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战星座学院》北树鸦

75、第九章（2）地震

　　申封感觉自己舒服了不少，终于能够顺畅地喘息。他很感激地仰头望向埃，眼泪再次止不住地流下来。

　　“不用害怕，不会死的。”埃露出微笑，安慰说，“我们先回去，我也很累了，不想和老年人说话。等一下让那一位殿下来处理后面的事。”

　　“我不怕……”申封颤抖着开口，但是已经激动到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们走。”埃觉得他的气色已经恢复了一点，差不多可以离开了，就突然把他横抱起来，起身离开这一大片废墟。

　　“主上……不要……”被抱住的申封很惊恐。

　　埃把他放下，走到他身边蹲下，说：“那么请上来，我背你。”

　　“不必……”申封惊慌失措地站起来，向旁边走了两步后突然扑到地上。

　　“没关系。”埃再走到他身前，费了一点力气把他扛到后背上，起身离开。

　　二十几个模糊的黑色身影从前方闪来，如同瞬移般快速前进。

　　第一个人突然出现在埃的左前方，停下后却没有正视埃。

　　“暮雨殿下……”被埃背在身后的申封不安地开口称呼这个人。

　　于是埃侧过头，对暮雨露出微笑：“能做的我都已经做了，接下来就交给你处理了。”

　　“好。”暮雨继续目视前方，依然没有看埃一眼，“多谢。”

　　他继续前进，身形从埃的左前方消失。

　　跟随在他身后的二十余人也从埃的左侧飞奔而过，其中不少人在经过时，用非常惊奇的目光近距离看埃的面容。

　　申封想吹响口哨召唤大鸟，却因为气息不足而无法发出足够大的声音。

　　埃忽然吹响口哨，数百只鸟匆忙地从他们上空飞过，那只双头烈焰鸟也突然出现，在上空盘旋两圈后落地。

　　“……”申封呆愣地看着。

　　他果然被一个无所不能的神背在身后。

　　埃跳上鸟背，再吹响口哨，大鸟张开双翼扑打翅膀，随即又平静地收回翅膀，没有起飞的意向。

　　申封知道是埃的口哨声频率不对。双头烈焰鸟被他训练了很多年才听得懂简单声音指令，绝对不是另一个陌生人随便两下子就能找方法的。他自己再吹响一次口哨——然而在刚发出声音时就再次剧烈地咳嗽起来。

　　埃把他放下，轻轻拍打他后背，说：“交给我就好。”

　　埃走向鸟头，敲了敲右侧的鸟脖子。

　　“？？？”两个鸟头都转过来望向他。

　　他的双眼忽然变成红色，鸟的两双眼睛也变成红色。

　　“起飞吧。”埃说。

　　大鸟忽然振奋地仰天长啸，铺展双翼后纵身一跃便起步腾飞，快速地掠过一片废墟并飞过大片山林。

　　申封揪住大鸟后背上的绒毛防止自己被甩出去，仰头望见埃站在他的前方，背对着他。他忽然感觉到自己脖子上挂的那张纸片被大风拽走了，用左手往脖子后抓了抓，果然已经不见了。

　　埃的黑色长发凌乱地向后飞扬，身上深绿色的短袍与黑色的长裤在劲风的吹拂下猎猎作响。

　　申封无法想象此刻魔主正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

　　“主上。”他轻声开口，微弱的声音被风吞没。

　　埃还是听到了，回过身的瞬间面无表情，对上申封的眼睛时却已经重新露出笑意，“嗯？”

　　申封什么都说不出来。他伏在鸟背上，努力地抬头仰视这个年轻的男人——

　　“我中午想要加餐。”埃笑着将双眼眯成一条缝。

　　“是。”他回应，随即突然露出惊恐的神色。

　　一个娇小的人影一下子抱住埃的大腿。

　　埃也惊奇地往下去，看见是那个女孩子时，重新露出温和的笑脸：“是你啊。”

　　申封依然非常惊恐：“主上，这孩子……”

　　——这孩子绝对不是人族的！

　　而埃似乎没觉得她有问题，轻轻将手按下去，按在她头上，问道：“你什么时候上来的？”

　　申封的内心在咆哮。

　　——是突然出现的！主上！

　　——这可能是妖族的孩子！然而就算是妖族也不具备如此神出鬼没的能力！

　　“嗯。”女孩子只是发出一个微弱的声音。

　　“一起回去吧。”埃再拍拍她的头。

　　申封冷静下来。没问题。既然主上觉得没问题，那就绝对没问题。

　　吃了午饭后，埃喝了很多水，躺在榻上困倦地睡了一个午觉。

　　上午的力量消耗很大，虽然没有引发明显的身体不适，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需要加紧休息，算是对之前自己被打伤的补偿。他还是很懂得自我照顾的。

　　女孩子坐在旁边，静默地看着埃，从他睡着看到他苏醒，一共看了半个多小时。

　　埃在醒来后拿出手机翻看时间，发现电量已经不足。好在他手里还有另一只和音的手机作为备用。

　　他关上手机，轻声问旁边的女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没有名字。”

　　“这样啊。”埃喃喃，将视线挪向别处，慵懒地发着呆。

　　“你想为我取名字吗？”女孩子主动问。

　　埃突然回过头，笑道：“不想。”

　　“……”女孩子俯下头，继续沉默。过了很久后突然说，“之前有人给我取过名字，他叫我小及，你也可以叫我小及。”

　　“嗯，小及。”埃依然躺在床上，懒懒地怀里抽出本子和笔，在纸上的一个角落写下“小及”两个字。

　　随后又是长时间的沉默。

　　埃终于开口说：“我尽快为你找一个新家吧。”

　　女孩子轻声回应：“不用，我和你们不一样，我没有家。我活了很多年，我到处走，我不会死也不会生病，我不需要吃东西。”

　　“是吗？”埃再把头侧过来，终于认真地打量她，“那么你是什么生物呢？”

　　“我不知道，我可能早就死了。”

　　埃伸手过去，指尖触碰在她脖子上，然后微笑：“你是活着的。”

　　她缓缓俯下头，轻声说：“都是一样的。”

　　“对身世没有任何记忆了吗？”埃再问。

　　“嗯，什么都不知道。我在山林之中出现，生来就具有意识，一直都是这个样貌。我本应对一切都漠不关心，但是活得越久，就越感觉到——我似乎被遗弃在世上，没有人和我一样。我不知道我的家在哪里，或许到达死亡的终点——那就是我的归宿，死亡后我要前往的地方，就是我的故土。”

　　“或许你也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埃微笑。

　　“我不知道。”她闭上眼睛。

　　“我也不知道。”埃侧过身平躺着，脸上的微笑消失，双眼平静地望着天花板，“我不属于这里，我有原来的世界。但原来的那个世界，也不像我应该属于的世界。”

　　然后都没有说话。

　　时间久了，埃听到身边的小及传来隐约的抽噎声。她似乎竭力忍耐着自己的情绪，尽量不发出哭的声音。

　　埃没有看她，只是继续平静地看着天花板。

　　小及依然在哭。

　　“抱歉，”埃开口，“我不知道我该说什么来安慰你。”

　　-

　　十一月五日是魔战胜利日，埃同学没有出现。

　　明歧也没有了出门的兴致，一直窝在宾馆里看着电视。

　　——朋友至今下落不明，就算他心情低落地看着电视，也显得太过于悠哉了一点。

　　然而他确实什么都做不了。

　　问了辉之义要怎么办，辉之义说这件事已经交给和音去负责，他们不用管。而和音那边并没有什么消息传达过来。

　　似乎埃同学消失了，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像是小石子投入深水中，只引发了几圈荡漾的涟漪，随后水面又平静了。

　　当院长走进院长办公室的时候，和音坐着他的办公椅，右腿潇洒地跨在左腿上，正等着他出现。

　　他站在办公桌前，和音没有让座，紫色的眼睛和蓝色的眼睛只是静静地直视着。

　　和音面无表情，但全身散发出的幽怨气息传达出非常复杂的信息——我就是不让，你不是不喜欢说话吗，不说话的话，那你就继续站着吧。

　　院长终于无奈地开口：“和音，起来。”

　　和音闭上眼，缓缓起身后走出座位，坐在旁边用来接待宾客的椅子上。院长走回自己的办公椅坐下。

　　“埃同学还没回来，我听听你的意见。”和音背靠在椅子上，再次抬起右腿搁在坐腿上，平静地看着院长。

　　今天学院放假。如果平时他们在这里见面，倒还有上级和下级的样子，今天就完全是私下约的见面，要多随意有多随意。

　　“我感觉到你很担心他。”院长的眼眸望向别处。

　　“是的。”和音回应，“我发现了一件事，和你说一下。狮子学院那里据说有一个人在十四年前也消失过，而那个人消失的五天之前，光明帝国发生了一次非常大的地震，名为阿罗拉大地震，几乎整个国家都有震感，甚至旁边的天英帝国都受到波及。”

　　“嗯。”院长平静地回应，似乎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接着十三年前，巨蟹的魔使自己跑了，一方面可能是封印自身的削弱，另一方面可能是地震的能量让封印受到了损坏。”

　　“嗯。”院长继续回应。

　　“所以你不觉得这次消失的事情与魔使和地震有关吗？”和音问。

　　院长点头：“我知道。”

　　“啊。”和音无奈地捂头。心好累。自己是怎么和这种人做了十几年同事的。

　　院长轻声说：“我最近收到消息，说是隔壁天英帝国的两只魔使几乎同时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