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成长路上的跌跌撞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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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她一直觉得他这人脾气差，但那还是第一次见他对她发这么大的脾气。
她当时害怕极了，心底的委屈一股脑地涌了上来，泪珠子在眼眶里打着转儿。
谁知这时，他去而复返，一声不吭地坐下。
她咬了咬唇，将泪意逼了回去。
他轻飘飘地扫了她一眼，将一个什么东西丢进了她的课桌里。
她觉得更委屈了，红着眼呵斥道：“你干什么？我又不是你的垃圾桶，什么都往我这里扔！”
他冷笑一声，有些别扭地碰了碰鼻尖。
“沈菲菲，你最好先搞清楚状况再来指责我。嗯？”
她愣了愣，伸手去摸柜子，却摸到一个圆溜溜的东西。
那是一颗又大又红的苹果，而当天晚上就是平安夜。
“对……对不起。”
他声音透着几分别捏，小得几不可闻。
她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了，一想到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还是决定宽宏大量地原谅他，也低声对他说了一声“谢谢”。
从那以后，不知是不是那次争吵起了作用，到教室里来找程翡的人竟然变少了一些。
他们两人的关系似乎也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一些变化。
她开始不再盲目地否定他的全部，慢慢发掘出他身上的优点。
比如说，他这人虽然脾气差，上课踩点，不做笔记，作业能写两个字绝不写三个都是事实，但成绩却是出人意料的好。
最气人的是，就算他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却每次都能考得很好。
而且她还听几个女同学私底下八卦，说他爸妈都是很成功的商人，属于家境优渥的那种。
客观地说，他有值得骄傲的资本，况且他从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瞧不起她这个从小地方来的土包子。
后来她又遇见了第一次见他时看到的那个黄头发的青年，那是个典型的不良少年，长期欺负恐吓低年级学生。
所以程翡那次不是在恃强凌弱，而是在见义勇为。
而她基于第一印象对他这个人做出的整体判断，实在是有些偏见。
但是，当时的她固执地认为高中生的主要任务应该是学习。
早恋，危险！
偏偏天不遂人愿，有时候一个人唾手可得的东西却是另外一个人拼命渴求却求之不得的。
比如说，一个好的年级排名。
对于沈菲而言，人生就是起起落落落落。
当第一个学期过去大半，在摸底考中，沈菲在全班60多个同学中成绩排到了第29名。
跟她以往的成绩比起来，真是烂得一塌糊涂。
对于一个在小地方习惯了名列前茅，万众瞩目的优秀学生来说，这个打击无疑是巨大的。
更何况，当时她的父母收入并不高，把她接到省城里上学已经花费了他们一大笔额外的开支。
她辜负了他们的期望，更有些受不了他们失望的眼神。
那段时间，她很消沉，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似乎不论她怎么努力，熬着夜，顶着黑眼圈赶功课，都比不上像程翡这样的人轻轻松松得来的成果。
她开始觉得自己不聪明，样样不如别人，陷入了一种晚上越努力，白天越没精神，白天学习越吃力，晚上花费的时间越长的恶性循环里。
而长期承受巨大压力的结果就是……她染上了暴饮暴食的不良习惯。
那段时间，她老是觉得饿，对食物的渴望与日俱增。
那时的她并不明白，这种饥饿并不是生理层面的，而是来自心理上的一种缺失。
正巧碰上爸妈工作都很忙，每天早出晚归的，没有太多的时间管她。
于是她只要一碰到不顺心的事情就会开始转向吃东西，而且常常吃的是那些相对廉价又有些劣质的垃圾食品。
一开始她并没有发现这是一个问题，似乎只有将自己的胃撑得满满的才能填饱她精神上的空虚。
直到有一天，一道晴天霹雳彻底劈醒了她。
新年将至，学期临近末尾，学校要举办一个歌咏比赛。
老张站在讲台上，望着台下乌泱泱的一大群学生，兴高采烈地宣布。
“明天歌咏比赛，为了队形好看，咱们班都穿统一的白衣服。女同学就穿白色的连衣裙，男同学穿白衬衫，牛仔裤。记住了吗？”
底下响起一片参差不齐的哀嚎声。
“老师，我的衣服都是花花绿绿的，哪儿去找什么白衬衫？”
“对呀，老师，这大冬天的穿裙子得多冷！”
老张大手一挥，板着脸道：“今天全校统一放半天假，你们没有的去买，嫌冷的穿秋裤，裹棉袄。总之，明天都给我好好拾掇拾掇，我不希望看到任何一个人出幺蛾子。”
不愧是老张！一贯的独裁。
望着老张不管不顾，扬长而去的背影，教室里又炸开了锅。
程翡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睛，打量着她道：“沈菲，你有没有觉得，你最近……”
他欲言又止，她缩了缩脖子，将自己的身子裹进宽大的校服中，回瞪了他一眼。
“什……什么？”
他最终只是摆了摆手，漫不经心地道：“算了，说了怕伤你自尊。”
她低下头去继续写作业，装作没心没肺的样子。
等晚上回到家，她狼吞虎咽地吃下一桶红烧牛肉面和一个肉松面包，才想起明天歌咏比赛的事情。
她匆匆忙忙从衣柜底下翻出一条皱巴巴的白色连衣裙，拿出妈妈的熨斗将褶皱烫平整。
然后她就想也没想地将裙子晾在一边，写完作业，直接睡觉去了。
到了第二天早上，悲剧发生了。
眼看着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她站在镜子前急得满头大汗，无论如何都拉不上那条裙子的拉链。
不是因为拉链坏了，而是因为她比夏天的时候长胖了许多！
那天早上，沈菲都快急哭了，好不容易才将自己塞进了那条裙子里。
她连早饭都没敢吃，又好不容易憋着一口气，撑到歌咏比赛结束。
谁知在下台时，沈菲忽然感觉到背后一凉，裙子后面的拉链居然绷开了，还是当着所有人的面，绷开了！
当时有个女孩子大叫了一声：“啊，沈菲，你的裙子破了！”
她这一声喊，成功引来了更多人的关注。
沈菲十分窘迫地背过手捏住裙子两边的布料，将自己缩到靠着窗户的角落里，一动也不敢动。
寒风顺着窗户缝钻进来，沈菲整个人抖如筛糠，心中又羞又恼，大脑却是一片空白，茫然无措地望着那些看向她的面孔，哀求着他们转过身去。
忽然，一件宽大的校服被扔了过来，将她兜头罩住。
沈菲愣了愣，迅速将自己裹住，含泪看向那个像一堵墙一般挡在她面前的身影。
“看什么看？老张让你们结束后到外面集合，还不快走！”
程翡将几个凑上来看热闹的男同学推开，他的语气带着几分毫不掩饰的急躁与怒意。
他个子高，人缘又好，班上真没几个人敢招惹他。
很快，看热闹的人便悻悻地一哄而散了。
“谢……谢谢！”
沈菲仰头望向他的后脑勺，豆大的泪珠子顺着脸颊滴落到衣襟上。
他背对着她，头顶的碎发依旧恣意张扬，跟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一样。
沈菲看见他不动声色地捏了捏拳头，始终没有转过身来看她一眼，只淡淡地道：“把衣服穿好，走吧！”
在那一天里，沈菲感受到了来自同龄人的恶意，也感激程翡的善意。
两种复杂的情绪在内心交织着，忧喜参半。
从那天以后，沈菲成为了全班同学的笑柄。
课间，沈菲从长廊上经过时，常常感觉到有男生在背后对她的身材指手画脚。
至于那些整天把眼睛放在程翡身上的女生，她们背地里对沈菲的冷嘲热讽更是变本加厉。
后来，甚至有人偷偷管她叫沈肥，以往同她比较谈得来的几个同伴也开始不动声色地疏远她。
而程翡对她的态度似乎并没什么不同……
该支使她的时候支使她，一如既往地嫌弃她桌子乱，做题慢，字迹潦草。
在一顿毫不留情的批评之后，他又开始不厌其烦地圈出她课本上的错误答案，纠正她的倒笔画，指挥着她收拾课桌。
他从未在背后同别人一起议论过她，他的好，她都默默记在心里。
沈菲的心在某一刻开始觉醒，她想要让自己变得更好。
就算不能成为一个优秀的人，至少成为更好的自己。
一整个寒假，沈菲都在默默控制饮食，等夜深人静的时候去楼底下跳绳、跑步。
刚开始沈菲在减肥这件事情上并不顺利，跟学习一样，走了不少的弯路。
比方说连着三天只吃苹果瘦下去两斤，然后在第四天路过超市时经不住诱惑买回一大包薯片、炸鸡、爆米花等热量爆表的食物，然后躲进家中无人的角落，偷偷一口气吃完。
又常常在吃完的那一刹那开始懊悔，上称一看，好不容易瘦下去的两斤又变本加厉地长了回来，可她当时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过度的节食使她对食物的渴望越发强烈；而太过关注体重秤上数字让她变得更加脆弱敏感。
在一次次的崩溃之后，一次偶然的机会，她在程翡丢给她的一本课外读物中读到了一则励志故事。
故事的主人公是一位在车祸中失去双臂的女孩，那女孩从开始的迷茫痛苦，甚至想一死了之，到后来通过自己的努力最后学会了用脚趾写字，做饭，照顾自己，成为了一位深受读者喜爱的儿童文学作家……
沈菲眼泪婆娑地读完那则故事，慢慢地学着接纳不完美的自己，并试着开始转变自己的心态。
渐渐地，她不再将目光死死盯在体重数字和分数上，开始为自己制定了更科学的学习、运动计划。
从一些不起眼的小事开始改变。
比方说将马尾扎得高一些尽量叫自己看起来精神一些，将校服熨得更平整些，永远保持干净整洁，饭后至少靠墙站半个小时背背单词等等。
最重要的是她不再过度关注他人的目光，不再臆测那些目光里是否带有恶意。
终于在夏天来临之前，她成功地将自己塞进了去年穿的那条紧身牛仔裤中，走路的时候也不再像以往那样佝偻着腰，缩着脖子，而是挺直了脊背，不去畏惧他人的审视。
五四青年节的前一天，音乐老师到班上来挑人给高年级的学姐们充当表演节目的背景墙。
然后她就被选中了，班上有同学在私底下议论能被选中的都是形象气质好的人。
这样的说法未必真的可信，但被人夸总是一件值得高兴的好事情。
下午放学前，程翡扫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开口道：“沈菲，吃一堑长一智，人不能在同一个地方栽两次跟头，明白了吗？”
她看着他，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不过，那天晚上她回到家里，还是先试了试老师发下来的衣服。
白色的衬衣，浅蓝色的短裙，完美勾勒出少女含苞待放的身形，衬得人素净又灵动。
她个子不算高，但皮肤白净，身材匀称，面容清秀，她很喜欢现在的自己。
“沈菲，加油！”
她轻声对自己说道，然后微微扬唇看着镜中身形苗条的姑娘，看着看着眼眶突然有些发热。
她由衷地庆幸自己无论曾经多么痛苦挣扎却从未想过放弃！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成长路上的跌跌撞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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