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之月》朗月爱火锅

16、第 16 章

　　南方的十月份不算太冷，空气中渡着一层潮意，这个市的天气变化无常，运动会前几天还在下小雨，到了那两天，却像显灵一样地停了雨。
　　连太阳都眷顾着这群内心躁动的少年，悄然地攀着远处的山岩探了个头，像是来凑热闹一样。
　　天灵地也灵，轻松好心情。
　　平时这么早肯定人群疏落的广场，这会已经人满为患了。
　　江含星在平时的那条路上碰到了许悦暘，这次是他先看到了许悦暘，上前去撞了他一下，接着就看到了他那张麻木的脸。
　　“怎么这个表情？”
　　“因为……”许悦暘笑不出来。
　　“因为这条裙子好看啊！”李佳佳小心地抱着那条公主裙，说：“我吃土两个月才买到的，我自己都舍不得穿！”
　　“佳佳我谢谢你。”许悦暘咬着牙，神情有点悲伤，只能任由这群疯狂的女生给他捣鼓。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在尖子班火箭班中混迹，从小到大都被良好的教养熏陶着，“女孩子长大才能化妆打扮”的传统观念深入人心。
　　在学校乖巧听话，绑着马尾戴着眼镜，混在粗糙的男孩子中间，也练出了女汉子的性格。
　　同时，少女安分的心也逐渐被叛逆轻狂的男孩子无声地濡染了，又看到管理疏松的艺体班里那些漂亮女生披着头发、嘴唇红艳的样子，心里也带着想干点“不符合这个年纪的坏事”的私心。
　　表面上是学校的乖孩子，家里的乖宝宝，实际都买了自己喜欢的东西，收藏了一堆化妆品和小裙子。
　　江含星原本只是在一旁没心没肺地冷眼旁观，徐闵洁把一支橘红色的口红递给他，说：“还是你来吧，我涂的时候他动来动去的。新买的，别给我弄坏了啊！”
　　江含星无奈地心想：我来他就不动了吗？
　　他上前一步，扶着许悦暘的脑袋让他别乱动，许悦暘就这么发愣地看着他，真的没再动了。
　　江含星几次演出，也被杨云星这么按着涂过口红，他回想着杨云星的样子，轻轻抬着他下巴，拿着口红在他嘴唇上画了一道。
　　三班女生：“……”刺激。
　　许悦暘的唇挺软的，口红轻轻抵上去就塌陷一块。许悦暘被这个奇妙的触感弄得痒痒的，喉结轻轻窜动。
　　涂好了口红，戴上了假发，许悦暘最终还是接过来那条公主裙，忍辱负重地被一群男生围着在教室里简单地换了一下。
　　江含星看着这个场面实在想笑，他看了一圈看台，发现还真是五彩缤纷，各显神通。
　　一二班都穿着他们班设计的班服，一班的是卫衣，二班是外套。
　　四班老师要求他们穿校服，他们幽怨地看着周围穿着各种衣服欢聚一堂的样，满脸写着“热闹是他们的，我们什么也没有”。
　　后面几个平行班也比较会玩，有穿cos的,有穿汉服的，还有穿lo的。
　　还有一个班是军装，特别帅。
　　从高二教学楼那边走出一个戴着眼镜，穿着旗袍的男生，顶着烈焰红唇笑得风情万种，走路都显着贵气。
　　看来不止他们班，其他班也有很多女装大佬，还很敬业。
　　陈宇在他旁边，突然吹了个流氓哨，大喊了句“美女姐姐我爱你！”
　　他朝着陈宇的视线看过去，一个一米八五的人被几个男生簇拥着走来，那人不自在地扯了扯衣摆，顶着黑色卷发，笑得有些勉强。乍一看五官精致皮肤白皙，还真是个大美女。
　　……如果不是他开口就是一幅男生嗓门的话。
　　“暘姐！你好漂亮啊！”陈宇拉着他围过去，把许悦暘翻过来翻过去地看了一遍，“我都要爱上你了！”
　　“这是什么？裙子上怎么还有珠子？”一个男生摆弄着他的裙子。
　　“你这底下是什么？”
　　“喂！别玩了！这裙子很贵的！”女生不满地把这群好奇的男生扒开。
　　三班这帮人不管男的女的都把他围在中间，边笑边疯狂地拍照。
　　“……我没脸见人了，明天就去退学。”许悦暘委屈地躲在江含身后。
　　看台周围的人的焦点都放在了许悦暘身上，那个画花脸唱戏的都没这么引人注目，隔壁四班的眼神简直羡慕得发光。
　　老谭和老傅也过来凑热闹，拿着手机拍得起劲。
　　张蕊芯站在蒋梦琪旁边看着这热闹的一幕，心里反而空虚了起来。
　　她不算漂亮，看着别人穿得光鲜亮丽，化着漂亮的妆，自己却还穿着校服，一种自卑感油然而生。蒋梦琪拉着她笑，她还是很落寞。
　　突然蒋梦琪把她马尾上的皮圈拔下来，她一脸惊讶，惊呼“你干什么！”蒋梦琪拿着一支唇釉给她涂上，笑着说“试试吧，很好看的！”
　　李佳佳也穿上了平时只有出来玩才敢穿的洛丽塔，感觉到了一种干了坏事的爽快。
　　徐闵洁从包里拿出另一顶假发，弱弱地说“其实，我不小心带了多的。”她特意强调了“不小心”三个字。
　　许悦暘把那顶假发抢过去就往江含星头上套，颇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气势，“我不能一个人丢脸！”
　　“滚啊！”江含星笑骂着和他争斗，最终还是没能反抗成功，干脆自暴自弃地任他摆弄。
　　许悦暘看着他带好假发，满意多了。虽然他穿着普通的t恤，那张脸却好看得很出众，就是始终觉得少了点什么。
　　他用大拇指擦了一下嘴上的口红，手指上沾上了橘红色的唇彩。
　　他把大拇指按到江含星嘴上，顺着他好看的唇线抹了一下。
　　江含星本来没什么气色的嘴唇染上了一丝红，更显得冷艳水灵。
　　……我操。
　　许悦暘在心里骂了一句，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别像个痴汉一直盯着人家看。
　　三班一帮人也看愣了，跟着喊“含姐！” “含姐我爱你！”
　　女生不敢找江含星女装，这时也都有种心愿满足的激动，心想：还得是许悦暘来。
　　“可以可以！“陈宇挤在这两个美女中间，一手勾一个，“让我体验一把富豪的快乐！”
　　“滚！”许悦暘和江含星异口同声地喊，把他推了出去。
　　陈宇满不在乎地说：“做不了一中两颗草，咱们还有一中两支花！”
　　“卧槽，看台那边那个女生真好看啊！怎么看也有一米八吧？”
　　许一澜面无表情地顺着旁边的人指的方向看过去，没有感情地拍了张照片，发给许悦暘。
　　许一澜：〔图片〕
　　许一澜：你真的丢尽许家的脸。
　　等他们都闹够了，许悦暘一副憋死了的样子拉着江含星和陈宇冲进厕所。
　　男厕所的男生看到一下进来两个女生，都被吓萎了。
　　“我们班女生太恐怖了……我再也不想看见小裙子。”人都在隔间了嘴里还叨叨着。
　　江含星憋着笑靠在隔间门上，一个男生进来看到他，用一种极为震惊的表情退回了外面，确认了这是男厕所，又一脸不可思议地停在门口。
　　他想到自己假发还没摘。
　　于是他把长发一掀，露出了里面的短发。
　　“卧槽！”门口那个男生情难自禁地爆了句粗。
　　……这都什么事啊。
　　许悦暘从隔间里出来，已经换上了自己的运动服，套着校服外套。
　　“卧槽。”陈宇拍了一下许悦暘的背，“你穿短裤，不冷吗？”
　　“一会就是一千五，你觉得我冷吗？”许悦暘笑了一个。
　　“加油。”陈宇一想到跑三千米累得半死不活的样子就头疼，真实地替许悦暘感到累。
　　“一百米也是上午吧？”许悦暘说。
　　“嗯。”江含星说。
　　正聊着，已经回到了看台上三班所在的位置。有的人已经开始做作业了，其他人都是欢聚一堂的样子。
　　“暘姐回来了？”郭子涛笑着揶揄。他一喊，其他人也跟着“暘姐”长“暘姐”短的叫。
　　许悦暘捂着脸穿过过道，把那一身行头还给了那几个女生。
　　这才开始多久，她们已经在开茶话会了，互相分着零食。
　　蒋梦琪把饼干递给许悦暘，他拿了一块说“谢谢”，她又把饼干递给江含和陈宇，江含本来不怎么饿也拿了一块，陈宇直接一手拿了一叠。
　　“强盗！”蒋梦琪愤怒地把饼干收了回来。
　　而男生那边，正围在一起打游戏。
　　许悦暘打游戏打得少，这会也不想玩。这一会的看台上还没干，留着潮湿的青苔，他拿了本书铺在看台上，把书包放了上去，又掏了几本书铺在空地上，说：“你们坐啊。”
　　“这多不好意思啊。”陈宇嘴上说着，一屁股坐在了他铺着的书上，和许悦暘隔着一个位置，把中间那块地留了出来，江含星只好到他俩中间坐下了。
　　“你这书是不想要了吗？”陈宇说。
　　“没用啊，我专门带来垫的，历史政治地理书。”许悦暘说着，发现陈宇和江含星都看着他，他才想起来这两人一个选了政治，一个选了地理。
　　“不针对任何人以及任何学科。”他找补道。
　　在一中这所以理科为特色的重点学校，总有那么一条学科鄙视链，选理科人数大大超过文科。文科生被理科生瞧不起是非常正常的事，也不排除物化生纯理科生瞧不起杂牌理科生的情况。
　　作为一个纯理生，许悦暘不敢得罪文科生和杂牌理科生。
　　他打开微信，看到了刚才没来得及看的信息。
　　“我靠！”许悦暘说，“许一澜说我丢许家的脸！”
　　江含星无情嘲笑，陈宇在旁边说：“没关系，你丢了许家的脸，长了三班的脸！”
　　屁股还没坐热，广播里已经开始报道：
　　“请参加男子一千五百米的选手尽快到主席台报道。”
　　“再说一遍，男子一千五百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