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末日：初拥》踏烟

11、Chapter11

　　现在周天翊正面临着一个世纪难题，到底，要不要为了这种事去在血月之夜打扰伊卡洛斯。

　　不去吧，关一宁这满身红光的模样他又害怕，但是，但是，那可是伊卡洛斯哎，伊卡洛斯殿下可是这片领地的梵卓亲王，而且现在是血月之夜，他从来没在血月之夜找过伊卡洛斯。

　　一是因为在血月之夜他通常会很难受，需要找人类吸血来发泄，不过等他吃饱了也就没事了，这二来嘛，是他用血的教训换来的经验——在血月来临时，不管是平时多么温和的血族，都会变得比较暴躁。

　　那是好久以前的事了。在有次吸完血后不知好歹地去打扰了安珩和温绾，然后安珩的表情就变得无比可怕。然后，吓得当即脚底抹油溜了的周天翊从此深谙一个道理——在血月之夜，去找任何一个血族，那都是会很危险的。

　　所以现在问题来了，他到底要不要去找伊卡洛斯……

　　要不还是算了吧，自己看着给治治，说不定还真能治好了呢……

　　周天翊犹豫了一下，刚想拔腿开溜时，突然听见伊卡洛斯房间里传来一阵难捱的低吼声。

　　呀？！

　　周天翊惊了，准备迈开的步子有点不知到底该不该落到地上，里面的人却已发话了，显然已经意识到他的存在，并精准地叫出了他曾经的名字。

　　“诺亚德？你来做什么？”

　　“我……”周天翊在面对这个养了他几百年的亲王殿下时，心里总是忐忑的，平白乖顺了许多，“殿，殿下，我，我这边出了点事，你方不方便……就是，出来帮忙看一下发生了什么……”

　　周天翊的声音越来越小：“当然，如果不方便，就当我没说……”

　　房间里安静了一瞬，然后伊卡洛斯走了出来，反手把门关上，连同门内的那人一起关在那个房间里。

　　看到周天翊惊讶的目光，伊卡洛斯抓了抓凌乱的头发，整理了一下衣服，咳嗽两声，抱怨道：“那家伙简直疯了，明明自己有血仆，还要来烦我，当我真就那么闲吗……”

　　那你为什么还一副很自豪的模样？跟人家打一架很好玩？哦对，一般来说这种时候被按在地上摩擦的反正也不是他……

　　周天翊想起被亲王殿下支配的过往，不敢说话。

　　“什么事？”伊卡洛斯揉着头发，漫不经心。

　　周天翊唯唯诺诺地支吾：“我，我咬了个人……”

　　“怎么，那人是死了？”伊卡洛斯眉一蹙，蓦然语气一沉。

　　“没……”

　　“怎么？那还有什么事……”

　　伊卡洛斯放松了些，吸了吸鼻子，猛然闻到了什么味道，不可思议地看着周天翊背上昏迷的关一宁，艰难地拼凑着语言。

　　“你不会，不会是……”

　　“我就……没忍住，咬了他一下，也没吸很多血，就……这样了。”周天翊显然不知所措，“殿下，这，关一宁他是怎么了？”

　　伊卡洛斯目光奇异起来，过往的一幕幕浮现于眼前，他招招手，示意周天翊上前来，然后捏住他的腮帮子，直接掰开他的嘴检查。

　　虽然即使不用检查他也知道，是淬血，还是不怎么完整的淬血。

　　以淬血的方式发展新的半血族，这种事他见得太多了，最好的例子就是此时被他关进屋子里的安珩。

　　那个血族此时全力压制着暴虐的心兽，不敢到自己心爱的人身边去，即使是知道万一自己真的忍不住，温绾也不会从此恐惧而离开自己，但他不能去设想这个万一。

　　在血族中，心兽是一种天生的、恶魔般的掠食者，与血族的人性直接对立，并且是血族每晚许多堕落与欲望行为的罪魁祸首。

　　在极端痛苦的情况下，心兽可能会压倒性地掌控血族，迫使他们进入纯粹野兽般的战或逃的状态——这被血族称为狂乱，狂乱中的血族会试图以它能捕捉到的任何东西为食。

　　因为心兽威胁着要把血族变成一个无法控制的贪婪怪物或僵尸般的存在，抛弃全部的人性，卡玛利拉血族认为它是兽性和意志薄弱的迹象，通过进食和稳定情绪来尽量避免狂乱的发生。

　　安珩不敢随便吸食温绾，怕一不留神把温绾吸死，所以他只能选择后者，找伊卡洛斯用暴力压抑情绪。

　　“殿下，他，没事吧……”周天翊忍不住看向伊卡洛斯的房间。里面的血族还在咆哮，发出抑制不住的呜咽。

　　伊卡洛斯回头看。

　　透过门缝传来乒乒乓乓让人心烦意乱的噪音。他知道，那是被蓝血月亮所引发出难以忍受的痛苦折磨着的血族，在发泄着自己的疯狂。

　　看看周天翊，伊卡洛斯随手询问似地敲敲门。
　　门内顿时安静了一瞬。

　　“走吧……不用管我……”嘶哑的抽泣声断断续续地传来。

　　“好的，我们走吧。”伊卡洛斯点了点头。

　　周天翊踌躇着，看看他的房间，“那……你的屋子怎么办？”

　　伊卡洛斯脚步顿了顿：“不用担心，他会付钱的。”

　　一贫如洗的周天翊：总感觉被内涵了。

　　“拉斐尔已经和我说过了，”伊卡洛斯啧了一声，再看他时，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诺亚德，真是让我刮目相看，我的那次也就罢了，拉斐尔的也是，你还记得他以前有多强吗？”

　　“我……我不是故意的，当时牙痒得不行……”周天翊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索性破罐子破摔，“那，反正咬都咬了，现在怎么办啊？”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当然是等他醒了再……”伊卡洛斯无所谓地摊手，但在周天翊将关一宁放下时，他看着那张有几分熟悉的脸，蓦然噤声，再开口时，话风便陡然一转，“不，你既然已经淬血了，拉斐尔不可能要一个被淬过血的家伙，他现在已经没用了，杀了他。”

　　“啊？”周天翊愣了愣，“这，不好吧，毕竟是珩，嗯……拉斐尔老师看上的猎物，拉斐尔老师知道了怎么办？”

　　“我说了，你难道真以为他能看上一个被咬过的人类？而且，他不是已经有温绾了吗？”伊卡洛斯说得理所应当，只是在提到温绾时，他的目光有些晦暗不明。

　　“那也，不太好吧，不是应该让拉斐尔老师做决定吗？”周天翊还是有些犹豫。

　　“啧……行了，别婆婆妈妈的，我说，让你杀了他，现在，立刻！”伊卡洛斯彻底不耐烦，声音也拔高了几分。

　　“为什么？”周天翊不解，“当初你和卡米拉不是还……”

　　他突然意识到什么，猛然低头看向关一宁的脸，有些不可置信：“你，是因为卡米拉？你也觉得他会成为下一个卡米拉？”

　　伊卡洛斯不语，只是脸色有些难看。

　　“可是，卡米拉有什么不好吗？为什么你不希望出现第二个像卡米拉一样能成功初拥的人类？你就这么……呃，不希望拉斐尔老师也能成功初拥吗，我是说，万一能成功呢……”

　　伊卡洛斯冷冷地注视着他，末了摇了摇头：“他成功不了，这个人类也早晚会死，与其让他到时候痛不欲生地死去，现在这样反而更好，对他，对你们，都一样。”

　　他的声音陡然抬高：“听到了吗？拉斐尔。”

　　“砰”的一声，安珩从楼上跳下，带着十成十的愤怒砸下一声带血的质问：“伊卡洛斯！你凭什么觉得我不可能成功？”

　　“看样子血月过去了，又有精神了。”伊卡洛斯没有回答，冷冷地丢下一句不痛不痒的闲话。

　　“回答我！伊卡洛斯！”作为一个托瑞朵，这是安珩一辈子都极少有的，完全失去理智的，没有一丝风度可言的怒吼。

　　“我说的很清楚，如果你不想看到她到时候‘堕落’，成为没有神志的食尸鬼，然后被执政官压制着，毫无尊严地，丑陋地死去的话……”他轻巧地勾起唇角，看着安珩的脸色一寸寸苍白下去，“呵，那你最好早做打算，至少一个体面的死亡能让你未来再想起她时，还能有点值得回忆的东西。”

　　“够了，够了……”安珩咬着牙，“你当真，你……”

　　“嗯哼？”

　　伊卡洛斯这样隔岸观火的态度让他火大，但他又说不出什么。该说的早在百年前就都已经说尽，现在，现在也只能靠他自己。

　　“呃……拉斐尔老师？”周天翊的声音不合时宜地插了进来，“这个人类，关一宁……他怎么办？”

　　安珩颇不耐烦地抬眼扫过关一宁，在看到他的脸的那一瞬间，他突然冷静了下来，抬眼看向伊卡洛斯——有点挑衅地看着他：

　　“你敢和我赌吗？我赌我能做到。”

　　“我不赌，所以，诺亚德，给我杀了他。不然，我就亲自动手。”出乎意料的是伊卡洛斯根本不受激将——即使这个在以前拉斐尔用来对付他时无往不利。他冷冷的下命令，眼睛里的暗红罗暗色已经在流淌。

　　“你到底为什么？就这么怕我能成功初拥，怕我也能创造奇迹，怕我抢了你在血族的位置？！”安珩几乎是撕心裂肺地吼了。

　　“……”伊卡洛斯沉默了一下，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盯住拉斐尔的眼睛，一字一顿：“是，确实。因为我是梵卓，统治并守护卡玛利拉是我永远的责任，所以，我不能放任任何，任何不稳定因素的出现。”

　　“真是冠冕堂皇，那卡米拉是被谁初拥来的？你给了所有人希望，伊卡洛斯，结果你现在又阻止初拥的完成？你可笑吗？梵卓？”安珩冷笑着，一声声质问。

　　“可笑。”伊卡洛斯毫不犹豫地点头，“当初如果不是我一意孤行，也不会导致如今的结果，卡玛利拉分崩离析，我们不得不转入地下，所以我不能放任当初的悲剧重演，即使是你，也不行。”

　　“我和你不一样，我不会傻到现在了，还用血月昭告天下！”安珩的声音带上了颤抖，“告诉我吧，伊卡洛斯，我发誓我会保密，不然你对我下支配也可以……”

　　伊卡洛斯不发一语，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罢了，你们带他走吧。”

　　安珩本以为还要对峙好久的时候，伊卡洛斯突然泄气，转身走回房间：“但我还是那句话，拉斐尔，及时止损。”

　　“……”

　　安珩深吸口气，也扭头离开。

　　“等等，哎，那我怎么办啊？”周天翊左右为难，他还扛着个浑身发红光的人呢，有没有人告诉他现在该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