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作工作手册·郑木娄篇》盀牧瞳

7、郑木娄的工作手册

　　加利代斯给了通知，郑木娄自然是第一时间回应，女巫区与后勤部有些距离，就当是训练之后放松肌肉。

　　后勤部是管理局最大的部门之一，其人员分布广泛，涉及事物众多。郑木娄去的是后勤部总部门，她是后勤部的常客，对很多面孔脸熟。

　　她来的时间很巧，女巫区专门负责她道具以及事例详细的后勤人员也在。

　　“7576，早上好。”

　　后勤人员人数众多，大家通常以编号相称，女巫队负责郑木娄的后勤人员是出了名的冷面心硬，难以交熟，至今未透露真名。

　　7576微微抬眸瞥了她一眼，轻昂首以作回应。

　　“你是来核对道具是否有误吗？”郑木娄问。

　　队员上交的仪器出现采取失误的情况，无论是否与其有关，都要与掌管该队员仪器的后勤人员进行核验。

　　7576摇头，“不，这次你的道具由临时队伍后勤组负责，与我无关。”

　　既然如此，那她就是正常对接郑木娄的道具数据。不过这就更奇怪了，对接数据通常只需要电子数据上报，没必要亲自来一趟后勤总部。

　　眼看郑木娄又要发问，7576苍白的面色浮现些许不耐。郑木娄见状，双手举起投降，妥协道：“我不说，我不问，我不话多。”

　　7576一向如此，在郑木娄之前，她负责的队员瑞思不爱言语，二人之间鲜少有交流，自然和谐，也不用操心与同事的相处。
　　瑞思便是郑木娄房间的前主人。

　　送走7576，郑木娄这才与一旁假装自己不存在默默偷看的后勤人员搭话。

　　“你好，我是女巫歼灭队的天灾，我来核对昨天回收许愿之星的临时外勤小队采取失误的口供。”

　　这位外勤人员似乎又是个不爱说话的性格，看着20多岁刚出社会的年纪，腼腆微笑着点头，一言不发领着她向记录部门去。

　　郑木娄早已习惯大家不爱说话，在异常管理局工作久了，除了客服部以外，很多部门都丧失了与人对话的欲望，新员工腼腆不爱说话，不必强迫开口。

　　反正她爱说话就行。

　　核对口供是个相当无聊的过程，光是任务培训期间，她进了不下十六回。

　　因为自身能力缘故，郑木娄在大多数时候会下意识关闭设备从而防止后期盘查影音的人员无意识被言灵操控。因此，她来后勤部来的最频繁。
　　如若是像此次小范围内对个体目标释放的言灵，她不会刻意去关闭设备，世界法则作祟，设备无法录取她的声音，就会造成某个时间段的录音变成一堆噪音。

　　只要一使用言灵就得核对口供，在测谎仪与干扰器的包围里，不下于10次间断地重复描述自己使用言灵的状态、过程、具体在哪一句上附加了言灵。

　　整个过程对于承受能力不好的员工非常折磨，高压的环境中每隔一段时间重复证词，不吃不喝持续一整天，精疲力尽地被核对人员用话语带着走，很容易导致口供出现与之前不一，然后深陷下一个循环。

　　关于核对口供的方式，作为最常被核对口供的员工，郑木娄投诉了不知道多少次，然而无一例外石沉大海。最后她给管理局扣上一顶不爱惜员工的帽子。

　　由于自己的职位特殊的缘故，郑木娄的核对人员是固定的，由管理局级别较高的某个主管亲自核对口供，郑木娄从未与她见面，然而冷酷无情到与机器无异的声音深深烙印在大脑，以至于听到对方和自己说话，郑木娄下意识闭眼不愿意面对现实。

　　不是郑木娄不服管教，她十分配合工作，叛逆仅限于语言，该行为是出自排斥反应。

　　之所以由主管与她核对口供，不外乎其它，这位主管拥有通过语言影响他人思维的能力，鉴于郑木娄本身能力和条件，异常管理局对她多加戒备，通过主管的能力对其进行影响防止她出现不愿意招供的情况。

　　例如：在任务里以开玩笑的方式说出言灵影响现实世界却未上报。

　　管理局有一波人非常深刻的认为郑木娄无法控制言灵，说不定在某个时候连她自己都没察觉使用言灵从而影响了世界，强烈要求将她当做异常控制起来，余下一部分人则驳回了这个想法，给予了郑木娄正常在管理局内工作的权限，将其收编。

　　后者是管理局目前的领导人势力。

　　核对口供的主管属于前者势力，从来不与郑木娄见面，不允许她在除了重复口供以外的时间说话，恨不得直接为其戴上禁言口罩，防止祸从口出。

　　在第9次回复主管一系列固定的问题后，郑木娄的胃部传来强烈的不适感，她明白是应激反应，只好轻轻揉着肚子以作缓解。

　　她当然不会奢求别人对自己网开一面，以至于连反抗的情绪都懒得出现。

　　“你在此次任务中在哪几句话上使用了言灵。”第九次回到这个话题。

　　郑木娄不厌其烦回答道：“第一句是‘十七楼，上不去’，第二句是‘我坐电梯上来十七楼，我当然应该在十七楼，你们从十六楼上十七楼，你们也在十七楼’，与笔录一致。”

　　“这两句话的施加对象是与你同队的两位队员吗？”

　　“第一句是加在我身上，第二句施加在他们身上。”她又回答道。

　　那头又传来长久的沉默，郑木娄叹了口气抬眸穿透面前的玻璃望向玻璃之后的人，她知道，主管早就凭借着她的口供推测出了全貌，只是从未对她放下戒心，恨不得再重新盘问千次百次。

　　时局的资料显示，该主管名叫怀玉。

　　在狭小的审讯室里边待了将近十个小时，早上吃的那点早餐的热量早已被消耗殆尽，郑木娄的脑子里全是麻婆豆腐和菠萝披萨，她很想拉着阿佩德勇闯深夜食堂。

　　墙上的白灯发出刺眼的光，意味着第10次核对开始。

　　猩红的颜色照亮整间审讯室，仿若训练开始的提醒，郑木娄一下就打起了精神。

　　等审讯结束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按照流程在口供上签名画押，郑木娄小跑着回到食堂。

　　由于出任务的时间极其不稳定，食堂是全时间开放的，深夜不乏有人训练完用餐。

　　阿佩德在凌晨被救出，睡了一天，想来也应该是深夜用餐，果不其然，郑木娄刚进食堂一眼瞧到坐在角落的阿佩德。
　　她刚想打招呼，意外瞥见对方身旁的玛利亚，溢出喉咙的声音强行止住。

　　不想打扰小情侣的用餐时间，郑木娄默默走到有求必应食物机报菜，安静坐到离二人最远的地方坐下。她选的位置很有技巧，卡着二人的视野，只有她看她们的份。

　　由于在训练期间，郑木娄只与她们二人交好，一时间竟不知道之后该找谁一起用餐。毕竟阿佩德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如果她是玛利亚，接下来定然会寸步不离。

　　郑木娄慢吞吞搅动盘子里的豆腐，虽然是异常有求必应食物机做出来的菜品，但是其味道不输一流厨师，色泽红亮味道鲜辣，光是闻气味就舌尖生津。

　　“这是怎么了？”

　　郑木娄循声看去，加利代斯不知何时进了食堂向她靠近，郑木娄眼睛一亮，十分热情邀请对方坐下。

　　“一个人感到孤单吗？”加利代斯直白问。

　　她虽不常与队员活动，但是队员之间的事了如指掌，一下便知道郑木娄愁眉苦脸的原因。

　　郑木娄把没动过的菠萝披萨推给她，问：“吃点吗？”

　　加利代斯冷着脸推回去，说：“今天的训练你不在，我来通知你明天的集合训练。”

　　“那个啊。”郑木娄了然她要说什么。

　　集合训练算是外勤部队一项比较大型的活动，针对于能够处理蓝色危机任务的外勤队与新晋的外勤人员。

　　“按理来说我们不用参与吧？”

　　女巫歼灭队是红色危机任务外勤部队，管理局向来是不允许浪费这个级别的人力去做训练。

　　郑木娄停下手中动作，轻声问：“是筛选人员的问题吗？”

　　“女巫派出你和阿佩德，所以我不瞒你。”加利代斯冷漠的脸庞微微簇起眉头，“最近外勤人员的心理问题占比太高，百分之十五的外勤人员被强制退休。”

　　“这么多？”郑木娄甚至来不及震惊于刚脱离危险的阿佩德要参与训练。

　　要知道外勤人员的损伤率一直很高，本来人员就不够用，一次强制退休15%，意味着之后女巫歼灭队可能要重新划分多个小组，参与更多的任务，无疑是在损伤高级人力。

　　女巫歼灭队有心理问题的人也很多，只不过她们级别较高，且有特殊能力是不被允许强制退休的。郑木娄一开始还以为她们会被降级调去其他的小队，没想到居然被分配训练了。

　　“外勤人员的心理问题太过严重，多次的精神矫正已经伤了大脑根本，管理局判定这百分之十五的外勤人员无法继续执行任务，且容易被异常影响，所以强制退休。”加利代斯说。

　　“那我们怎么办？”郑木娄也皱起眉。

　　女巫歼灭队所参与的任务对精神的损伤极其严重，她们之中不乏有多次精神矫正的人，既然无法退休，就代表这部分人有其他的决定。

　　“管理局新收容了一个异常名叫净化之泉，能够有效净化人的精神状态，只不过进化精神状态后要一周时间修养，女巫歼灭队和天神右翼首当其冲使用。”

　　天神右翼是除了女巫歼灭队外唯一只负责危级任务的外勤部队，女巫歼灭队被称之为黎明的微光，天神右翼则有众神的黄昏一称，实力可以说是旗鼓相当，两者共占外勤部队头部。

　　“管理局决定由女巫歼灭队和天神右翼各出几位人员带领蓝色级别的外勤队，在队伍使用净化之泉的期间接替其岗位。我们与天神右翼轮批使用净化之泉，意味着你要有一周连续不断的出任务，如果你不能胜任……”

　　“我能胜任。”郑木娄毫不犹豫接下，只不过她还有疑问，“管理局如此冒险是否别有用意，虽然各种理由看似合格，但是这个安排实在是太危险了，如果真的能够有蓝色级别的外勤部队应对不会需要两队轮流备战，管理局对于食用完净化之泉的队伍是否有另外的打算？”

　　加利代斯并未打算现在告诉她，哪怕她现在不告知，以郑木娄的身份也会先外勤部队一步接触接下来的事。

　　“你很快就会知道。”加利代斯起身，嘱咐道：“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中午去我办公室报到，你一个人来。”

　　郑木娄目送加利代斯格外落寞的背影再无胃口，其实不用对方说，她也明白出什么事了，只不过需要适当的表露出自己的好奇。

　　世界即将毁灭，人类在拼死抵抗。

　　5年前，为了对付毁灭世界的异常“破灭之羽”，管理局牺牲了绝大多数危级外勤部队，阿佩德曾呆过的黑色禁药就是其中一队。
　　管理局靠着现今仅剩的两支部队无法顺利完成任务，所以他们得净化，以最强盛的状态面对足以毁灭世界的异常。

　　同时，要让红色危级以下的蓝色级别外勤部队更强大，强到在其他两队牺牲的时候有能力顶上。于是有了本次训练。

　　显然拥有对付前一次灾难的郑木娄和阿佩德更知道该如何训练他们。

　　5年前的灾难被定性为灾厄级别的大范围异常，许多参与的工作人员被洗去记忆或者更改认知，阿佩德和玛利亚一直以为过去的只是一场无与伦比的灾难异常，她们侥幸活了下来。郑木娄却知道那是不允许被世人知道的真相，世界即将毁灭的真相。

　　收拾好餐盘，郑木娄简单沐浴早早睡下，她得做足了精神面对接下来一周的高强度训练，对她来说不是难事，只不过她得做好任何时候顶替阿佩德的准备。

　　郑木娄太早休息，屏蔽了外界的一切声音，以至于错过了前来寻找自己的玛利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