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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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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时期说的永远，其实或多或少都缺乏可信度。
因为年少，所以看过湖泊便以为这就是汪洋，看过丘壑便以为这就是高峰。
而人生几十年，弹指一挥间，便以为这就是可以长厢厮守的永远。
他们从来不晓得时间的残忍，因此总是会轻易许下上可比天下可达地的承诺。
而就在今夜，在和往常一样普通的夜晚，和其他人一样，林正义犯下了这个天真的错误。
其实他并未期待会得到什么感动到痛哭流涕的回应，只是希望自己的承诺，可以让这颗伤疤未曾愈合的心好受一点。
至少，不要再像刚才那样难过了。
果然，如他预想的那样，在说完那句话之后，周极确实没有任何反应。
甚至连动也没动，只有身体随着平稳的呼吸缓慢起伏，仿佛已经陷入沉睡。
林正义估摸他已经睡着了，于是放心呼出一口气，随即拉过被子，盖在了自己和周极身上。
“晚安。”
一夜过去，一切如常，之后两人谁都没有再提拼图的事。
所有知情人都以为就这么翻篇了，然而几天后的某个晚上，正趴在床上打游戏的谢星阳接到周极的电话，才猛然意识到好像这事儿好像还真没完。
“什么？！”
他听见电话里周极上火的声音，立马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
“你说林正义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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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谢星阳风尘仆仆赶到的时候，已经快晚上十一点。
他的大冤种兄弟周极此刻站在路边，看见他小跑着赶过来，终是再也忍不住，狠狠踹了马路牙子一脚。
“你怎么才来，我都快急死了你知不知道！”
“急死你怎么不回家啊，还把我叫出来一起急，贱不贱？”
谢星阳不要命地呛了他一句，“真什么地方都找过了吗？还有没有其他没想到的。”
“能找的地方都找了，打电话给警察局，他么非得满24小时才能立案，”
周极咬了咬后槽牙，整个人肉眼可见地烦躁，“你说他还能上哪去？这么大个人这么小个的脑袋，怎么成天想一出是一出？我他么快气死了！”
“没看出来您气，我看您倒是挺愿意陪他闹腾的。”
谢星阳阴阳怪气，在得到周极一个眼刀后，立马心虚缩缩脖子，掏出了手机：“要不我再多叫个帮手过来吧，这家伙认识人多，没准能帮上忙。”
“谁？”
“来了你就知道了。”
谢星阳没回答，只拨通了电话，不到二十分钟，远处一辆小三轮晃晃悠悠地来到他们面前：“星哥！周哥！我来了，快上车吧！”
“……”
看着面前那辆小三轮，以及上面脸蛋跟个红苹果一样的路任，周极转过头，开始有点怀疑人生：“这就是你找的帮手？”
“对啊。”
谢星阳慢悠悠地走到三轮车跟前，长腿一迈坐上去，揽住了路任肩膀：“他不是跟林正义走得挺近嘛，肯定知道林正义平常会去哪儿，带着他，事半功倍。”
“我知道，但是这玩意儿算怎么回事？”
此时周极指了指那小三轮，“你他么没车吗？”
“最近玩太嗨，我爹妈现在禁止我独自驾驶任何交通工具，连司机都没得了。”
谢星阳两手一摊，表示自己也没办法，“而且半夜你那摩托车也太危险，小三轮多好，稳定实惠还有座，还有比这更好的选择吗！”
路任滴滴按了两下喇叭：“没有！”
“……”
看着这俩笑得灿烂的货，周极拳头攥紧又松开，松开又攥紧，最后长叹一口气，抬脚上了车。
算了，找人要紧，这俩大傻子就先忍忍吧。
越到深夜，似乎时针走得越快，不知不觉已到凌晨一点，钢铁森林大部分陷入沉睡，只剩下零星几间还在运转，而周极他们就在这其中一间，透明的玻璃门，冷白色的灯光，像个巨大的实验室培养皿，将里面的这三人当作了深夜怪异行为的观察对象。
“能想到的地方都找了，结果连个人影都没看见，你说他还能去哪儿啊？”
便利店报整点的电子音响起，路任坐在椅子上，吞掉最后一口泡面，“电话打到关机也不接，总不能去城郊墓园找他爸谈心去了吧？”
“也不是没这种可能。”
谢星阳歪过头，咬了一口路任手里的火腿肠，随即看见周极认真起来的脸，立刻目露惊恐：“告诉你啊我可不会跟你去那个地方的！除非我死！除非你把你那双全球就25双的限量款签名版球鞋送给我！”
“滚一边去。”
此时周极白了谢星阳一眼，“大半夜去墓地见亲爹，林正义倒也没那么癫。”
“……那就好那就好，我还以为你真要半夜勇闯墓地呢。”
谢星阳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那你说他还能去哪儿？难道是去网吧通宵了？可他又不会玩游戏，去网吧能玩什么？总不能是去玩植物大战僵尸吧？”
“不可能，”
旁边路任立马矢口否认，“他嫌里面僵尸太丑，看久了影响心情，要玩那也是去玩萝卜保卫战了，这几天有活动，冲500钻就送2000萝卜币！”
“我去！这么大优惠！”
此时谢星阳睁大双眼一脸震惊，“那你怎么不早说！现在还能领吗？”
“能的，手机端应该就可以……”
“喂，我说，”
看着已经兴致勃勃掏出手机的两个人，周极抬起头，冷脸打断他们，“你俩要是再继续聊，信不信今晚上我就把你俩当成萝卜种在地里？”
“……”
意识到话题跑偏，两位游戏同好立刻闭嘴，谢兴阳瞧着周极愁眉不展，上前拍拍他肩膀安慰：“放心好了，地方就这么大，他也不是小孩子，怎么着都不会跑远的，要不然现在咱们就去网吧找找，万一人家真就是在那里打游戏，也说不定呢？”
“就他？去网吧？这可能吗？”
周极觉得这假设简直荒谬到可以编成段子，“你怎么不说他去我妈家找我妈学画画呢？这概率都比他去网吧玩……”
等等，
此时话音戛然而止，周极猛地扭过头，对上了谢星阳同样震惊的眼睛
凭两人这么多年穿一条裤子的默契，四目相对间，一切无需言语，于是下一秒周极回过神，一把拍向路任后背：“快！京禧山庄！我们去那儿！”
“啊？”
现在路任还在状况之外，“京禧山庄？林正义去那儿干嘛？”
“别说这么多了，赶紧走！我他么觉得林正义百分之五十，不对，百分之八十得在那儿！”
有了清晰的目标，小三轮再次启动，一路奔向山庄，只不过路途实在遥远，突突走了一个半小时之后，小三轮最终耗尽电量罢工，眼瞅着就差□□里地，周记一咬牙，架着谢星阳和路任开始徒步，终于在天空亮起鱼肚白的时候，成功到达了目的地。
来到别墅大门前的时候，三个人几乎累到虚脱，谢星阳更是站都站不住，整个儿身子都趴在路任身上，“怎么了，你倒是赶紧开门啊，再不开我真要累死在这荒郊野岭了！”
此时谢星阳看着周极站在门前，动作带着些犹豫，一个绝望的猜测浮现出来，“你可别告诉我你已经忘了！”
“闭嘴。”
周极扭头白了谢星阳一眼，“没看见我在想吗？”
他在脑海里回忆着，然后慢慢抬起手，试探着按下了几个数字，随后滴滴两声响，电子音于此刻冰冷无情地响起：
“密码输入错误，请再次输入。”
“……”
一瞬间，万物无声，只有萧瑟的风儿围着被拦在门外的三个人，一圈圈打着转儿。
“靠，你他么真的把密码给忘了！？”
走得脚都快不是自己的谢星阳崩溃了，“这都能输错，你还是云筝阿姨的亲儿子吗？！”
“这能怪我吗！这么多年了密码肯定换了啊！怎么可能还是当初那个！”
周极难得露出羞恼的表情，“再说我都多久没跟这里联系了，密码能记起来就已经很不错了！”
费尽千辛万苦来到目标地点，结果却因为一道密码锁被拦住去路，此时此刻三个人想死的心情都有了，然而这时候雪上加霜，有个更大的麻烦出现在眼前。
“哎你们三个！在别人家门口鬼鬼祟祟干什么呢！”
穿着保安制服的高大青年此刻拿着电棍，一脸正气凛然：“你们是谁！跟这家户主什么关系！为什么在人家门口，快说！不然我就报警了啊！”
“抱歉抱歉，我们不是小偷，他是这家户主的儿子，我们是他的朋友，是来这里找人的。”
“找人？”
保安上下左右看了他们一圈，两道剑眉皱起，“那既然这样，你们把凭证拿出来，光靠你们一张嘴，我可不相信。”
“……”
一听这话，三个人齐齐低下头，看向自己早就没电的手机，沉默了。
“没有？没有那赶紧给我离开这儿！”
见他们不说话，保安小哥的眼神越发犀利，“快走！不然我就报警处理了！”
“别别别，大哥大哥！你别赶我们走，他真是这家户主的儿子，亲生的！如假包换！”
眼瞅着要被赶出去，谢星阳赶紧伸手逮住周极脑袋，争取最后一次机会，“你应该见过户主吧？你看他跟这家户主长得多像！怎么可能不是她亲儿子呢！”
一张臭脸猛然凑到自己跟前，让保安不由得后退几步，他歪着脑袋，看着眼前这张不耐烦的脸半晌，最后在另外两人期待的目光下，无情地挥了挥手。
“坑谁呢！要真是户主儿子，怎么可能连家里的密码都不知道！”
“赶紧给我走！不然我真报警了！”
……
五分钟后，周极三个风尘仆仆地坐在路边的石墩子上，无语望苍天。
“没想到啊没想到，我，堂堂谢家大少，你，三区九校扛把子，竟然有一天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此时谢星阳仰天长叹一声，随后脑袋重重垂下来，“怎么办，我好想回家，我以前没觉得自己那张床有多珍贵来着，可是现在，我真的好想念它……”
“我也是，”
旁边路任面如死灰，“虽然它只是几块木板拼的，可是它躺着，还是很舒服的……”
“……行了，知道你们累着了，”
眼瞅着两人下一秒仿佛就要抱头痛哭，周极打了个响指，让他们面对现实：“是我不对，好好的周末让你俩这么折腾，这次算我欠你们人情，之后有什么想要的尽管提。”
“真的吗？”
谢星阳抬起头，露出星星眼，“那你那双全球限25双的鞋……”
“不可能。”周极冷脸打破他的妄想，“就算把我自己送了出去，我也不会送它。”
“啊……”谢星阳有些失望地耷拉下脑袋，随即抬起头，“那我要林正义当我同桌。”
周极直接给了他一脚：“滚。”
“呀，鞋你不给，同桌你也不行，那还提什么要求！”
谢星阳觉得周极开的就是空头支票，“而且最重要的是，咱们接下来下一步该怎么办，总不能一直在这呆着吧！这样蹲在路边好像要饭的！”
”当然不能一直这么等着，我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吗？”
“嗯？”谢星阳看着周极一脸淡定，顿时又生出几分希望，“你有办法了？”
周极看向前方的别墅区，勾起嘴角轻蔑一笑。
“没有。”
……没有你在这里得意什么啊！
另一边，把那三人赶走的保安并不知道他们打的什么鬼主意，还在牵着自己的大金毛在四处巡逻。
别墅区本就人少，只要有人出没便很容易发现，保安牵着狗转了一圈，刚回到原地准备再来一圈时，一个身影突然从他面前飞速跑过，定睛一瞧，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在门口搞小动作的那三剑客之一。
“站住！别跑！我就知道你们三个有问题！不许跑！给我站住！”
没过多犹豫，保安立马拽着金毛就追了上去，等到声音越来越远直至消失，躲在暗处的两个人出来，溜到宋云筝家的围墙前，确定四下无人后，周极便一把抱住谢星阳，将他托了上去。
“动作快点！进去了给我开门！”
是的没错，他们所谓周密的计划，其实就是先让路任把保安引开，然后再让谢星阳爬墙进去，从里面把大门打开，然后再搞定密码锁。
此方案虽然算不上智取，甚至被谢星阳吐槽还有点小儿科，但好在能顺利实行，谢星阳手长脚长，很快就爬到顶，周极看着他上去，伸手给他比了个大拇指，然还没等他们高兴完，就听见远处一阵狗叫，同时夹杂着路任撕心裂肺的呼喊：
“快！快跑啊！狗！狗来了！”
“！”
两人听见呼喊回头，看见不远处本来要去把保安引开的路任，现在正在自己这边夺命狂奔：“我去！不是让你把保安引开吗！你怎么还把他给引来了！？”
“我……我不认识路啊！”
此时路任在那里崩溃大喊：“极哥星哥你们快跑！后面有狗！有狗！”
话音刚落，不远处一只半人高的大金毛就吐着舌头，兴奋地朝他们飞奔而来，后面则跟着那位小保安：“站住！你们给我站住！擅闯民宅！你看我不抓你们去见警察！”
“靠！”
周极发誓，长这么大，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狼狈过。
他坐着小三轮在路上颠簸了一晚，脸也没洗头发也没梳，像个流浪汉穿着被汗捂馊了的衣服走了一路，然后现在被一只大金毛追得满场乱跑，旁边还伴随路任哭爹喊娘的叫声，以及谢星阳“这他么怎么下去啊！我不敢跳！”的呼救。
整个人，整个现场，都混乱得如同昨晚上自己煮坏的那锅粥。
他一边狂奔一边在心里记下这笔账，等找到林正义，他必须得好好算算。
你看为了他自己都沦落什么田地了？！
终于，这场三人一狗的激烈角逐，以路任耗尽力气，被那只大金毛扑倒在地画上了句号。
这时候周极看到路任被金毛压在身下，像是个被凌辱的小媳妇一样，承受狗狗热情的舔舐和口水，立马跑回去救人，却没有注意一辆宾利，正从不远处缓缓驶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