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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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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带两人走到另一匹黑马旁:“它还没有名字,是我捡来的。”
“捡来的?”缎白问:“这世道,还能捡到马?”
“自然不是随意捡来的,那日我在路上,就见他在一旁吃草,我一吹口哨他就来了,见他身上有绳,想必是拉车的马。”
缎白就觉得怎么那么熟悉,不知不觉就想起了王尊明跟他说过的,他在路上发现了翻到的马车,马不见了踪影,因此还接了个送货的活儿。
他没继续想下去,拉车的马那么多,也未必就是它。
“相比是走丢了,我就带着它上路了。”公子说着,也从怀里掏出糖块,塞到黑马儿的嘴中,马儿立马竖起耳朵开始咀嚼,奔奴看到后,用头拱主人,果不其然也讨来一块儿。
顾纤杭见那黑马,毛色油亮,眼睛炯炯有神,在黑夜中都仿佛闪着光芒,便问:“怎么卖?”
“不是我的马,何来买卖,他如今是无主的马,就送给二位。”
缎白听后,还没等顾纤杭说话,便直接鞠躬答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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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公子走了。
黑马被牵出来,磕了磕蹄子,此马十分壮硕有力,毛色油亮,是难得一见的好马。
顾纤杭拍了拍马背,从马厩的木桶里拿出一匹旧马鞍,这都是人有了新的换下来的,不用也得劈柴烧了,他把鞍披在上面,翻身上马,扯着缰绳,回头看缎白。
“上来!”
缎白用断扇敲打手心:“我怎的上?”
顾纤杭一弯腰,直接抓住缎白的手臂,缎白吓了一跳,下意识的驱轻功腾身,一下子侧坐在了马背上。
他还从来没有这样骑过马,下意识的扶住顾纤杭的后背:“去哪?”
“启朱楼。”顾纤杭一抖缰绳,马儿分蹄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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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高月明,奔腾的马蹄不一会就趁着关城门的最后一秒奔出了丹州城。
缎白侧坐在马背上,说实话这不好受,马蹄急促,如雨点一般敲打在周围的空气中,也像随着胸口的跳动变得急促。
月下奔马,两人朝着西面跑去,马蹄踩碎了水坑里的星星,哐当一声撞碎明亮的月光,如同野蛮又莽撞的风——
缎白看着周围的草树,最近几天都很好,月亮高悬,在月光下能让许多东西现行,又能隐藏许多。
他攥紧手,被竹划破的手掌又开始疼痛起来,他看着顾纤杭策马的背影,又想起了刚才的那封信。
他摸了摸胸口,什么都没有,抓了一把空。
“吁——”顾纤杭勒紧了缰绳。
“到了。”顾纤杭轻声道:“前面不能走了,得路过一片森林,杂草多,树木紧,得步行了。”
缎白跳下马,晃了晃腰,这一个时辰,颠的他腰酸背痛,他踉踉跄跄的走道顾纤杭旁边:“走吧。”
两个人一匹马只是走着,在树林里游荡,这种地方,就算是月亮再大,也总有照不到的地方,顾纤杭领路,缎白跟着他。
顾纤杭是分不清哪里是东的,更别说在现在这座树木迷宫中,但他就像是来了无数次,牵着马快步在前面领路。
缎白抬头看星星,星光点点,他们二人在树林中夜游,看上去怪吓人的。
缎白走到顾纤杭身边,轻轻磨蹭自己手上的伤口:“顾兄怎么认得路,你来过?”
“...来过几次。”顾纤杭道。
启朱楼是江湖上一个及其特殊的组织,主要买卖情报,想要知道什么,过来付钱就铁定能知道点消息。
他就坐落在丹州城西面100里外,路过树林,便能见到一悬崖峭壁,那楼就坐落在悬崖正中,四周悬空,唯独一座楼坐在那里没有桥梁,这也昭示着想要来启朱楼打听事儿,你得先飞过那万米悬崖峭壁。
“启朱楼在江湖上存留多年,为何此时人去楼空。”缎白跨过一片杂草,问到。
他没听到顾纤杭回答,顾纤杭只是牵着马行走,两人穿过层层杂草树木,终于走出了树林,停在了一片空地中。
此时已经快要天亮,太阳慢慢升起,夏天暖和,亮的也早,穿出树林,天边泛白。
缎白拍了拍自己的身上,抬头去看——
那楼就坐落在悬崖后——孤零零的站在那里。
那是一座塔楼,说是楼,不如说是像塔的楼,它的造型活像托塔李天王手里的神兵利器,门口挂着灯笼,有三四层,隔着老远就能看到旁边竖着一个木板,上面的纸张随着风飞舞,已经破烂不堪。
缎白往前走了几步,发现自己已经到了悬崖边,脚底下便是深不见底的深渊,土块被他踢落,阳光甚至打不到下面,只看得漆黑黑一片。
“有趣。”缎白勾了勾嘴角。
那楼就在眼前,却跟自己离着悬崖峭壁,这是要轻功极好的江湖人才能过去,缎白就后悔不带晴儿过来了。
“你没来过?”顾纤杭把马儿拴在了书上,那黑马就嚼草休息去了,他来到缎白身边看着启朱楼。
“我不问江湖事多年,只爱好种花养草。”缎白搓了搓自己的手心,那伤口已经结痂,又痛又痒,顾纤杭注意到了,但他什么都没说,也没问。
缎白看了他一眼,向后退了退,突然飞身蹬气,一个转身飞向悬崖,一席白衣从顾纤杭眼前唰的飞过,衣摆撩过他的脖颈,伴着莲香,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缎白就已落地,稳稳的停在了启朱楼门口。
“顾兄,过来!”缎白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莲花香给顾纤杭造成了多大的烦恼,他对着对面摆了摆手。
顾纤杭吸了几口清晨带着湿润露水的空气,跟着缎白的足迹飞身过去,停在了缎白身边。
缎白抬头看向启朱楼的牌匾,上面三个字已经落满了灰尘,盖住了本来红色的朱砂笔记,在门口的一个牌子上,钉着一张纸,破败不堪,但还是能隐约看到:“李门主女儿大喜,邀请各位豪侠上门赴宴。”
此时已经人去楼空,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顾纤杭首先跨进门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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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那柜台里应该有不好伙计整理书籍档案,此时纸张散落一地,零零散散的被污泥尘土掩盖在地上,缎白环绕一圈,轻声道:“最近才空。”
顾纤杭上楼,刚上楼梯,就见二楼的强上洋洋洒洒的写着:凤鸣阁到。
他皱起眉,手攥紧二楼的把手,不自觉的抓碎了——木碎屑沾了自己一手。
缎白紧随其后,也看到了那几个字,他沉默片刻:“真是魔教?”
顾纤杭侧眼看他一眼:“不是。”
缎白问:“何以见得。”
顾纤杭没说话,也没解释,他快步上了楼梯,摸了摸墙上的墨迹,早已干涸,但自己的汗水溶解了笔墨,还是摸了自己一手。
“有人说,秋风颂残卷之一就在凤鸣阁。”顾纤杭停在那几个字前,余光看缎白跟了上来,便道:“说是启朱楼楼主散播出去的消息,结果没多久凤鸣阁便杀光了楼中的所有人。”
缎白道:“不知那楼主是否还活着。”
缎白看着自己脚下的书本残页,这里看来不止他们俩来过,应该是来过许多人,因为那书都成了碎片纸浆。
两人又往楼上走了几层,每层都是一样的破败,书卷纸张满地乱扔,灰尘遍地,早就没有了以往的样子。
半晌,两人才出了门口,此时已经艳阳高照,微风拂面——一夜已经过去了。
“你们是谁?!”
两人刚想走,就听身后传来声音,回头一看,从远处操着轻功飞来一人——
青衣拂面,拿着一把短剑,猛地停在了两人面前,缎白皱了皱眉,一下子躲在了顾纤杭身后。
“侠士也是来调查启朱楼的么?”
来者正是莫感。
如果记得他,便知道他正是前几日收到消息,前来闹着见楼主的那位莫门主,结果在他大闹启朱楼第二天,整座楼就已经人去楼空,在没活物踪影。
缎白自然是认识他,不仅认识,两人还是旧交情,深知此人事儿多,还能把一大群乌合之众同样事儿多的人都聚在一起,他连忙打开扇子,躲在顾纤杭身后挡住脸。
顾纤杭皱了皱眉,对着他还礼:“来看看。”
莫感此次自己前来,就是想看看启朱楼内有没有他没看到的线索,此时看到外人,有些高兴,嘴上不饶人:“这该死的魔教,一日不除,一日不得安宁!”
顾纤杭闻言,慢慢把手放在了腰间的剑柄上,轻声道:“何以见得是凤鸣阁。”
莫感大声嚷嚷,脸上满是厌恶和愤怒,横眉立眼:“那墙上写的几个大字,你看不到怎的!”
“这凤鸣阁是来寻仇了,知道自己手中有秋风颂残卷的事情是这里传出去的,便杀了满门,真是畜生。”
顾纤杭还想说什么,就感觉自己身后一顿,是缎白在扯他的衣服,他下意识去看,就听轻轻的撕拉一声,他竟直接扯坏了顾纤杭的衣摆,撕下来一块布来。
顾纤杭睁大双眼,想开口骂人,就看缎白用布料蒙起脸,只留了一双眼睛,他一席白衣,蒙着个红布,看上去及其怪异,他就是舍不得撤回自己的衣服。
“这话说的可不对。”缎白蒙着脸从顾纤杭身后走出来,还把莫感吓了一跳,哎呦呦叫了一声,上下打量缎白,像是看什么新鲜事物。
缎白背着手,沉着嗓子:“有人污蔑凤鸣阁也说不定。”
莫感一听就恼火,也不管这怪打扮的人从哪冒出来的,扶着刀歪起身子:“你替魔教说话?”
“我没替谁说话,我乃理中客。”
顾纤杭扶着剑柄,轻步走到缎白身边:“几个字儿,算什么证据。”
缎白搭茬:“我也可写明月宗到,难道就是明月宗干的?”
“你们一唱一和的!你说不是凤鸣阁,那是谁!”莫感简直受不了,他打断二人,用刀柄指了指缎白的脸:“你脸上还蒙快布头,难不能羞于见人!”
“我生的美貌非凡,怕靓煞旁人!”缎白昂了昂头,调笑:“我认得你,莫感莫门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