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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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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种情况持续多久啦？”
对面坐着的医生拿着吴余的病例单看。
吴余整个人陷进沙发里，懒洋洋地说：“一周了。”
自从半夜梦到那张脸之后，他接下来一周不是失眠就是半夜惊醒，在公司浑浑噩噩敲了几天方案，最后还是受不住，请了半天假来心理诊所看看。
他的心理医生，陆和正问他：“有没有头晕恶心，胸闷心悸的症状？”
“有点。”
陆和正又问了他几个问题，最后给他开了一点安神助眠的药。
“你这持续的时间太短，我不确定你是近段时间压力太大还是之前的焦虑症复发了，先给你开点安神的药，过几天情况还没好转的话再来找我啊。”
“行。”,吴余取了单子去药房取药。
临前陆和正开导了吴余一通，顺带推荐他体验诊所的新项目：“有些事情别老往心里捡，你要是压力大了就来试试我前几天才装好的发泄室。”
“多少？”
陆和正竖起一根指头摇了摇。
“一百？”
“不，一千，看在我们这么多年关系上给你打五折。”
吴余婉拒了他的好意。
要进去一趟，保不准他的压力变更大了。
假只请了上午，下午吴余照常回了公司，到的时候还是公司午休时间，石宏亮迷迷糊糊才睡醒。
吴余拉开椅子坐下：“不好意思，吵到你了吗？”
石宏亮头还枕在桌子上，意识不是很清醒：“没事我才醒，怎么一上午不见你人呢？”
没等吴余回答，他摸出来他的智脑，给吴余发了一张水族馆电子票。
吴余看着石宏亮发来的电子票愣了一下。
“你给我门票干嘛？”
他记得石宏亮前几天一直说着要去水族馆玩。
水族馆门票在网上预售，想要去的人很多，家庭票和儿童票早抢光了，石宏亮卡着点抢到了最后三张成人票。
票抢到后，石宏亮兴奋的在办公室窜好久。
吴余没搞懂石宏亮把票给他做什么。
“哎……”，石宏亮叹了一口气，“西西的哮喘又犯了，今早刚送去医院，接下来几天都得在医院呆着。”
“水族馆本来就是西西想去，现在她没办法去，票留着对我又没用，干脆送人了。”
石宏亮接着说：“两张给了研发部那对小情侣，给你留了一张，最近看你好像心情不太好，周末去放松一下吧。”
智脑上浮空展示着水族馆门票，蓝色像素点一闪一闪的勾勒出几条鱼跃出水面的模样，他通过门票的影像，看到了石宏亮眼底的关心。
吴余眼睛比平时睁大了一点，对于石宏亮给的关心有点受宠若惊。
石宏亮有些疑惑道：“你这是什么表情？”
“没什么，只是有点惊讶，没想到你还会有这么贴心的时候。”
在石宏亮气得差点跳起来暴打他之前，吴余晃了晃手腕上的智脑，对石宏亮说了一句：“谢了。”
吴余一上午没来，积了一堆事，草草处理完就到了傍晚七点。
周边的同事已经收拾着准备下班了，吴余被老高叫留下来，他负责的那个项目运行时出了点问题，晚上还要和研发部的人开个会讨论。
下班点一到，办公室里的人稀稀拉拉往外走，一个往里走的身影混在其中格外显眼。
石宏亮拍拍吴余的肩，用下巴指了指那个人问道：“那不是小张吗，来找你的?”
吴余也看到了小张：“不一定，可能是工作上的问题。”
同一个部门的同事多多少少知道一点小张追求吴余的事，见到小张，原本因下班而急促的脚步都放慢了许多。
众人的视线聚焦到八卦的主人公身上，存在感实在强烈的无法忽视，小张红着脸，她走向吴余，脚步比刚开始急了很多。
还真是来找他的。
吴余用手肘别了别石宏亮。
石宏亮立马领会到了他的意思，开着玩笑把想看戏的一众人往门外赶。
被注视的感觉瞬间少了许多。
小张的脸烧着了一样，红的不成样子，连说话也变得磕磕绊绊，舌头打结半天也没把想说的说出来，最后红着脸往吴余手里塞了东西，扭头跑了出去。
吴余看了眼手里的礼物盒，包装很精美，一看就知道送礼物那人的用心。
还没走的同事调笑着上前：“小张这几天下班来找过你好几次了，每次你都溜得快，这次被逮着了吧。”
另一个同事也跟着笑道：“吴余魅力就是大啊。”
吴余正看着手里的礼物思索着如何解决，闻言不知想到什么，眉头狠狠一抽。
魅力确实大，水鬼都追着他舌吻。
吴余抿唇，把脑子里恶心的一幕忘掉。
等办公室里的人走的差不多了，他拿出智脑给小张发了条信息。
【无鱼：谢谢你的礼物】
对面的人很快速的回了信息。
【张长涨账：小猫害羞.JPG】
“……”
吴余觉得脑袋都要炸掉了，拒绝人真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他在心中编排半天，终于把他没有恋爱意向的信息发送过去。
对面沉默半响，最后表示可以等到他有恋爱的想法。
吴余瞬间觉得人生无望。
开完会后，他顺道拐去小张的位置上，把她送的礼物放了回去。
正准备走，他忽然间又想起公司同事的八卦能力，返回到桌前，拿了几份文件遮挡住了礼物盒。
等出公司时已经半夜，路上行驶的车辆少得可怜。
今天下午难得的没有下雨，吴余摇下车窗，空气没有想象的那般清爽，哪怕已经到了半夜，依旧又热又潮，莫名的憋闷。
吴余在车里待着难受，干脆找个路边把车停好，下车去走了两步。
这段路面被压得坑坑洼洼，大雨过后地面上积了不上水坑，吴余左躲右躲，还是避免不了鞋面被沾湿几处,他干脆站到围栏底下的那个小槛上吹晚风。
风声咧咧，带走城市喧嚣。
吴余吹着风，恍惚间听到风里传来他的名字。
“吴余！”
吴余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陆和正从路的另一头跑来，声音里带着几分着急。
吴余看了一眼身前的大坑。
这段路一个月前地下净水器爆炸了，核心区道路安全管理大队带着车把这路面挖了一个大坑来修净水器。
不过净水器没修好，正巧赶上雨季提前，这项工程就搁置在这，管理大队只在坑的旁边筑了一圈水泥柱当围栏，防着人掉下去。
坑底蓄着净水器里的水，大雨连下了几天，雨水和坑底的水聚在一起，不深，但也能淹死人。
吴余瞬间懂了陆和正为什么这么着急。
以为他想跳下去啊。
吴余扭头看着正往这边赶来的陆和正。
陆和正冲他打手势，让他从围栏上下来。
他看着吴余离围栏远了一点，正准备松口气，一口还没吐出来，就见吴余双手撑着围栏，一条腿抬起，作势就要往上翻。
“快下来！”
陆和正大喝一声，百米冲刺向吴余狂奔过去，一把揪住他的后领，将他从围栏上拽了下来。
他大喘着气问吴余：“你在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多危险！”
陆和正一下子跑过来耗费了太多了体力，此刻正弯着腰，双手撑着膝盖狼狈的喘气。
吴余忽然莫名的想笑。
他就这么笑了，笑得前仰后合。
他笑着对陆和正说：“逗你玩呢。”
陆和正被他这一句话激得岔气，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心中默念着他是病人，他是病人，他是病人……
吴余似不满他的反应，将脸贴过来笑着问他：“怎么样，好玩吗。”
陆和正的胸膛再次剧烈的起伏了几下，怒火中烧。
这一次他没忍住，对吴余大骂道：“你是不是有病！”
吴余终于满意了他的反应，笑得泪流了出来。
眼珠被眼泪浸得湿润，在黑夜中亮晶晶的，陆和正看着他的眼睛，不知为何心里泛起几丝凉意。
接着，他听见吴余说。
“我有病，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他想起第一次遇见吴余的时候，也是这样一个深夜。
吴余一个人立在桥边，背影看起来格外孤寂，像是与整个世界隔绝开来。
他拦下了要跳河的吴余，谈话间，瞥见吴余细白的手腕上横这几条增生的疤痕。
他递给了吴余心理诊所的名片。
几周之后，吴余上门找他医治，手腕上的疤痕变成了几个白条嵌在皮肤上。
他问起手腕上的疤，吴余摇摇手腕笑道：“要开启新生活，把手上的疤除掉了。”
记忆里那双笑得亮晶晶的眼睛与现实中这双眼睛重合。
陆和正的嘴唇开合，嗓子里半天没挤出一点声音。
寂静在两人之间盘旋。
吴余停住了笑，抬手理了理衣服上因翻围栏而形成的褶皱，对陆和正说了一声对不起。
“对不起，我玩笑开过了。”
陆和正心中的凉意再次向上泛，他对吴余说：“我……我刚刚说的那句话不是那个意思……只是……”
吴余打断了他的话，脸上露出平时一贯用的微笑：“没事，我知道的。”
时间已经有点晚了，吴余向陆和正道别。
就在他要走的时候，陆和正突然拽住了他的手腕。
吴余扯了扯腕子，示意陆和正松手。
他不喜欢过多的肢体接触。
陆和正知道他这一点，反应过来立马松开了手，说了声抱歉。
手腕上被触碰的部位传来阵阵麻意。
吴余压住胃里的恶心问他：“怎么了？”
“你每天再来诊所一趟。”
吴余有些不解，但也点点头应了一声“行”。
转身走向车里。·····
陆和正看着吴余的背影，仿佛和当年桥边那道身影一样孤寂。
晚风吹拂着他的衣摆，勾勒出他消瘦的身形。
好平静。
太平静了。
望着吴余离去的背影，陆和正心里感到一丝不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