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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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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通……
汹涌的潮水淹没了吴余的口鼻，鼻腔间传来辛辣的痛感，吴余在水中挣扎，四肢却找不到落点，海水拉扯着他的四肢向下坠落。
无尽的海水和黑暗笼罩着他，纤细的脖颈因用力而绷直，吴余竭力的抬头呼吸着水面的空气。
呼气……吸气……
黑发被水沾湿，一缕一缕的粘在他的脸上，面色因缺氧变得比以往更加苍白。
水渐渐漫上来，侵入他大张着呼吸的口，流进耳朵，耳边像是附了一层薄膜，让他再也听不清周围的声音。
……扑通……
剧烈的心跳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明显。
心脏剧烈的跳动着，吴余心口一痛，猛地从床上惊醒。
梦里溺水的场景真实的如同亲身经历一般。
他侧头埋入枕间，剧烈的喘息着，白净的耳朵因充血变得通红。
过了好半响，心口的疼痛随着喘息慢慢平复下来，吴余这才从疼痛中回神，他抬头看了眼床边的电子时钟。
电子时钟一到整点屏幕就自动亮起，吴余抬头看的时候刚好到五点整。
才五点，还有时间再躺一会，但吴余已经被刚才的噩梦吓得已经睡不着了。
他坐起身，粘腻的汗让睡衣贴着他的后背，这会缓过来，房间里的冷气吹得他后背发凉。
他起身去换掉身上的衣服，站起来走了几步眼前便开始发黑，还带着阵阵眩晕，什么也看不清。
吴余扶着床，在原地缓了一下视线才变得清晰。
最近夜里总会因噩梦惊醒几次，连带着睡眠质量也跟着下降，时不时眼前发黑，今天五点才被吓醒已经比前几天好多了。
五点的天还有半边是黑着的，另一半也没亮全，带着暗暗的蓝色。
核心区的路灯也还亮着，高楼鳞次栉比，昏暗的夜色中缀着朦胧的灯光，哪怕才凌晨五点，仍然有人在写字楼里废寝忘食。
吴余的工作强度没有那么高，但呆在家里干耗着实在是无聊，于是他干脆去公司消磨时间。
路边的灯已经熄了，快到雨季，核心区的天空变得比以往要深一些，也不透亮，路上的车开着大灯飞驰。
车流不算多，吴余开了自动驾驶模式，让车自己开。
他摇下车窗，晨间清冽的风撩起了他额间的碎发，闭眼靠在车窗旁，心中难得的宁静。
到公司时还很早，整个公司除了吴余就剩三个在公司通宵加班的同事在补觉。
吴余没开灯，走到自己的工位清扫了一下桌面，怕吵到还在补觉的同事，他注意着没发出什么声音。
他检查着昨天设计好还没和同事核对的方案，看起来没什么要改的了，但吴余又看了两遍，零零散散的改了几处细节。
夜间弥留的黑暗散了，天边慢慢透出一点光，办公室里也变得亮堂不少。
补觉的同事这时才醒来，一抬头就看见坐在靠椅上的吴余，他抬手抓了抓头发，熬了一个夜，头发已经出油了：“小余，来那么早啊。”
吴余闻声，回头应了一声。
“嗯。”
另外两个同事也醒了，开始收拾地上临时搭的床铺，吴余起身去开灯。
到了正常上班时间，公司陆陆续续来了其他的员工，和吴余一起负责方案设计的同事也到了，吴余拿着方案去找他。
石宏亮还没睡醒，坐在椅子上打了个哈欠，见到吴余过来，挥挥手和他打了个招呼：“你咋来那么早啊。”
吴余把方案递给他：“你看看怎么样，没问题我就把方案交上去了。”
石宏亮：“你可以啊，老高昨天下午才说的，你今早就把方案做出来了，我看看。”
他翻开方案看了一遍：“我觉得没问题。”
枯燥且无聊的工作一直到了中午，睡眠不足带来的乏力席卷了吴余，好在已经到了午休，他干脆趴在桌子上眯了一会。
梦里石宏亮约他去爬山，到山顶时，他脚一滑，落入海里。
他在海里浮浮沉沉，不知过了多久，海浪推着远处的小舟到了他身边，吴余像得救一般爬上了小舟。
小舟在他踏上来的一刻瞬间变成了一块木板，接着如同变魔术一样，木板上迅速搭起房子。
吴余好奇的推开房门，看到屋内摆了一桌菜，菜香扑鼻。
腹中传来饥饿感。
他走上前去，背后忽然响起石宏亮的声音。
“吴余，醒来吃饭了。”
吴余猛地醒来，扭头就看见石宏亮给他打包放在桌上的饭菜。
石宏亮双腿一蹬，带着小轮子的椅子滴溜溜地滑到了吴余的旁边，他一手撑着吴余椅子的靠背，笑着说：“一下班就趴桌子上睡，你昨晚没睡好吗？我吃完了都没见你下来吃饭。”
“我给你打了一份带过来，你下午还要出去办事呢，快吃吧。”
吴余打开智脑给他转钱：“谢谢。”
“嗨，客气了。”，石宏亮利索的点开手腕上的智脑，准备收钱，“你转多了啊。”
吴余头也不回，拆开一次性塑料筷子，无所谓道：“多的给西西买零食。”
石宏亮拱手：“我替西西感谢你这个义父了。”
吴余扬眉，对石宏亮摆摆手说：“免礼。”
吴余下午确实要出去一趟，跟着同事去甲公司谈合同。
这本来不是吴余的工作内容，他的老板邀甲公司来谈合作的时候，甲公司的负责人看到吴余没忍住说了一句:”你这员工精神面貌挺好，看着就光彩照人。”
甲公司还在犹豫和方胜合作，还是和方胜有竞争关系的圆核合作，这次的谈判对于方胜公司的后续发展十分重要，于是方胜决定使美男计，让吴余跟着去甲公司谈合同。
谈判不是吴余擅长的领域，好在也没真让他上，他只用更在后面拿着文件充当背景就好。
吴余拎着公文包下了车，跟着同事到了甲公司的办公楼下，甲公司负责对接的员工领着他们上了能源电梯。
透明电梯外的景色飞速向下移动，快得成了残影。
电梯的速度渐渐平缓下来。
“滴——”
到了。
甲公司的设计极具科技感，走廊的天花板和地上各按了两条电流灯，随着人群的走动，像几条溪流流动一样规律的亮起蓝色的灯光，照着金属的墙壁。
吴余一行人跟着对接的员工进了甲公司，一进门就看见摆放在门口的鱼缸。
鱼缸底部亮着蓝色的氛围灯，把缸里的水也晕染成蓝色，看起来像旧时代的大海。
缸里鲜红的小鱼游动着，摇动的鱼尾像水中的彩蝶。
自从水体被污染后，这样好看的观赏性小鱼已经很少见了。
见方胜公司的人看向摆在门口的鱼缸，对接的员工笑着和他们解释道：“我们老板听人说，养鱼生财，就在门口养了一条鱼。”
他笑笑说：“各位里面请。”
吴余跟在后面进了待客厅，甲公司该项目负责人已经在里面坐着等候了。
这次的洽谈很顺利，吴余除了在后面递了几次资料外就再没做过什么，同事的准备做的很充足。
吴余看着同事在前面慷慨激昂的演讲，默默地想，看来老板就算不用美男计也能成功。
回到公司的时候已经快下班了，老板听到他们这一次谈合作很顺利开心得眼睛都笑得看不见了，再加上其他工作进度也出乎意料的快，他干脆大手一挥，宣布请员工吃大餐。
公司上下都乐疯了，一下子都在讨论去哪吃饭，随行一起去谈合作的同事笑着和老板开玩笑说了甲公司的鱼，让老板也养条鱼生财。
周围的同事叽叽喳喳。
“现在的观赏鱼长得都老丑了，不是多条尾巴就是多只眼。”
“是啊，好看的鱼可贵了。”
石宏亮勾住吴余的脖子，玩了一个谐音梗：“这不也有一条小鱼吗。”
同事们哄笑，调侃道：“是啊，我们这也有小余。”
“这个小余还可好看了。”
吴余扯开石宏亮勾着他脖子的手肘，状似害羞的偏偏头，装模做样的咳嗽一声，算作对他们玩笑的回应。
公司的员工本来打算吃鱼，但听说废区又爆发了一次风暴潮，污染的海水再次侵蚀了那片土地。
核心区离废区挺远的，按理来说影响不到这，可人总是爱求心安，最后还是决定吃全牛宴。
老板结账的时候手都在抖：“你们是一点也不客气啊！加班！明天都给我加班！”
晚饭后众人各自离散，吴余驾驶着车回了家。
到家时已经九点了，吴余简单的洗漱一番后，坐在沙发上打开智脑，在联系人列表里翻到最底部的一个标有“母亲”昵称的账号，给这个账号打了一笔钱。
巨大的空虚感席卷了他，吴余也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过去的事情像老旧胶片一样在眼前放映。
喉咙间蔓延起一股铁锈味。
吴余吞咽了一下，试图压下这股令他心理不适的味道，喉结上下滚动，喉咙那还是哽着股气。
他脱力的把智脑丢到一边，抬手遮住眼睛，往后一躺靠在沙发上。
真烦。
意识昏昏沉沉，在虚空中漂浮不定。
新旧世纪之别光从表面看大概就是海水变了颜色，在太空拍来的图片地球已经变成了一个黑球，听说早在旧世纪时海水还是蓝色的，那时地球还被称为蓝星。
新世纪的海不同于旧世纪的海那般湛蓝，污水大量的排放早使它变得黝黑。
吴余被泡在蓝色的水里，一眼望不到陆地，也看不见船只，他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海水，是旧世纪还未被污染过的海水。
蓝的像今天去甲公司时被蓝色氛围灯照着的水，只是这里没有一条摇动着鲜红鱼尾的金鱼。
像是突然其来穿越到某个异世一样，他可能会飘到一个荒无人烟的小岛上，和鲁滨逊一样在野外求生，吴余被自己的想象乐到了，但他不想养一只叫星期五的鸟。
海在这里好像真的没有边际，吴余游了许久都没看到一片陆地。
他在海上无助的游着，周围什么都没有，只有海面随风涌动的浪，拍打着他的胸口，身前和身后像是被两块厚重的石板夹着，压得他喘不过气。
吴余双手已经酸痛的无法舞动，他只得继续游，万一停下来就会像昨晚的梦里一样，被汹涌的海水吞噬。
……
梦……
他好像在梦里，世界突然变得清晰起来，这不是吴余版的鲁滨逊漂流记，他甚至不会游泳。
原先平和的海浪变得激烈，疯狂的把他往海里按。
吴余在海中激烈的挣扎，但他不通水性，越挣扎就越往下沉。
视野也变得模糊，原先透蓝的海水变得黑灰，他快要憋不住气了。
他的意识逐渐模糊，连挣扎的力气都几乎消失了，在快要溺于海水里的时候，吴余忽然感觉到身后有一只手触碰了他的背。
那只手顺着背脊向上摸，沿途激得吴余背后起了一片片小疙瘩。
冰凉的手滑到吴余的后颈，那只手包住了吴余的整个后脑勺，冰冷的触感让吴余打了个哆嗦，海水侵入不受控制微启的嘴唇。
背后传来一股推力，带着吴余破出水面……
吴余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再一睁眼才发现他在沙发上睡着了，没有毛毯盖着，屋内的冷气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可能因为梦境太刺激的原因，他的头顶一阵阵的钝痛。
后颈被人抓握的感觉还残存着，吴余抬手揉了揉脖子，好让那异样的感觉消失。
这一觉直接睡了两个小时，连精神都变得清醒不少，晚上还能不能按时睡着都是个问题。
吴余起身去接杯水，打算在智脑上刷点视频产生一点睡意。
他缓走到桌边，拿起水杯，脚下不知为何一软，整个人一下子扑倒在地上。
水杯从手中滑落，在地上咕噜噜滚了一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