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无可赦》月黛光差

3、003.“我是去自首的”

　　讲道理来说，没什么能比睡得正香的时候，被人一脚踹醒更让人生气的。

　　至少，在覃司岚这里，没睡饱之前，就算是天塌了，高个子都顶不住了，也得等他睡够了、睡舒坦了再说。

　　他被踹的愤恨的翻了个身，没想刚翻了一半就感觉身下一空，他徒劳的扑腾了一下，没想手脚被人捆的动弹不得，一挣扎还扯得险些喘不上气，他失去了平衡，整个人脸朝地的摔在了地上。

　　“这看着就傻乎乎，没什么问题啊。”高邑垒用鞋尖踹了踹覃司岚的肩膀，深棕色小羊皮皮鞋的鞋尖堪堪擦过覃司岚的脸颊，高邑垒笑的得意，没等收回退就听见覃司岚的叫骂。

　　“你他妈了个逼的有病吧，谁准你他妈了个逼的给我捆成这个逼样了，再不给老子松开，信不信我蹲你脸上拉屎！”

　　小脏话飚的十八个螺旋带拐弯儿，连听惯脏话的高邑垒都忍不住皱起了眉毛。

　　许临渊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冲着高邑垒骄傲的挑了挑眉毛。

　　高邑垒皱紧眉头，趁着覃司岚没反应过来，对准他的小腿狠狠地踹了一脚。

　　这一脚勉强打断了覃司岚的脏话，他死死瞪着高邑垒，手脚同时用力想要挣脱束缚……

　　只可惜许临渊捆绑技术实在了得，覃司岚挣扎了几次也没能挣脱开，到最后他索性也不挣扎了，大剌剌的往地上一坐，高扬着下巴死死瞪着眼前的两个人，完全是一副要把两人生吞活剥的模样。

　　但是，覃司岚如此凶狠的模样，根本没被眼前的两人放在眼里。

　　许临渊坐在沙发上，双手碰着一杯茉莉花茶喝的惬意，再看那个叉腰站在他面前、随时等着他情绪松懈再补上一脚的高邑垒。

　　覃司岚头疼了起来。

　　他家还没倒台的时候，虽说集团体量比不上天影、品世这两家公司，但好歹也是A市里有头有脸的覃家。

　　他当年挥金如土、挥斥方遒的时候，哪轮得到眼前的这两个货色压到他的头上去？

　　现如今虎落平阳了，还得在这两个货色面前装孙子。

　　覃司岚心里那点儿弯弯绕转的堪比汽车发动机。

　　铃声乍然响起，各怀心事的三人，视线齐齐落到了茶几上的手机上。

　　覃司岚这才发现自己塞在沙发缝隙里用来录音的手机，现在也被并排摆到了茶几上，他心下一紧，险些忘了呼吸。

　　他家里出了事覃家少爷的身份不能被人发现，现在又身处在鱼龙混杂的HEAVEN，这又被许临渊发现录了音……

　　等会儿许临渊要是在高邑垒面前说起什么，怕是覃司岚今天肯定得交代在这儿。

　　眼下，房间里除了他还有两个人。

　　要是跟许临渊求饶，覃司岚心里只有一份把握，但要是和高邑垒求饶……

　　覃司岚收回视线，目光在许临渊和高邑垒身上来回打转，见许临渊起身去了套房接电话，他膝盖一并立马摆出了一副受气包的模样。

　　“邑垒哥哥。”覃司岚软了嗓子哼哼唧唧，一秒转变出了可怜受气包的模样。

　　“邑垒哥哥昨天您跟我交代，说是让我见机行事，等进了包厢，万事都要听许律师的，不要多问……”

　　“我听您的，和他进了房间，他脱了衣服就问我会不会□□……”

　　“我按着他的要求叫了两嗓子……”

　　“他居然问我有什么目的……”覃司岚泫然欲泣，“我能有什么目的，不过就是……”

　　“不过就是家境贫寒，有个爱赌的爸、生病的妈、上学的妹妹，造就了破碎的我……”

　　“我低贱、我漂泊、我破碎、我卑贱随风而走……”

　　小腔调悠扬婉转，七十二个螺旋带拐弯儿，生生把高邑垒给听愣了。

　　要不是自己刚亲眼看着这玩意儿骂了一堆“妈”字开头和“屌”字结尾的脏话，高邑垒是真的能信了他的邪。

　　高邑垒越看覃司岚哭丧的模样越觉得闹挺，他抬腿对着覃司岚的膝盖踢了下示意他闭嘴，没想却被他下意识切换出的张牙舞爪模样吓得收回了腿。

　　两人对峙了几秒，就见许临渊从套房里挂了电话走了出来。

　　“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他皱眉看了看坐在地上刚唱完小曲儿的覃司岚，随手点了根叼在嘴里，“他跟我一起出去。”

　　“他？”

　　“我？”

　　覃司岚和高邑垒同时叫出了声。

　　“怎么？他待会儿还要接别的客？”许临渊挑眉看着高邑垒反问。

　　“那倒没有。”高邑垒脸上有片刻的呆滞，很快笑着开起了玩笑“谁家好人大白天儿的出来找鸭子，Lucien这会儿就算是想加班加点儿我都不知道去哪儿给他找客人去。”

　　“既然没客，那今天就先归我。”许临渊说着踹了踹覃司岚的鞋底，示意他起身。

　　高邑垒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打转，几秒后像是刚反应过来似的，更加呆滞的问许临渊，“不是，等一下，刚刚不是你喊我过来说有事儿么？啥事儿？”

　　许临渊淡笑解释，“喊你来让你认认人，人既然没错，那就没事了。”

　　覃司岚的脑袋像拨浪鼓似的跟着两个人的对话时左时右转个不停，十几秒后，他的最终归属权再次归了许临渊所有。

　　覃司岚对于这个归属似乎格外的满意，他笑的傻乎乎的，把被皮带捆住的手冲着许临渊抬了几下，示意他帮自己解开。

　　高邑垒明显还没装过劲儿来，他看着许临渊咬烟蹲下，帮覃司岚松开了手上的皮带。

　　刚一被撒开，覃司岚立马从茶几的烟盒里磕了根烟叼在嘴里，歪头点燃。

　　烟雾袅袅，高邑垒眯着眼睛盯着覃司岚的一举一动，倒是想明白为什么许临渊大早上把自己喊过来认人了。

　　这王八蛋一会儿一个样跟个神经病似的，谁知道他下一秒准备唱什么戏，甭说许临渊，他这会儿都怀疑这覃司岚是不是被鬼给上了身。

　　“会开车么？”许临渊整理着文件袋问覃司岚。

　　覃司岚歪着脑袋想了下回答，“会，但是没驾照。”

　　“没驾照……”许临渊咕哝着皱起了眉头，他冲着高邑垒交代，“去给他找一身儿穿着不丢人的衣服，我今天带他出去办个事儿……”

　　高邑垒昏昏沉沉的点头答应，不多时便按着许临渊的交代准备好了一切。

　　从HEAVEN出发，某个号称自己会开车但是没驾照的人一上车就问许临渊哪个是刹车……

　　好不容易挂了档发动好车子，没等把车从地下停车场开出去，覃司岚就撞坏了车尾灯，成功被许临渊从主驾驶给轰去了副驾……

　　“许律师既然会开车，怎么还想着要我开车？”覃司岚坐在副驾座上边照镜子边巴巴儿，“许律师难道不知道无证驾驶是犯法的？”

　　“有所耳闻。”许临渊潇洒地打了方向给车子从地库开了出去。

　　覃司岚不屑的笑了笑，软着嗓子继续装绿茶，“许律师让我开这么一下子，我就把车子的尾灯都给撞碎了，您不会趁机责怪我吧……”

　　“我怎么会生你的气。”许临渊侧头看着覃司岚笑的宠溺，“车子是高总的，我要是你，一定会在高总发现之前就把车子修好的。”

　　覃司岚耷拉了脸，再也没有陪许临渊继续演戏的心思，他高声质问，“怎么早不说车子是高邑垒的，而且我无证驾驶你为什么还让我开车？你就不怕我直接开车怼承重墙上么？”

　　“还是有点怕的。”许临渊答得认真，“不过我一想要是我醉驾被抓，不仅要吊销驾驶执照，还得拘役1到6个月，你无证驾驶，就算是被罚款也跟我没什么关系。”

　　覃司岚右眼皮子直跳，盯着方向盘上保时捷的LOGO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保时捷卡宴，车尾灯加钣金少说干出去三万多。

　　许临渊真是个好样的，真是个自己一点儿亏都舍不得吃的活！菩！萨！

　　他愤恨的摸口袋找烟，还未摸到就听许临渊又说。

　　“帮我看着点儿交警，别一会儿真因为我醉驾把我给抓了。”

　　覃司岚缓慢转头看了许临渊一眼，见他脸上有了疲态，覃司岚立马把安全带死死的捆在了身上。

　　一路上提心吊胆，覃司岚坐车坐了快十分钟才忽的想了起来。

　　狗皮的醉驾！

　　覃司岚昨天晚上根本就没喝酒！！！

　　这人昨天晚上骚话满天飞，说什么怕喝多了影响自己发挥，等会儿回房间Lucien该不满意了，还会搞什么虚晃一枪，把别人倒给他的酒最后都给了覃司岚……

　　覃司岚身上起了冷汗，感叹起幸好自己刚刚车技感人一上车就怼坏了车尾灯，要不这要真是让他开车，警察但凡查个酒驾醉驾无证驾驶，他妥妥得关个半年起步……

　　思至此，覃司岚是真没了心思和许临渊继续闹下去。

　　他气鼓鼓的翻着手机去找录音软件，刚打开文件夹就听许临渊说。

　　“你手机的录音功能不错，声音都挺清楚的。”

　　覃司岚白了他一眼，笑的得意。

　　只是没想手机录音文件夹里现如今空荡荡的，连他之前实验着录下来试音的几段浴室独唱都被删了个干干净净……

　　证据没了……

　　是不是表示他还是得和许临渊虚与委蛇？

　　他生硬的笑了笑，茶里茶起的问许临渊，“许律师……您这是要带我去见委托人，还是要带我去开庭？”

　　许临渊扫了他一眼，“我一个小律师，一天天的哪有那么多委托人可见？况且今天周末，法院也不开庭。”

　　“那是……”覃司岚看着越来越近的警察局，心里有了警觉。

　　“去派出所。”

　　“去哪儿……去派出所干什么？有委托？”覃司岚心里漏了一拍，做贼心虚的看着许临渊，总觉得这人接下来要放个大招。

　　“我是去自首的。”许临渊笑的特别坦荡，“你□□、我□□，证据你都收集的那么充分了，我总不能装作若无其事知法犯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