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纱》文自扰

18、第十八章

　　话说那花且茂等着吕忆之的消息，不成想一等就是好几个星期。其实啊，不是他考虑不周，相反的，他早就能想得到忆之是个多疑的人，不怎么可能轻易的答应他；他不曾知道的只是她会拖那么久才勉强应允——说实话，这只是个对于对方犹豫程度上的猜测衍生出来的事情，而他的目的却单纯的只是为了让吕忆之来见他，所以从这个猜测与他的目的契合性的角度来看，这样的小小失策并无大碍。
　　“来啦。”于是当吕忆之当真强撑着病体来他的住处见他的时候，他一边搬动着椅子一边满不在乎的飘了这么一句出来：“坐下聊。”
　　忆之并不答话。
　　“好，说话算话。”花且茂冷冷的拧起眉毛来，显得有些不耐烦：“你要在这闷着，我就不说了；随你闷成个假的包黑子去，别想听我替谦冲给你带的话了。”
　　这句话倒听得吕忆之的眼泪差点夺眶而出，于是她用一种略微带着一点苦涩的表情恳求着，其实她从未对别人做出过这样的表情，以往她对她自己所认为无关紧要的人也只有显示出冷峻和一缕遗世独立似的自强的傲气。
　　“好吧，要我说起来的话，他的想法其实跟我高度一致。”花且茂慢悠悠的说：“你是一个冷静的好姑娘，但是有些时候太冷了，难免会把别人给冻着了，同时也把自己给冻成个冰块似的。”
　　“像我之前排练的那出《杀庙》里面，那个秦香莲，她如果不把案件隐情说出来的话，”她的结局就会怎么样？她就会被韩琪一剑杀死；《水浒》里面的燕青燕小乙，如果梁山泊招安之后他继续愚忠护主，不赶紧远渡重洋，诶，一句屁话不说，到后面奸臣耍滑头的时候还是会被弄死；你如果跟我说你不懂戏，你也不知道我这个唱戏的瞎说些什么，那我就不绕弯子了，就直接跟你讲了：墨谦冲呢，他是为了救你死的，如果你因为他死了，结果就连他的名字都不敢提，一点感觉都没有，我和他都是不会信的。另外呢，我也知道你为了查这个案子受了伤，你身上难受着呢，你连你自己身上痛不痛你都能闭着眼睛说不知道，连物理上的痛苦这种感觉都能压住，我不说你是上冻了，我还能怎么说你呢？你怕不是直接太上忘情了，是不是？你不像是之前我第一次见到的你，是不是？”眼见得吕忆之还是一动不动，并且还是一句话也不说，花且茂就继续说道，十分耐心，句句是真，并不是出于什么尖酸刻薄的情感。
　　实际上，吕忆之来见他的时候就觉得好心痛，她本来还想掩饰掩饰的，结果心下一惊，忽然发现这武生说的是这么回事，于是便痛定思痛的正视起自己的情绪起来，是如梦初醒，东方既白。不说抽象的解开心结什么的，但是至少是对于当下这连环案导致的她个人感情上的突发事件有了一个清晰的定位和解决思路。
　　“所以你是知道我要调查那起连环吊杀案？”她立即毫不迟疑的问道。
　　“是。”花且茂点了点头：“毕竟谦冲都为此付出那么大的代价了，我作为他的老朋友，怎么能不知道呢？”
　　吕忆之直截了当起来：“你想帮我吗？”
　　“对的。”花且茂不曾忘记补充：“忆之啊，你可别认为我是满心里离不开谦冲；其实不是的，我现在为了你做这些事情自然有我的目的，但是这目的不是为了别的，是为了我自己和那桩案子的嫌疑人的一些恩怨。”

作者有话说

　　注：
今天比较高兴，就连写了两篇。
这一章的内容概述标题这么起是为了突出吕忆之和花且茂这两个人正视了过往和现在的情绪之后，变得更加正向的一个氛围和情节走向。
《杀庙》，即京剧选段《韩琪杀庙》
花且茂和游幻舟的恩怨在后面几章里会变得更清楚，在这一章里面作为一个小伏笔，不做赘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