接,扶着艾尔海森的手腕凑近喝了两口。
一阵暖流从喉间淌过,干涩的唇也变得湿润。果然舒服很多。
等到洛初终于洗漱完毕收拾好自己,艾尔海森的早餐已经吃了一半了。
洛初照例赞扬了一番艾尔海森的厨艺,直到看见人脸上明晃晃的得意时,才不慌不忙地开始吃东西。
正在跟油饼和牛奶作战的洛初没留神,一枚她熟悉但又很久没见的老朋友被放在了她手边。
那次失忆后便丢失了的晶核。
她几下把嘴里的食物咽干净,喜出望外:“你从哪儿找到的?我还以为它再也回不来了。”
艾尔海森没打算瞒着,如实地告诉洛初经过。
“在坑边找到的?”
洛初眉头拧了起来,依稀记得自己失忆昏迷之前好像是听到一声巨响。
然后……发生了什么?
这次不像之前那次忘记艾尔海森那般毫无印象,洛初脑海里是有模糊的片段的,但是一点也不清晰,连不成片。
艾尔海森注意到洛初的神色有异,便也回忆了下,把那周围的环境细致地描述了出来。洛初看起来并不像不知情,但她却也说不出个一二三,只是绞尽脑汁想着。
“不用急,我带你去。”艾尔海森浅笑着说。
气定神闲的模样也不知不觉安抚了洛初,她长舒了口气,如释重负:“也还好了,我对这个并没有多执着。反倒是失而复得的礼物更加珍贵。”
晶核被她捏在掌心,这下更是舍不得捏碎了。
也希望不会遇到这种不得不使用艾尔海森的力量的危机时刻。
她默默祈祷着。
“好黏糊啊。”洛初抬了抬被紧握的手,引得另一只手的主人垂眸凝视。
故作冷漠的嗓音有掩盖不完全的笑意,艾尔海森一本正经地说:“出门就是要牵手的,你看,他们也跟我们一样。”
他用空出的手指了下前方的人群。
洛初顺着视线瞥过去后,哭笑不得地拍了他两下:“人家是母亲带女儿!小女孩才到她膝盖那么高。”
说完她拿手比划了下自己和艾尔海森的头顶,要摸到艾尔海森的头顶她还得稍微踮点儿脚。
“看看我们比他们高多少!我们是正常的朋友关系,”她说,“才不是什么母亲孩子之类的。”
谁知道艾尔海森顺着杆就往上爬。
“你都说了,正常朋友,朋友间牵手怎么了?有谁规定不允许朋友间的亲密行为吗?”他斩钉截铁地说。
“谁家朋友十指相扣啊。”洛初笑着说。
“我家的。”艾尔海森说着还紧了紧手指。
像是生怕人跑掉。
一路打打闹闹,没多久就到了艾尔海森口中的那个大坑。
事实上在靠近这里的时候,洛初心里就已经有点隐隐约约的发毛了。
她贴艾尔海森贴得近了些,多少缓解了心里的不适。
等到终于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坑底,她模糊的印象中一抹银白色晃过,她怔怔开口:“这里,是不是少了点什么?”
艾尔海森观察了下周围,跟他先前来时没什么不一样。复又把注意力放在洛初身上,斟酌着说:“坑里吗?是应该有点什么吗?”
是该有的啊,但是她想不起来。
洛初抬臂想要用手敲头促进回忆苏醒,被艾尔海森拦下了。
她转了转手腕,艾尔海森没怎么用力,只是不想让她做这种伤害自己的举动,便也顺着力道松了手。
洛初垂头丧气:“哎,现在我都不敢确定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失忆的了,还是我本来就记性这么差。”
“别这么说,”艾尔海森微垂下眼睫,注视着洛初,一字一句,“你没有问题,不要怀疑自己。我也相信你,想不来就不想了,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洛初撇嘴:“我就是感觉每当我下定决心要好好生活的时候,就总会有这样那样的挫折找上门来。本来我以为我已经恢复了的,谁知道还是记不起这种关键的事。”
“其实……你也不用这么自责,”艾尔海森揽着洛初,语气温柔,“说不定正是为了你好,才会想不起来这些,总归也没什么可惜的,不想了,回家。”
“好吧。”洛初靠在艾尔海森肩膀上,不纠结那么多了,该想起来的时候会想起来的,就算永远也想不起来,只要不是威胁到她和艾尔海森的性命,其实知不知道都无所谓了。
洛初没能看到的地方,艾尔海森神色冷了下来,能对记忆动手脚的,之前洛初提到过的脑袋里的东西,但在这次醒来后就销声匿迹了。
除此之外,还有那位让洛初恢复了和他之间的回忆的天空岛的神秘来客——夕莹。
会不会是她隐去了部分和她有关的记忆?
艾尔海森不敢妄下判断,也担心自己毫无依据的推测会让好不容易稳定心神的洛初重新自责。
他暗自庆幸着夕莹走的干脆果断,没有让洛初和她过多接触,不然会发生什么,他一点都不敢想。
一来一回的,即便没在路上耽搁多久,等他们回到家时,天色已然暗淡了。
洛初手里拿着根大号彩盘糖,面色不虞,糖是在小摊位上看见的,她缠了艾尔海森好半天才换来一个,没想到这糖阴了她一把,味道和长相极其不匹配。
难吃的洛初后半程一句话都没再说。
艾尔海森打开门锁推门进去时,才装作不经意地问道:“怎么了?困了吗?一路上没有嘁嘁喳喳的闹腾声,我还挺不习惯。”
洛初捏着糖棍的手攥紧了,似笑非笑地回:“不困啊,是你累了吧。我不想说话不可以吗?想听我说话就直接告诉我,不用拐弯抹角。”
艾尔海森一秒都没停顿:“我想听你说话。”
这倒是把洛初没说出口的冷嘲热讽堵回去了。
她扁了扁嘴,把糖举到艾尔海森嘴边,苦涩地嘟哝:“你尝尝,我怀疑是我味觉出问题了,吃不出来味道。”
艾尔海森看了眼这根一路上都没消减多少的糖,语带犹疑:“是不是不好吃,要不然你不能这么久才吃下去一点点。”
给他的回应是直接堵住嘴巴的怪味糖。
他拧了拧眉,就着洛初的手把糖拿出来,面色一言难尽:“苦的,辣的。别吃了。”
看来要整顿一下这种无良小摊贩了,这都用什么陈年材料做的难吃东西。
纯祸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