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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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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所周知，家花没有野花香，学校食堂营养均衡的饭菜，也比不上路边小贩炸出来的串。
因为优越的地理位置，一中附近聚集了很多路边摊，煎饼果子麻辣烫，卷饼面筋串串香，琳琅满目种类繁多的小吃，让那条靠着学校的小路成为了学生们的天堂。
不过最近，这天堂面临着严峻的考验，由于涉及到食品安全问题，学校决定联系城管局整顿。虽然在校领导眼中只是一件小事，然而在学校里，却是引起了轩然大波。
【SOS！紧急军报！学校要整改路边摊，好像要把它们都给清走了！据说就这几天时间，同志们有想吃的赶紧去吃！】
【wtf！这么惨无人道惨绝人寰的事情，是谁想出来的！站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救命！唐大妈的煎饼果子可是我每天早起的动力，要是以后吃不到了，我高中三年的所有早上都没有意义了！】
【何止是早上，我觉得我整个青春都暗淡无光了。】
【不会下星期就见不着了吧，下午谁都别拦我，王姐烤冷面被我包圆了！】
【烤冷面的带我一个！咱俩一块包！】
……
消息放出，学校论坛一片哀鸿遍野，然而线下，却是意外地祥和。
三轮车支起来的小摊上，穿着围裙的老板拿起两颗鸡蛋磕下去，金灿灿的蛋黄落下，瞬间迸发出浓郁的香气，“小伙子，你要不要这个辣酱？这酱是我们自己做的，好多人都觉得味道不错，你想要我多给你点，回头觉得好吃你再来啊。”
老板说着话，手上动作也不停，很快就把手抓饼做好，递给眼前的顾客，然而那人接过来，却没有立刻走开，而是看向他，乌黑的眼睛透着亮光。
“您好，我叫林正义，请问您还记得我吗？”
听到问话，老板抬起头，在还未散去的热气里看见了那个少年。
身形瘦弱，瓜皮齐刘海一丝不苟地贴在前额，巨大的黑框眼镜架在鼻梁上，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普通中透着一丝古板，看上去也不会是一眼就让人印象深刻的人。“不好意思啊，这每天从我这里买手抓饼的人太多，我记性也不太好，不可能记住所有人的——”
他说着，眼神露出几分疑惑：“所以你是……”
望着老板迷惘的眼神，林正义扶了扶眼镜：“既然您已经不记得我了，那我就帮你回忆一下。之前您在八一路那边摆摊，是不是有个在路口卖小蛋糕的男生，经常中午到您那儿买手抓饼吃？”
老板愣了下，脑海里勾勒出了一张模糊的身影：“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个小伙子……”
“对，没错，那个常来光顾你生意的小伙子，就是我。”
林正义面色如常地回答道，“当时你看我没钱吃不饱，每次都多给我放一个鸡蛋，还给了我一瓶您自家做的辣椒酱，要是您还没印象，我再给您说件事，您有次偷藏私房钱被您老婆发现，她来了要把你摊子掀了，还是我帮忙拿走了那口平底锅，不然您就被……”
“好了好了我记起来了！你别说了，别说了。”
不堪回首的往事被重新提及，终于唤醒了老板的记忆，“噢，原来那个卖蛋糕的小男孩就是你啊，我说呢，看着眼熟，咋？你现在来找我，不会是来还我那几个鸡蛋的钱吧？”
“是的。”
林正义点头，面上十分诚恳：“那几个月谢谢您的照顾，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本来是想找个时间请您吃饭正式道谢，只是学校通知下得太突然，我怕过了这星期，今后就没机会见面了，所以就冒昧过来找您了。”
“另外，这是我的谢礼，一点小心意，请您务必要收下。”
说完，林正义从书包里掏出几个厚厚的笔记本，递给男人：“这是我自己整理的高中物化生的重点知识点，您不是说您家孩子也和我一样上高一吗，我想这个她应该会用得到。”
看到那一沓厚本子，男人赶紧擦擦手小心接过，掀开一页，上面一排排小字和图画整齐干净，看得他不由得眼睛都眯起来：“哎哟喂，看看这字写得，真好，我闺女昨晚上还说什么物理太难搞不懂，没想到今天就收了你这么份厚礼……不过你说的以后没机会见面是啥意思啊？怎么，你要转学了？”
林正义一愣：“难道您还不知道学校要整改路边摊的事？”
“嗯？这个我知道，只不过说是整改，但是我们这些小摊是不会被迁走的。”
老板解释道：“知道光赶走肯定过几个月就又回来了，所以政府准备在学校那条小街安置固定摊位，只要我们这些小摊有相关证明并通过他们审核，再交点摊位费，就能在这儿长期做生意了，怎么？你们学校没给你们说吗？你以为我们是要走了？”
林正义：“……”
看着眼前男孩一脸懵逼，老板忍不住哈哈大笑：“看来你们学校不想让你们知道这件事，把消息封得这么严实。放心，我所有证儿都齐了，摊位费也交了，以后要是还想吃手抓饼，随时都能来，我闺女也在这个学校上学，有了这个固定小摊，我到时候放学接她就方便不少……”
虽然闹了个乌龙，但看见老板在那儿开心地絮絮叨叨自己以后的小摊生意和女儿，林正义也打心里替他高兴。他拿着手抓饼往公交车站走，突然一个人出现在拐角处，挡住了他的视线。
“……谢星阳？”
看见这人笑眯眯的脸，林正义下意识退后，“你怎么会在这儿？周极呢？没跟你一起？”
“他练拳击去了，我不想当他沙包，所以就提前溜出来了。”
谢星阳回答得轻描淡写，随后目光移向林正义，笑得越发灿烂：“哎呀，咱们好歹也是同班同学，别对我那么警惕嘛，我又不会吃了你。”
“那你挡我路干嘛？”
林正义推推眼镜，“我现在要回家写作业，没时间跟你在这儿玩。”
说完他就要走，结果却被谢星阳拦下：“别，我可是专门来找你聊聊的，咱们林同学向来热心助人，我想应该不会对我置之不理的对吧。”
林正义抬起头，看向那人满是笑的眼睛：“除了周极的事，你跟我还有什么可聊的？”
“……嘿嘿，不愧是学霸，都不用我开口就知道了。”
自己心里那点儿猫腻被猜到，谢星阳也懒得再兜圈子，“那接下来我要说什么，我想你也应该很清楚了吧？”
“我知道，周极是想让我不要再管着他，但就算他派你当说客，我的回答也适合原来一样，不可能。”
林正义看着他，煞有介事地推了推眼镜：“这是学校老师还有周叔叔交代的事，我也只是执行而已，如果他觉得不合适，可以去找老师或者周叔叔聊，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当然，如果他老老实实过完这个学期并且成绩稳定在前十五名左右，或许还有转圜的可能，否则，只要他当我同桌一天，我就不会不管他，就算用暴力或者其他要挟我也没用。”
他拒绝得干脆利落，然而谢星阳却没有一分被打击到的颓丧，他看着那人挺直的脊背，嘴角的笑始终没落下：“林同学，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
“没有。”
“即使是那个手抓饼老板的生意会做不下去？”
他慢悠悠放出这枚杀手锏，把林正义要离开的脚步，瞬间钉回在原地。
“……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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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星期后，学校篮球馆。
谢星阳往篮筐里投进去最后一个球，转身拿了瓶水，一屁股坐到周极旁边：“今天怎么回事小老弟，心不在焉的，球都被我拦下好几个，想什么呢？”
坐在地上的“小老弟”扭头看了谢兴阳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地回答：“想我同桌。”
“噗！”
一听这话，正在喝水的谢星阳直接一口水喷了出来，“等等，你想他干嘛？你们俩不是上节课才见过？”
周极斜了他一眼，随即也打开水喝了一口，“这人最近有点不对劲。”
“不对劲？咋了？”谢星阳听罢，揉揉鼻尖，“是逃课去网吧还是作业没写完啊？”
“都没有，就是——”
话到嘴边，周极竟想不出应该怎么说比较合适，他斟酌许久，才又开口：“以前早上一来，他就问我昨天的作业写没写完，然后让我做卷子，可最近不知道怎么了，他作业不检查了，卷子也不给我了，我今天上课打盹，他竟然也不告老师了，你说，他是不是不正常！”
他正不正常我不知道，但我觉得好像现在你有点不正常。
谢星阳看向周极，目光变得有些复杂，“可这样不挺好的吗，你不是最烦他管你，这样不正中你下怀？”
话虽如此，可不知道为什么，周极心里总感觉有点奇怪。
就像是你平常爱答不理但却一直很黏你的猫，在某一天突然就变得十分冷淡，你的第一反应绝不会是开心，而是疑惑。
甚至……有点儿失落。
当然，这些话他是绝对不可能说的，因为一旦说出去，只怕谢星阳会笑死在当场，而那没心没肺的家伙见周极沉默，干脆手往他肩膀一揽：“总之不管怎么样，现在你也算是重获自由了，干嘛还去想那些有的没的，要不要今天去我哥的酒吧逛逛，咱们开瓶酒庆祝庆祝？”
面对谢星阳的盛情邀约，周极仍旧没说话，只皱着眉头，好像在思考什么很重要的问题，终于，在漫长的思索后，他突然抬起头，使劲用拳头砸了下自己掌心：“我知道了！”
“啊？”
彼时正在联系表哥的谢星阳抬起头，一脸懵逼：“你知道什么了？”
周极转过身，一把握住谢星阳肩膀：“一定是我最近太老实，他抓不到我什么错处，所以就先装出一副不管我的样子，好让我放松警惕，然后趁我松懈下来犯错误的时候再抓我扣我星儿，你说是不是？！”
“是—么？”
看着眼里闪着光芒的周极，谢星阳太阳穴跳了几下，“我觉得你同桌——”
“应该没有那么闲吧？”
“……”
话音刚落，周极原本激动的情绪立刻如山崩一样垮了下来，他松开手，又拿起水瓶灌了一口：“那他究竟想干嘛？”
“你管他想干嘛，”
谢星阳揽过周极，阻止他在这个问题上钻牛角尖，“甭管什么原因，不可否认的事实是，你已经自由了！所以不要再去想这件事了，现在我们最应该做的，就是享受自由啊！”
说着他就要把周极拉起来出去嗨，结果此人却岿然不动如山，谢星阳不仅没拽起来，还差点倒在他怀里，“不是，我说你到底有啥好纠结的啊！难不成你还真觉得这家伙憋大招对付你呢。”
“你说得没错，”周极摸着下巴，严肃地点点头，“这人虽然脑子有点问题，但只要是他答应的事，就一定不会半途而废，所以我有预感，他这样做肯定是有原因的，说不定还真挖坑在那儿等着我。”
“……所以？”谢星阳叹了口气，重新坐回去，“你要不亲自去问问他？”
“怎么可能，”主动去问这种事，打死周极都不会干，“不是让我自由吗？行啊，那我就顺他的意——”
他说着，嘴角上扬：“我看他自己能忍到什么时候。”
此后的日子里，周极说到做到，彻底放飞自我，不断在林正义的底线反复试探。
以前林正义不让他吃有味道的零食，现在他不仅吃，而且越有味儿的吃得越多，榴莲糖榴莲蛋糕甚至是螺蛳粉依次上阵，不仅熏得林正义口吐白沫，更波及到了整个班，其他班的同学路过门口都得捂住鼻子，心道八班里面是不是粪坑炸了。
以前林正义不让他打游戏，现在他一边玩LOL，一边听郭德纲的相声，激烈的交战夹杂着郭德纲特有的声线，把语文老师气了个半死，老太太一口气没收了周极所有的电子设备，扬言他要是有本事就把电脑也带过来，然而第二天，这家伙还真就带了个笔记本电脑，随后在全班同学钦佩的目光下，戴上耳机开始LOL。
注意到林正义震惊的眼神，他一脸淡然地摘下耳机，递到他跟前：“最新的德云社相声，要听吗？”
林正义：“……”
在一系列骚操作下，周极觉得他应该会有点反应了，然而奇怪的是，面对种种令人窒息的行为，林正义却是一句话没说，甚至比以前更冷漠了。
毕竟之前吃螺蛳粉都还能被他瞪一眼，可是现在辣条的油都溅到他白衣服上，他竟然一点火都没发，连个眼神都不再给。
事出反常必有妖，林正义越沉默，周极就越觉得有古怪。然好景不长，由于周记实在过于放飞自我，所以没等到林正义主动开口，班主任李姚就率先拉他到了办公室，等到教育完，他拿过两张卷子拍到桌子上，勒令周记去给林正义送去，并为之前给他造成不便的行为道歉。
虽然心里不服，但看着李姚马上又要给周敬臣打电话，周极只得答应下来，但今天林正义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坐在车里等着他，周极问了司机，随后便跑到那条新建的小吃街，果然在一个还没开张的摊位前，看见了林正义。
他瞅了眼上面‘家家串串香’的招牌，心里奇怪这家伙怎么在空摊位前站着，然还没等他开口，就见林正义弓起脊背，低下头，一语不发就往自己这边冲了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