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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钟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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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沂宿条件反射地点开新消息。
【Eason,You are finally interested in the theology I've been talking about; I knew no one could escape the pursuit of God's will.】
“沂宿,你终于对我所说的神学感兴趣了,我就知道没有人能够逃脱追求神的意志。”
【Do you know? The divine bestows the power of love, and has mercy on every person who sincerely seeks it with love.】
“你知道吗?
神明赐给人类爱的权利,垂怜每一个虔诚着祈祷获得爱的人。”
【Eason,Anything inexplicable is attributed to theology; you must have come to me for that reason, right?】
“你一定是遇到了无法理解并解决的事情,所以才来寻求解答,对吗?”
北沂宿看着一条又一条不断弹出的消息,俊美的眉眼挑了挑,他依旧对Kevin所说的神学保持观望态度,有些根深蒂固的观念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在一朝一夕之间改变的。
葱白的指尖在键盘上飞舞了一阵,食指在Enter键上一点,一条消息发送成功。
【I'm reluctant to believe it, but it seems I have no choice but to explore it, dear Kevin. I've encountered something that puzzles me greatly. I believe that even if I were standing right in front of you, you might doubt me.】
“即使我不愿意相信,可是我似乎不得不去探寻。亲爱的凯文,我遇到了一件令我十分费解的事情。我相信即便此刻我真实地站在你面前,你也可能会怀疑我。”
发送成功后,北沂宿揉了揉太阳穴,合上了电脑。橘黄色的夕阳余晖在山的那头跳入北沂宿这座小别墅里,星星点点的光在昏暗的房间里舒坦地伸直了懒腰,最后没入了寂寂无声的黑夜里。
北沂宿拿起手机,才发现有很多未读消息。
【颜谕靖:阿宿!阿宿!阿宿!不得了了!蒋辛离要回来了!你明天做好准备!】
蒋辛离是两人实验室的小师妹,也是北沂宿世交的“小青梅”,前些年被送去M国读国际高中,谁知她会提前毕业,一路跟着北沂宿进雾敛,然后一路跟进同一个实验室。
谁也不知道蒋辛离在想什么,一回来就像一个跟屁虫一样跟在北沂宿的后方,似乎是在追求北沂宿,但又实在不像。要说她在追求北沂宿,人家根本没有表白,也没有暧昧的行为。要说她没那个心思,人家总是跟在北沂宿的身后,强势地将那些想追求北沂宿的男男女女都打散了。
总之没人晓得蒋辛离在想什么,路人甲上学期将蒋辛离派去国外购采化学药物,同时与相关科研人员交涉他手上的课题进度。这趟交流一走就是大半学期,故而颜谕靖和北沂宿都将这个小师妹间歇性地遗忘了。听到她即将回来的消息传过来,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想起了在实验室被小师妹支配的感觉。
这石破天惊的消息终于让北沂宿脑袋彻底清醒了过来。
【北沂宿:定?信?否?】
消息确定了吗,来源可信吗?我能相信吗?
【颜谕靖:……您的小师妹,明日即将抵达实验室,请做好准备。】
北沂宿眉心一跳,随即想到了什么,又舒展开来,旋即退出了颜谕靖的聊天界面,又发现班级群里有很多人在@他。
【@北沂宿,宿神,听说小王子去了你们实验室?】
【@北沂宿,宿神宿神,可有v,可推否?】
【@北沂宿,小王子真那么帅吗?校园贴吧上说小王子帅得惨绝人寰不像人类(此处省略五百字称赞词)……是真的吗?】
【@北沂宿,听说他是高考状元,是真的吗?怎么样,他是不是有一颗极其聪明的脑袋,一双无比灵动的双手,听说天才进实验室连空气中都是灵感的味道……我们实验室也好想要这样一个吉祥物啊……】
北沂宿眉心复又一跳,他就知道,一旦有南砚出没的地方,总是会引起狂风暴雨……
南砚,就是一个行走的气旋风暴!!!
北沂宿恨恨地在手机上敲下几个字,发送过去。
【什么小王子!我还大皇帝呢!】
北沂宿继续点开其他红点,才发现多了一个新的好友申请,顺手点了同意。北沂宿看到对面一直处于“对方正在输入中”这个状态,只以为是其他汇报工作的人,就退出去了,只等他打完再看。
回完了消息,北沂宿扔过了手机,擦了擦头发,就倒床而眠了。
第二日,北沂宿带着疲软的身体去上早课。也不能说北沂宿身体素质不行,就是昨日那一系列他从未接触过的反应,以及经历了将近两个小时的皮肤与肌肉的放松,让北沂宿今日的感觉和往日完全不一样。就好像被滞塞许久的堤坝终于疏通,流出了溪水湍流的平静感。平缓的溪流流淌过了酸软的皮肤肌理、感官四肢。
早课是天然药物化学,讲台上是一名齐肩短发、黑框眼镜的严肃女老师。北沂宿对于这些基础知识其实早已融会贯通,他只是很喜欢上课的氛围,早些时候一直处于多对一教导的精英教育之中,直到父母发现北沂宿与人交流有了问题,且不会正常地与人交往,北父北母就将他送入了公立高中。至于私立贵族高中,北父北母从未考虑过送北沂宿进去,作为过来人,他们自是知晓那其中的氛围是什么样的。
只是从未想到,北沂宿最后竟然对金融丝毫不感兴趣。对化学着迷的北沂宿此时正坐在阶梯教室的倒数第二排,神色专注地翻动着课本,他手中所拿的课本都是学校里的教授所编撰的,每一年的内容都会根据国际上所公布的最新消息进行更新,北沂宿很喜欢时不时地翻翻课本,看看里面的更新内容。
今日的泟都奇迹般地出太阳了,几缕阳光沿着米白色的窗帘溜进教室,温暖地撒在课本书页上。
北沂宿偏头向窗外看去,便看到了一排早已枯叶的荷花,此间教学楼靠近雾敛大学的标志性建筑——钟楼。
钟楼下方是一片连绵的荷花,荷花周边是一排古风凉亭。此时因是上课时间,楼下的人并不多,只伫立着一个颀长冷酷的身影。
那人站在荷花池边上,身着一身黑色,左肩挎着一个版型新潮的黑色背包,背包装得鼓囊囊的,似是很沉重的样子,但那人依旧站得笔直,像向上生长的箭竹。
流畅的下颌线与熠熠生辉的眼眸,稍稍吊起的眼尾与凌厉的眼神,北沂宿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谁。
“南砚,我喜欢你。”
一位身着蓝色棉裙、长相甜美可爱的女生捧着一大束蓝色妖姬站在南砚面前。
直到女生又一次大声的告白,北沂宿才发现钟楼下面原来还有另一个人的身影。
北沂宿还未能听到南砚的回答,肩膀上就被人拍了一巴掌,歪头便看到颜谕靖撑着后排桌子溜了进来。
“宿啊,你怎么不提醒我这节课是我姐的。”一声埋怨传来。
北沂宿这才意识到讲台上上课的人是颜谕靖的姐姐,怪不得老师一直朝他这边看。
北沂宿摸摸鼻尖,“我没认出来……”
颜谕靖怨声载道、哭天喊地,“宿啊!我可是介绍了不止三遍,你这个不记人的毛病原来是真的啊,当初我整整向你介绍了二十遍,你才记住的我……我还以为你不待见我呢。”
“可是,咱这课也上不了二十次啊……宿啊!看来一直到结课你也认不下一个老师。我很好奇除了我,谁还能被你记住……”
“阿宿……你在看什么?”颜谕靖见北沂宿不回答他话,正要撑桌向外看去,就被讲台上的老师点了名字。
“颜谕靖同学,请告诉我一条秋水仙碱的生物合成路线。”
颜谕靖抖了一个激灵,下意识地回答,“先用邻硝基苯甲酸与胺类反应,合成亚胺……”
一阵音乐声传来,颜谕靖的问题还没回答完,就下课了。讲台上的女老师直接打断颜谕靖,宣布下课。颜谕靖直觉他的亲姐一定是看见他迟到了……甚至到了快下课才来上课……哦不,或许还看到了他和阿宿聊天。
果不其然,在颜谕靖就要拉着北沂宿随着大流溜出教室时,他的后领就被人扯住了。
“颜大壮!你出息了啊!竟然翘课……”
“颜大美!我都说了不要在外面叫我大壮……”
北沂宿看着对峙着的两人,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着方才还在讲台上一脸温和的老师面色狰狞地在颜谕靖耳边恶魔低语,北沂宿只能悻悻地退出去了,只留给了颜谕靖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北沂宿刚走出教室,就对上了一身白色的蒋辛离。
虽然是寒冷的冬,但蒋辛离依旧是一身素色的白,海藻般地长发披在肩头,一身温柔的Loro Piana白色羊绒大衣,袅袅娉娉地喊道:“沂宿哥哥……”
听到这个声音,北沂宿开始头皮发麻。他突然想起了颜谕靖的话,“你的小师妹即将到达战场……”
“沂宿哥哥,我回来了,我知道沂宿哥哥一定帮我准备好我要的细胞了啦……我离开的这些日子,沂宿哥哥可有认真做实验呀?实验有进展嘛?我知道沂宿哥哥将来一定会研究轰动全世界的药品的对吗……沂宿哥哥,要努力呀,要加油哦!”
北沂宿心尖颤动,小祖宗又开始了。
温温柔柔的女生不停地念着经,北沂宿的步伐越来越快,一直走出了教学楼,直到遇见了南砚和那个蓝裙女生,北沂宿才惊觉自己走错了方向。
“南砚,你不喜欢我就不喜欢!凭什么扔掉我的蓝色妖姬!那可是我辛辛苦苦花了许久培育的,可不是随便从花店买的!!要是我不回来,它们就凄惨地死掉了呜呜呜呜呜呜呜我的妖妖,你们好可怜……”蓝裙女孩子一改从前北沂宿看到的风格,颇为豪气地冲着南砚怒吼着。
南砚神色清冷,淡淡地吐道:“是你非要塞给……”
“可恶!你可以再次拒绝,或者直接将花还给我!为什么要扔了它们呜呜呜呜呜呜呜,我的妖妖不干净了!”
爱情就像龙卷风,来得快,去得也快。
“哼!可恶的凶手!去死吧!”那女生似乎是恨极了南砚,抱着蓝色妖姬用力撞向了正欲转身的南砚。
两人站在荷花池上的拱桥上,南砚身子直直向后倒去,眼看就要与大地来一个亲密接触。如同从前一万个巧合一般的巧合,南砚的身体施施然栽到了后方步履匆匆的北沂宿身上。
两人就这样水灵灵地对对碰上了。
此时蒋辛离依旧在絮絮叨叨地念着经,前面的蓝裙女生抱着蓝色妖姬哭得伤心,然而时间就在这一刻静止了。
北沂宿又一次感受到了并不属于他身体的感觉,那剧烈的心跳声——
仿佛要跳出胸膛。