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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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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青挑好菜就准备回家,手里提着一大袋,里面装着西红柿、洋葱、大蒜之类的,另外一个装着猪肝和鸽子的袋子放在案板上。
梦青一摸口袋才发现手机没带,讪笑着对拿着收款码的老板说:“不好意思啊老板,我手机没带,我现在回去拿一下。”
梦青常来菜市场,周边的老板也都认识他,闻言摆摆手让他先走:“下次记得给我几个橘子尝尝。”
“哈哈哈哈哈,谢谢老板,下次一定记得。”梦青笑着回应。
家里种着几棵橘子树,是刘姨种的,专门让他们兄弟俩吃点健康无农药的水果。有时候橘子太多,梦青就会拿几颗来菜市场分着吃。
家里的橘子个大饱满,一口咬下去,满嘴都是橘子香气,吃起来又香又甜,久而久之,大家都好这一口,巴不得梦青多带几个来。
梦青一只手一个袋子,沉甸甸的分量很足。
他还要了几根鸡中翅,打算炸下做点心。
鸽子已经被处理剃过毛了,梦青从中间剖开,内脏之类的取出来扔掉,把鸽子放在水龙头下冲洗干净,另一边又去捣鼓些葱姜蒜放进高压锅里……
刘姨回来就看见桌上摆着几道菜,往里走些,发现梦青还在拿刀切着什么。
“小青在做什么?这么多菜够吃啦!”刘姨有些焦急,这些菜要是吃不完可就要留着第二天吃,对身体不好。
梦青手里拿着菜刀,指着案板上已经被剁碎的黄瓜展露笑颜:“很快了刘姨,我再做最后一道,对了,那边的鸽子汤您帮我看着点。”
“诶好,可不要再炒了。”刘姨去到另外一边看着汤,梦青继续手头的活,全部剁碎后加酱油和醋,还有些调味品,拌一拌,左翻翻右翻翻。
他低下头一闻,满意地露出一丝笑。
哥哥,我做好啦。
想你。
梦青打出来三碗饭放着,乖巧地坐在椅子上等着他哥回来。
时钟从八指向九。
梦青玩着筷子,沉默地垂着头,刘姨从外面整理完花圃回来,看见梦青还没吃,催促道:“待会菜凉了,小青先吃吧。”
梦青只是低低应声。
梦青抬了无数次的头,渴求着时间别走那么快,可时钟最后还是停到了十。
哥哥应该在加班。
梦青想着,又瞬间精神满满。拿着保温盒每样菜都装了个小一半,最后是还在锅里的鸽子汤,“幸好还热乎着,刚刚好的温度。”
梦青出门前终于记得上楼拿手机,班厘的那条消息他看见了,一下子就在埋怨自己没好好看手机。
“刘姨你先吃,我去找哥哥!”梦青提着保温桶出门,打车到M大厦。
这座高耸的建筑是他哥打下来的,无数个日夜打着灯做方案,在昏暗环境下陪酒喝出来的。仅仅七年,摩比大厦坐落图古市,名彻天下,许多人简洁地称它为M。CEO西门覃般更是一瞬间被捧上业内大拿。
梦青以他哥为骄傲。
可如今。
梦青看着男人不同于往常叱咤风云的模样,颓废地坐在大楼旁的花坛上,与漆黑的大楼一同隐于夜里,地上还乱七八糟的堆着易拉罐。班厘在一旁跟雕像一样站着,不劝也不动,见到梦青来了才开口:“他喝醉了。”
梦青僵硬地点头,班厘没有多说话,只是提了一嘴:“多加班了三个小时,你记得跟他说。还有……”
高跟鞋停下,班厘注视梦青,还是出于跟覃般多年的交情说道:“他今天睡了一个午觉之后就开始,哭。”说完她就离开。
哭到现在吗?
梦青迟钝地想,保温桶被轻轻放在地上,然后轻轻跪在覃般面前,轻轻地注视他哥。
他哥的脸上还有一滴快要干透的泪痕,梦青用指腹轻轻抹去。
“哥哥。”
覃般被喊起,醉醺醺地看着比自己低了一截的人,尤其是膝盖跪在地上的时候,他不解地皱着眉,手拉着梦青就要起来。
不准跪。
梦青没起,鼻尖早已酸涩不堪,“哥,我错了。”
你别哭了。
哪怕是如此黑暗的夜里,哪怕他哥醉到眼睛都睁不太开,梦青还是不想看到他哥哭。
“阿青,不准跪。”
覃般沙哑地开口,固执地想要拉起他。
“哥,你可以假装没发生过吗?”梦青听见自己艰难的问道,羞愧地低下头。
逃避的问题仿佛一下子触怒到眼前的男人。
他扯开皱巴巴的西装一把扔掉,大口喘着粗气,脸上干涸的泪痕被重新浸湿,他本不想说,但酒精上头,嘴比平时更加恶毒,他恶狠狠瞪着跪在地上的弟弟,撕扯着喉咙骂道:“什么都没发生过!你是说搞同性恋还是搞□□!”
“西门梦青!我希望你记住你姓什么!骨子里留着跟谁一样的血脉!”
覃般哭着,嘴巴委屈地抿着,失望透顶地看着跪在地上一句话都不敢说的弟弟。
“西门梦青。”覃般喊他,手里着易拉罐装的酒,蹲下去强迫他弟弟抬头,在察觉他错愕的表情时低声笑出来,捏着下巴就往里面灌酒。
“喝吧。喝了就全忘了。”
覃般跟他说,又好像再跟自己说。
梦青被灌得猝不及防,被辛辣的酒精刺激到呛出声,他哥还是不放手,下巴被捏的酸痛,酒是越喝越少,泪是越流越多。
“哥哥……”他含糊不清地讲,艰难地咽下一口又一口的酒,直到快要喝不下去,手才从撑在后面的姿势改到抵在他哥大腿上,他实在喝不下去了,呜咽地摇头,企图从他哥漆黑如墨的瞳孔里看到一丝放过。
可惜没有。
他看见他哥站起身把空的瓶子扔掉,又拿起一瓶,爽利地拉开易拉环。眼睛滴着泪,嘴角还是上扬的弧度,他哥就这样微笑地流泪,看得他好心疼,彻底放弃的往后倒,屁股坐在脚后跟上,等待着下一轮的灌酒。
覃般拿着酒,居高临下地看着软绵绵的梦青,慢慢蹲下,手又摸上梦青的下巴,然后粗鲁地捏住,掐紧。
“准备好了吗?”
他问道,平视梦青同样流泪的眼。阿青,我们都在哭,我们一起哭了,也一起痛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