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王法》白小九千岁

36、手势

　　在屋里，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晏铭泽怎么都觉得椅子上有钉子，让他如坐针毡。

　　他打开了手机，又锁屏。打开跟方仪的聊天界面，又把手机扔在一旁。这类操作，在短短的半个小时里，他都不知道反复多少次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打了多少字，又删了多少字。只有天知道，他的拇指距离那个【语音通话】键三毫米的时候有几次。

　　字是一个都没发出去，语音自然也没有拨通过。很多事还得见面才行。比如，他如果今天没看见方仪，绝不会知道她身边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看起来还算优秀的男人。

　　既然要见面，还是要来书店的。在书店门外，他又犹豫了。这个时间，书店应该已经关门了。而且他见到方仪要说什么？道歉？苍白无力。感谢她今天会过来？可是傻子都知道，她来可不是为了签字，而是因为他，晏铭泽。

　　好像说什么都不对。晏铭泽打了退堂鼓。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纠结，可不来不踏实，来了也不踏实。

　　好在，书店是关门了，但里面还是有人的。岑文博拉下卷帘门，反复地检查袋子里的东西。看来他是忘了什么东西才特意回来的。

　　开门，下车，过去。一切都由下意识决定，等晏铭泽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岑文博的面前。

　　“吓我一跳，你怎么来了？我们关门了。”岑文博拍着胸口说道。

　　“我……”作为一个律师，自己会语塞，这是晏铭泽万万没想到的。

　　“啊，你是来找方仪的吧。她不在。”岑文博好似恍然大悟，说道。

　　“那她在家么？”晏铭泽问道。

　　岑文博摇摇头，“不知道，不过我刚从家过来，看她的灯是关着的，应该还没回来吧。”

　　“那你知道她最近交了什么朋友么？”既然说都说了，那就干脆问明白吧。

　　岑文博依然摇头，“不知道，怎么了？她出什么事了？”

　　“出事倒是没有。没事，打扰了。”晏铭泽说着，就要回车里去。

　　“她要不在家的话，我想我应该知道她在哪？”被他这么一弄，岑文博也有些好奇方仪现在的动向。

　　没错，方仪就在书店旁边的小酒馆里。好像自从第一次来这里喝醉后，她就很喜欢这个地方，不管有什么朋友，都会带到这里来。而这里的调酒师跟老板也很照顾她。比如今晚卫远要有什么逾矩的举动，店里的人都会帮她的。

　　或许就是因为有这样的关系，方仪总觉得在这里可以更放松一些。她坐在吧台上，点了一直最喜欢的酒，并推荐卫远也可以尝尝。

　　就含在嘴里，是辛辣甘甜的。就像人生，滋味复杂。他转向方仪，“你喜欢现在的生活么？”

　　问方仪喜欢的什么，平时有什么爱好的人很多。可问她是否喜欢现在生活的人却少之又少。她面对着那个刚认识了一天的男人，“说喜欢也不喜欢，说不喜欢也喜欢。”

　　“那不喜欢什么呢？”

　　“比如我没有亲人朋友，感觉一切都像是假的。就像今天你也看到了，就连不受法律约束这种事情都会发生在我身上。总感觉一切过于离奇，就像是小说，又像是一场梦。以前的生活虽然没有如今自由，但好歹真实。我总是会劝说自己，要接受现在的生活。可有时候还是会梦到自己在一个虚无的世界中，这一切其实都是幻想。说真的，我现在连自己是否真实存在在这个世界上都不那么坚信了。

　　“我喜欢现在的自由，可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是一个人性实验，又或者是一个巨大的恶作剧。我不知道这是什么，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我对身边人多少都会有些隐瞒，因为就算我说了实话，也没有人会相信。甚至还曾被人怀疑过得了妄想症。说真的，时间长了，有时候我也会觉得，以前的生活或许就是一场梦，我可能真的有什么问题。

　　“我每天都在开开心心的享受生活，可同时也很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失去。而且我总觉得在我身上发生了一些我并不知道的事情。也或许是有个跟我长的一样的人，冒名顶替了我的生活。虽然自由，可有时候也会禁不住的想，为什么他们不找我，是抛弃我了？还是把那个替代品，当成了我？”

　　这些，都是卫远从前从没想过的。是啊，一个人被突然扔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无依无靠。身边的一切都是新的，而以前的一切跟现在好像已经是两个世界。这对于适应力强的小孩子姑且难以接受，更何况是一个心智已经稳定的成年人呢？

　　“不过当然也有很多开心的。”或许是为了安慰卫远，也或许是为了宽慰自己。在开心的事上面，方仪花费了更多的口舌。好像开心真的比不开心要多的多。“还喜欢上了一个男人，虽然表白被拒绝了。可我能勇敢表白，我觉得这个已经很了不起了。”

　　不消说，那个男人就是晏铭泽了。今天卫远也看见了他，是个优秀的人。按理说，无论是外貌还是才华，方仪都是绝对配得上他的。只是这身份……

　　说起晏铭泽，方仪收起了刚才眉飞色舞的神情，单手支腮，看着吧台的灯光。“其实我也能理解他，而且就算没有外界因素，被拒绝也是很正常的。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我有权利表白，他也有权利拒绝。我现在不受约束，也能随意支配自己的生活，但这并不代表我有权利能剥夺别人的自由。不过要是法律真的什么都不管我，我还挺想半夜闯入他家，为所欲为一次的。得不到他的心，得到身子也是好的嘛。”

　　这话当然是玩笑，不过这种玩笑，以前的方仪决定说不出来。

　　她本以为此话一出身边的男人会嫌弃她。没想到听完她的想法，卫远只是微微一笑：“我说过，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你开心就好。别说闯入他家了，就算你你钻进他的被窝，只要你开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